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渝州忍着剧烈腹痛跑到湖心岛时,系统提示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而卩恕正冷着脸看着那座小教堂。
教堂已经被毁了,纵横3道刀痕贯穿整个建筑,这座古朴的教堂如同豆腐一般,被轻巧地切成了6份,2楼完全垮塌下来,再也看不清原貌。
渝州心中一突,顾不得疼痛,道:“你干得?”
“不是。”卩恕捡起一块碎石,用手指摩挲着切口,“是云刑。”
“他是不是已经找到那件东西,想要毁尸灭迹啊?”渝州喘了两口大气,为了不让卩恕看出端倪,他拖着失血过多的身体极速奔跑了15分钟,冷汗早已浸透了衬衣,连着那精致的妆容也化成了一滩汗津津的水渍,被他一把抹去。
“我这就去追他。”卩恕并没有看出端倪,他只抄起刀就要往北方追去。
“诶,等等。”渝州赶紧拉住他,副本将尽,这会儿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与其说是找到了东西,倒不如说是在泄愤。”
卩恕:“你是说,他没找到?”
渝州笃定道:“没有。”
“那我继续。”卩恕不再多言,转身用刀作为支点,刀身一转,便将断裂的二层楼顶整个翻了过来,砸落在旁边的草丛中。
卩恕纵身一跃,跳入了废墟中。
“动作还真快。”渝州想起了卩恕在湖畔连杀两人时的场景,就是强硬太过,完全不知道转圜。
废墟中,不断有石块,书籍,木屑扔出。渝州被抛了一脸灰,却不好责备,只能黑着张脸,朝小岛的中心走去,假装去别处探查。
小岛不大,渝州迎着徐徐的夜风,很快就绕了到了岛屿背面。
他很疲累,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休息。他本想躲开卩恕,找块大石头好好坐坐,若是能小睡一会,那就更好了,可谁知刚靠近湖边,就意外看见隔岸的芦苇丛中有两个身影在缠斗。
打斗十分激烈,不时有成片的芦苇如海浪般潮涌潮落。
渝州想要看得更真切些,可惜夜里视野不明,紧靠一丝微弱的月光,只能看见两个时隐时现的黑影。
一道劲风袭来,渝州脸颊一热,竟有一串血珠滚落。
好惊人的力量,这离对岸至少有2,3百米!渝州不敢大意,赶紧藏身于一棵秃顶老树后。
不过,凭这一击,渝州也认出了对岸的人,是云刑。而另一个,看那异于常人的身高,十有八九就是莱奥德。
渝州不知道云刑是否知晓莱奥德就是当年自圣域而来的人,但他估摸着云刑已经把能找的地方全都给找了,剩下的那个,就算再不可思议也是正确答案。
东西会在莱奥德身上吗?渝州屏息凝神。
两个身影在黑夜中短兵相接,云刑身如游鱼,举重若轻,他并不硬接莱奥德的攻势,每每绕过恶魔身侧,左手都会灵巧地探入对方腐烂不堪的衣袍,寻找那传说中的圣器。
然而即便这样,云刑依然受伤了,每一次的探查都会给他带一道伤痕。芦苇地很快飘起了浓重的血腥味。
三招过后,云刑带着满身伤痕离开了。
莱奥德却没有追,他低吼了两声,粗笨的身体突然矮了下去,消失在芦苇中。
接着,对岸传来了啃咬骨头的咔嚓声。
“发生什么事了?”卩恕也闻见了空气中的血味,赶了过来。
“莱奥德刚杀完人,云刑想趁他进食时探查东西是否在他身上。”渝州说道,“不过他失算了,虽然规则限制莱奥德一个小时只能杀一人,但并不代表期间他不会反击。他们过了三招,云刑受伤了。”
“那件东西在莱奥德身上?”卩恕问到。
“不清楚,虽然云刑离开时两手空空。”渝州说道,“但不排除他伤势严重,无法继续探查。”
“不。”卩恕眼中精芒四射,似有熊熊战意,“三招远没到云刑承受极限,东西不在莱奥德身上。”
“既然东西不在莱奥德身上,那我们继续吧。”渝州对于两人间的恩怨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卩恕去纠缠云刑,便道,“你去教堂里找,我在外面找。”
“可莱奥德……”卩恕戒备地看着远处的芦苇荡。
“放心,他刚杀过人,只要不去惹他,他不会再出手。”渝州道,“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好。”
卩恕离开之后,四周便只剩下两三点虫鸣声和一个疲倦的人。
