“别生气了,给你。”渝州将剩下的半个递给卩恕,“夏洛蒂小姐听完你的真情告白后,有什么反应?”
卩恕没有伸手接,弯下腰一口吞下渝州手上的半个,边吃边含糊不清道:
“她羡慕我俩感情好,说你个骗子长得就像个不可回收垃圾,遇上我是你一辈子的福分。我问她怎样才能让你配得上我,她说,恐怕只有奇迹宝石能有这种魔力了。”
渝州舔了舔手上残留的蛋糕屑,从卩恕的话中提取有效信息,拼凑出夏洛蒂的原话:我真羡慕两位,看得出来k先生十分在意j先生……啊,k先生想送礼物给j先生吗……j先生本来就长得非常英俊,我觉得只有海洋之心可以配得上他。
渝州脑中缠绕着的阴谋之茧裂开了一条缝,某一个真相正在呼之欲出。
“喂,你又在发什么呆?”
“蛋糕好吃吗?”渝州定了定神,答非所问,笑容却异常灿烂。
“还凑,凑合吧。”卩恕被这种笑容所慑,结结巴巴道。
“只有凑合吗?”渝州略显委屈。
“咳,还成,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渝州笑道,“我可以要奖励吗,作为请你吃蛋糕的报酬?”
“什么奖励?”
“中午我想吃水果布丁和乳酪布丁。”
卩恕讥讽一笑:“呵,装什么矜持,你有跟我客气过吗,每天第一个拿菜单的不就是你。”
渝州摸了摸下巴,“是吗?”
“你装什么失忆!”卩恕扯住渝州的脖颈,三秒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吼道,“不对,我给你买的蛋糕,凭什么还要给你奖励!”
渝州:“哦,原来真是给我买的。”
卩恕:“……”
渝州:“呵呵。”
五秒后,卩恕挠了挠头,语气僵硬:“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
泰坦尼亚号,最顶层办公室,辛普森拿着那张三人合照,脸色像霓虹灯一样变幻莫测,许久之后,他才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照片的一角。
那是一个手工纯铜打火机,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斜斜的英文字母,“送给最爱的爸爸,生日快乐。”
好几个字母被刻破了,可这依然无损辛普森对它的喜爱。
而现在他最喜爱的火机却点燃了他最心爱的照片。
红色的火苗越蹿越高,吞没了大腹便便的男人,吞没了娴熟大方的女人,吞没了那个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女孩,辛普森的眼中闪过一丝撕心裂肺的痛楚,但很快,就冷了下来,“杰西,不要怪爸爸。”
……
中午,一台巨大的扩音器被放在了楼梯中央,泰坦尼亚号拥有者辛普森.卡勒穿着名贵的西服,郑重发言:
“这几日,船上发生了很多事,我自觉惭愧,但在赎罪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完成,那就是原定于2月16日的拍卖会。
经过一系列的深思熟虑,我决定,将提前举办这场拍卖会,今夜7点整,浮金大礼堂,泰坦尼亚号有史以来最大的拍卖会,欢迎大家莅临。”
“这是……”第一时间就被吸引而来的渝州啃着手指,看来弗莱伯格给辛普森的压力太大了,为了避开明日,居然决定今天就举行拍卖会。
很快,船员们就忙碌起来,餐厅,礼堂和休闲室中挂满横幅,甲板上也贴满告示。
浮金大礼堂中,十来个服务生拿着一字拖将地面拖洗得一尘不染,一整块金色地毯扑在中央,一排排印着卡勒拍卖公司logo的椅子沿着主舞台层层向外。
每一张椅背上贴着参与者的名字。
斯坦威钢琴被搬了下去,拍卖架设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
渝州两人吃完午饭,来到了甲板,他找到阿佳妮房间对上来的位置,栏杆上确实有绳索摩擦,油漆脱落的痕迹,但船壁上很干净,除了一些寄生藤壶,并没有脚印。
“昨天,阿佳妮并不是从这掉下去的”渝州自言自语道。
卩恕:“你到底在找什么?”
“真相。”渝州叹了口气道,“从前看书上的大侦探们破案,觉得挺简单,可现在,自己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没有正经身份,想查个线索,都没人愿意搭理你,有些还用假消息坑你,太难受了。”
卩恕:“你想让谁说话,我立刻让他把脑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我现在最想让她开口的是布朗夫人。”渝州趴在栏杆上,眺望波光粼粼的红色海洋,
“本来弗莱伯格线已经明了,可谁知出了两起意外,一是三具尸体,一具从属于警方,两具从属于蜂巢,而弗莱伯格留下的预告信则承认了这三起命案均是他所为;二是那一真一假的强奸案,真是奇了怪了。
如果只有一起可能是意外,可两起…”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这个事件另有隐情?
