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寺庙这么破败,连窗户都烂的里倒歪斜,谁会想到这神像竟然有一顶白玉做成的发冠。
庙里的人吃惊不已,赶紧从火堆旁聚到神像前啧啧称奇,没过一会,他们就拿起稻草积极的擦拭神像身上的灰尘。
灰尘簌簌落下,庙里像是下起了一场灰色的雪。
神像清俊悲悯的面容,瀑布般垂落肩头的长发,修长优美的脖颈,持着玉剑的修长双手,随风飘起的广袖玉带,一点点在玉光的清辉里出现在破败不堪的寺庙之中。
所有人都被这充满神性的雕像惊呆,庙内一片寂静,唯有花潮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后背也跟着泛起一阵渗人的凉意。
这白玉神像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震惊过后,庙内的气氛顿时狂热起来,那几个大汉激动的面皮涨红,喉结使劲的滚动。
“头儿,咱们发财了!”
红脸大汉也露出狂喜之色,眼神贪婪的盯着这尊白玉神像。
“嘶,不对啊……”
红脸汉子神色微微一滞,抬头围着神像转了一圈,喃喃说道:“孤身玉剑,面带霜华,怎么像是归云仙尊呐?”
归云仙尊?
这名字有些耳熟,花潮转转脑袋,隐约想起他摆摊算卦的时候隔壁卖香炉的摊子提到过这个名号。
据说归云仙尊曾经是统领仙域十八重天的仙尊,他诞生于一块补天玉中,由天地孕育而生,后来不知为何堕入魔道,成了魔域十八重域的魔尊,而且性情也变得阴晴不定,暴戾乖张。
在他堕魔那日,天下降下无数道可怕的雷电,将他在人间的庙宇尽数击毁。
不知为何在这个荒山野岭竟然有一尊完好无缺的归云仙尊神像。
花潮看了眼白玉神像,明明这神像面目慈悲,周身仙气缭绕,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缩在火堆旁浑身发抖,整个人从头凉道脚。
他在这抖得跟筛糠似的,那边五个人已经开始搬动神像,商量如何分赃。
然而这神像出奇的重,五个人吆喝了好半天也搬不起来。
一个同伙提议道:“这神像太重,而且不好出手,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稳妥起见,我们不如将这神像打碎,拿着碎玉去当铺换钱,这白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一小块就够咱们吃喝好几年了。”
几人一合计就开始动手,两个同伙去庙外搜罗了一块青色大石头,抱起石头就朝着神像砸了过去。
砸第一下神像纹丝不动,他们只好卖力的举起大石又砸了第二下。
陡然间,庙内忽然阴风大作,一道紫色闪电穿窗而过,整个庙宇都被映照的恍如白昼。
雷电狠狠击在神像上,那尊等人高的羊脂玉雕登时被雷电击的四分五裂,一块刻着眼睛的碎玉正好咕噜噜滚到花潮脚边。
那只眼睛是一只狭长的丹凤眼,虽然没有眼珠,但花潮却能感到眼中含着的淡淡笑意,无端有种纵容宠溺的感觉。
花潮蹭着稻草往后退,稻草被他拱的乱糟糟,此时旁边的窗子又飞进一道蓝紫色的雷弧,火花顺着窗棱噼啪飞溅,整个庙都慌乱一片。
花潮护住眼睛往角落里躲,匆忙中有两点火星烧上了他的衣角,他连蹦带跳甩着衣服,猛然间又有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庙里惨叫不断令人腿软。
他大着胆子从指缝里往外看,悚然看到方才还活生生的人竟然被穿窗的雷电劈成了一块块焦炭。
他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这见鬼的神像一定有问题!
花潮一声卧槽,整个人连滚带爬跑出寺庙,捆在他身上的绳子早被他用小刀片割开,褪色的花衣被夜风吹的鼓鼓荡荡,头上系着的发带也被大风吹开,一头乌发在风中肆意飘摇。
山间夜风太大,乱飞的发丝糊了他一脸,花潮一边跑一边伸手拨开发丝,眼角的余光却忽地瞟道一袭倏忽闪现的白影。
他在心里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见鬼了啊!