渝州象征性地翻了翻树木草丛,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便懒洋洋地躺坐在一棵枯木桩上,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神经紧绷太甚,突然放松下来,疲惫之感就一涌而上。
他叼了一根树枝,轻哼着没有调的小曲,有一搭没一搭地拿毛巾擦拭他的大腿,远处,芦苇丛中滚出了一个脑袋,一个比常人肥大几倍的脑袋。
渝州认识他,那是26号。
恶魔追了出来,一口咬在脑袋臃肿的脸颊上,但这个脑袋就像是橡胶做的,弹力十足。每当恶魔下嘴之时,它都会从恶魔尖锐的牙齿中弹走。
二者一个追,一个跳。终于恶魔停下了,他不再下嘴,死死盯着眼前的头颅,发出不知所措的低吼声。
渝州低低地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笑出声,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总之,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最终,这出荒诞的戏码在恶魔的怒吼声中谢幕了,他离开了,留下了那个浮肿的脑袋,孤零零漂浮在湖面上,又一个故事结束了。
渝州的笑声戞然而止。悲切逐渐爬上了他的眉眼。他看着脑袋在水中沉浮飘荡,喃喃道:
“好好睡吧,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移星落,沉重的黑暗褪去,天边呈现出一片晦暗不明的灰。
闭目小憩了15分钟,渝州撑开沉重的眼皮,起身踱回教堂,距离副本结束只剩下1,2个小时,但那件东西依然没有下落。
这本来与他毫无关系,可云刑泄愤的举动却让他有些心绪不宁,他感觉到,随着时间临近,有什么东西濒临失控,那些降格者们为了得到【那件东西】,已经亮出了尖利的爪牙,接下来,等待这个副本的将会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而处在这个旋涡中心的他,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你来了,找到了吗?”一个声音响起。
渝州回神,不知不觉间,他竟已回到了教堂。
卩恕迈出废墟,他杂草一般的头发上全是灰,脸上也蹭了一脸焦炭,活似一个锅底,他又问了一遍:“找到了吗?”
“没有。你呢?”渝州将毛巾递给他,“不介意的话用这个吧,我洗过了。”
“不,不介意。”卩恕接过毛巾,上面的血气很淡,但还是熏得他浑身发烫。
渝州叹了口气,其实不用问,光看卩恕灰头土脸的样子,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件东西】,神秘的【那件东西】,究竟藏在哪里呢?
渝州感慨之际,突然回忆起刚入副本时听到的一个单词。封印,真的会是封印吗,渝州皱眉,可那样的话,教堂中的一本书,一页纸,一朵花,一粒尘,都有可能是【那件东西】,那还怎么找。
就在渝州愁眉不展之际,一声尖啸划破黑夜寂静,回荡在整个庄园之上。
“召集令。”卩恕突然直起身,“是云刑!”
渝州听不懂那声尖啸中包含的信息,却也能从“召集令”这三个字中猜测一二。时间将近,那东西的下落还是一筹莫展,云刑想先联合所有人,把东西找出来,至于怎么分,到时候再各凭本事。
这对于焚双焱来说,是一次机会,但对于渝州来说,却是大难临头。
“没有时间了,我们走。”卩恕没有等渝州开口,便拉着他,直奔北方而去。
“等等。”扑面的烈风刮的渝州双眼生疼,但此时他已无暇顾及这些了,慌乱道:“他发出了召集令,说明他没有找到【那件东西】,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多翻几遍湖心小岛。”
“一个人的线索找不到,但拼凑起来,说不定就有了。”卩恕脚步未停,“双焱,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得到【那件东西】。”
还有,欺负你的人,也必须付出代价。
渝州想不出任何理由反驳,他的脑海中只翻腾着3个大字,
完蛋了!
他要同时和云刑,焚双焱会面,在卩恕的眼皮子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