似懂非懂的卩恕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这样。”
渝州莞尔,看着那个煞有其事的外星生物,真想问一句你到底明白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摇了摇头,道:
“我们去找布朗夫人吧,她应该是苏格兰场派来和布朗先生做假夫妻的女警,她与阿佳妮,布朗先生都有非比寻常的人际关系,或许这两起意外降临在这两个人身上,不是偶然,而是与两人的情感纠葛有关。”
“好。”
由于渝州不知道布朗夫人的房间号,所以先去找了露丝。
意外的是,露丝没有待在b1套房,而是在两人所属的b3门口徘徊。
“找我们有事吗?露丝小姐。”渝州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那个,”露丝完全没了刚才演讲时的气魄,她拉了拉身边霍克利的衣袖。
霍克利平淡道:“阿佳妮好些了,斯图尔特先生想要感谢你们。”
“真的?”渝州有些惊喜。
露丝:“但请你们不要提起昨晚的事。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渝州答应下来,又问了布朗夫人的房间号,这才和露丝两人来到二等舱,敲响了阿佳妮的房门。
开门的人是欧文侦探,这让渝州倍感意外。
“我先走了,有事来房间找我。”欧文侦探拿着绳结,柱上拐杖,和斯图尔特先生告别。
错身的一瞬间,渝州看见了他耳垂处的一道血衡,伤口还未凝固,显然是在房内受得伤。
而房内的斯图尔特先生脸红脖子粗,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显然是和欧文侦探大吵了一架,不,应该是单方面的责难。
渝州又开始动摇了,这么看他一开始的想法没错,只是事件发生到中途,出现了某种不可抗力,将一切推离了剧本的轨道。
“露丝,你来了。”阿佳妮干哑的声音传来,与她平日的清脆完全不同,看来是伤到声带了。
“杰克和金也来了。”露丝道。
几人走进房间,阿佳妮平躺在床上,气色很差,表情木然,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阿佳妮……”露丝的眼眶红了。
渝州将甜点盒与休闲读物放在床边,拉着卩恕坐在了另一张无人的床上。他估计若是现在询问有关弗莱伯格的问题,大概会被人拖出去打死。
既然这样,渝州清了清嗓子,指着墙角的一副泰坦尼亚号素描道,“阿佳妮小姐,这是你的作品吗,画工真好。我是学油画的,但总是上不好色。”
“不是。”阿佳妮只回答了这两个字,便又闭上了眼。
“那是塞缪尔先生的画作。”露丝道,“不过,阿佳妮画的也很好。”
渝州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我听金说,你小时上过绘画班,莫非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阿佳妮小姐。”
“是啊,他们几个小时可调皮了。”斯图尔特先生已经平复了心情,替4人各泡了一杯咖啡,说起阿佳妮小时候的事,他悲戚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颜。
渝州喝了一口咖啡,蒸腾的水汽遮掩了他的表情,斯图尔特先生说的是几个,而不是两个,“我相信那时你们一定有很多快乐的回忆。”
说着,他朝露丝使了个眼色。
露丝也明白了渝州的意思,努力想要勾起阿佳妮的美好回忆:“那时,阿佳妮才七岁,是我们班上最小的,大家都很喜欢她。
阿佳妮,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去森林抓会飞的甲虫,然后偷偷放进老师的调色盘里吓唬他。”
“我记不清了。”阿佳妮的话语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有小时候的照片吗?”卩恕突然想起了渝州昨日的嘱咐。
渝州一惊,这话问得太直白了,他赶紧补充道,“我平日里挺健忘的,但看着照片总能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时光。”
“当然。”斯图尔特先生将一张黑白照片取出,放到阿佳妮跟前。
上面是20来个学生,从7岁到15岁不等。露丝就站在中央,她长得特别成熟,在一群还没长开的小屁孩儿中显得格外耀眼。
乔治·威廉姆斯就站在她的左手,胸口佩戴着威廉姆斯的家族徽章。而她的右边站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孩子,看不出性别,但眼神充满灵气。
这个人他好像在哪见过,渝州正想细看,这张照片就被霍克利拿走了。
“露丝,这照片你也有吧,可你从来没有给我看过。”霍克利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醋味。
“你右边的那个孩子是谁?他看起来很聪明。”渝州可不会轻易让他们转移话题。
“这是芬力·格兰杰。”露丝端着水杯喝咖啡,整张脸都快埋进那个雕花陶瓷杯中了。
她在撒谎,渝州几乎一眼就看穿了露丝小姐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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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5日,副本中的最后一天,也是一切秘密尘埃落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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