他被吓得心脏骤停,还未来得及尖叫,脚下猛然一个踉跄向前摔去。
风声入耳,林间树浪作响。
他捂着脑袋准备与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却出乎意料被一个人搂住了腰。
那只手臂力气很大,像揽着一只小猫那样轻轻松松将他提了起来,一股幽冷沉郁的香气随着山风飘进他的鼻孔,隐约有点熟悉。
他心想打鼓,心想果然,任何世界都少不了狗血,在这种荒郊野岭遇见妖魅精怪更是理所当然的狗血俗套,一时不知是哭是笑。
他鼓起勇气拨开头发抬起头,看见了一张在夜色里冷如寒霜的脸。
这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
但由于那张脸过于苍白,眼睛又漆黑的像是涂了墨,所以尽管他有着令人惊叹的相貌,花潮还是被他吓得舌头打结。
他的桃花眼睁的圆溜溜的,长长的睫毛一阵乱颤。
来人微微一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花潮身上那件不伦不类的花袍子上打量了一圈,颜色浅淡的薄唇慢慢瞧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凉薄和戏谑:“呵,你不是那个倒霉鬼么,没想到居然沦落风尘了。”
他话语中嘲讽意味颇浓,奈何花潮从小到大诸事不顺,这样的风凉话也不知听了多少,早就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厚脸皮。
他抬着眼皮子懒洋洋的说道:“看来我真是名动四方啊,劳烦公子您松手,别让我这风尘人脏了您那冰清玉洁的身。”
这白衣公子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冷笑一声道:“既是风尘人,何不与我做一桩皮肉生意,等本公子快活够了再把你交给官府换一百两赏银。”
睡完了还要拿去换钱,真是虾仁猪心呐!
花潮立刻大惊失色:“不不不,公子公子!我乃是良家少男一时失足情非得已红颜薄命命不由己啊!”
白衣公子继续冷笑,不由分说箍着他的腰就往庙里带。
“哎哎哎,公子您放手啊那庙里不能去!”
花潮努力挣扎,腰间的手臂立即箍紧狠狠往上一提,直把花潮弄得双脚离地,半拖半抱的被弄进了寺庙。
庙里白玉碎块四散,五具焦黑的尸体泛着阵阵恶臭。
花潮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说道:“公子,在这地方做生意不太好吧。”
这次白衣公子没应他的话,而是出神的看着地上的白玉碎块。
花潮瞥了一眼他,小声说道:“方才我们几个在庙里发现了这玉雕,这五个人见财起意遭了天谴。合该公子有财缘,我瞧这玉是上好的玉,公子随便拿一块出去卖都能衣食无忧,还是别拿我换钱啦,我一点都不值钱的!”
白衣公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无妨。”
无妨你个鬼啊!
那春风楼差点被他一把火烧个精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现在系统随时可能处于休眠状态,自己一点倚仗都没有,要是被抓到随时都可能被当做小倌卖身还钱,就算不是真实世界但想一想都觉得很害怕么。
花潮急得要命,再一次发足力在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怀里使出了吃奶的劲挣扎。
他原本身高188cm,虽然为了上镜需要瘦了一点但长期健身身材也不差,但是在这个世界身体未长成,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不说,四肢还十分纤细柔韧。
特别是腰,那是相当相当的细。
这不知从哪杀出来的白衣男子一只手臂就能将他的腰握的严丝合缝,看他挣扎也不以为意,只是默默将劲力收紧,几乎要将花潮的小细腰弄断。
花潮被他勒的眼泪汪汪,眼框都红了一圈,忍不住跟他哭唧唧的求饶:“公子你饶了我叭。”
又是一声冷哼,箍住花潮腰身的手臂一松,转而拎着花潮的腰把他扔在了那堆稻草上。
花潮吃了一嘴稻草,呸呸几声后就紧紧捂住自己的腰带,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那似笑非笑的人,生怕一个不备菊花不保失身在此。
白衣男子不屑的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瞧你这样子分明是一只揽客的流莺,哪里还有昔日的意气风发。”
这白衣冷面男自打跟他相遇说话一直夹枪带棒,花潮听的有点气,也冷嘲热讽的说道:
“不瞒您说,我自打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是灰头土脸狼狈至极,一天都没意气风发过,哪像公子您一身白衣光风霁月,看着不食烟火,实则好男色喜狎妓刻薄成性贪恋钱财衣冠禽兽五毒俱全!”
他说话跟连珠炮一样快,吐字清晰且字正腔圆,声音清清脆脆,即使骂人的话听着也十分悦耳,让人不太能生的起气来。
被骂的那个人长眉微扬,随手拿下腰间的玉佩朝花潮扔去,那玉佩狠狠击中了花潮的麻穴。
又痛又麻的感觉立即席卷全身,花潮顿时呜咽一声,生理性的泪水霎时淌了一脸,整个人跟只没骨头的猫一样双目无神的瘫了下去。
那个可恶的人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拾捡地上的碎玉块,十分优雅雍容的将那一块块碎玉慢慢拼凑,不多时就拼出了那副玉雕。
衣袂飘飘,神态雍容,可惜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破坏了神像的美感,特别是重新拼凑的面部,原本慈悲的面容因为裂痕陡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神像脸上那一抹悲悯的笑容也变得嘲讽诡谲,恍惚有着数不尽的阴森与恶意。
花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位白衣男子站在玉雕前凝望,眼眸深如寒潭,神情冷如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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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寄语是师尊行走人间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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