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修长的双腿踏过水面,踩出一圈圈水波,脚底带起泥水,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像是魔鬼索命。
陆翊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抵住墙面,再也没有退路。
他惊慌失措的望着许越,嗓音干燥得起火,“许越,你想做什么?”
许越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螺丝刀,居高临下的盯着匍匐在地面的人,眸光比暮色还沉。
他缓缓蹲下身,将螺丝刀的尖端抵在陆翊的背上。
陆翊惊恐的想要抽回,却发现许越故意加重了力道,用螺丝刀压着他,一旦挣扎就会带来剧烈疼痛。
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吼叫,“放开我,你也想变成杀人ren犯吗!”
少年目光森冷,幽幽的反问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有罪吗?”
听到这句话,陆翊嘴唇惨白,浑身颤抖不止,“许越,你这个疯子。”
“嗯,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疯子。”
灵巧的指捏着螺丝刀微微转动,挪到背央,许越嘴角掀起一抹阴冷的笑。
然后——
重重的按了下去。
“啊——”
鲜红的血液源源涌出。
陆翊张大了嘴巴,发出惊悚的惨叫。痛苦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不断回响,犹如一道又一道的魔咒传回他的耳。
额头滴落豆大的汗珠,跟地面布满污泥的水面混合。
眼睛上沾染了泥水,挡住他本就模糊的视线。
他拼命地用另一只去拍打,然而无法撼动螺丝刀分毫。
“放过我……”
“我再也不会了……”
“啊!”
陆翊卑微的祈求,眼里挂着惊恐的泪水,丝毫不见曾经故作高傲的模样。
许越死死地按着螺丝刀,没有一丝心软,更不会动摇。
过了半响,他才微微抬起,不急不缓的语气淡定到仿佛在闲话家常,“我警告过你的,陆翊。”
“一个跳梁小丑挣扎了这么多年。看在你父亲去世的份上,我本不想跟你计较,可你为什么偏要将她牵扯进来?”
许越随将螺丝刀扔出门外,“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去招惹她?”
鲜血染红了掌,流入地面,跟泥水混合在一起。
陆翊昏昏欲绝。
就在他以为残忍的折磨结束时,指被人拿着铁锤敲击在骨节处。
一下。
两下。
下……
他的十指未能幸免。
陆翊嘴里咬出了血,“我要告你,你会坐牢的!你这个疯子。”
许越盯着躺在地上狼狈的躯体,冷冷的笑了,“你怕死,但我,不怕犯罪。”
他像是着了魔,不断地在陆翊身上施加痛苦,即便是痛到晕过去,也会被刺醒。
陆翊害怕极了,他怕自己死在这里。
“放过我……我错了……”
“饶,饶命……”
“求你……”
“放我……”
然而许越失去了理智,如论陆翊如何哀求都听不进去。
脑子里浮现出的画面是幼时母亲将她按在水里,狠心的想要他溺死。是满身酒味的父亲拿着皮带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他身上,让他遍体鳞伤。是相处多年的哥哥用嫌弃厌恶的眼神等着他,说他有罪!
陆翊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死亡边缘。
“你,不怕……咳。”陆翊又咳出了一大口血,但为了寻求最后的生,不得不在临死前挣扎,“你要是杀了我,就永远不可能,跟,纪忆,在一起。”
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陆翊彻底晕了过去。
而此刻,红了眼的许越蓦然停住了所有动作。
他忽然松开了染血的铁锤,眼前浮现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安安……”
干裂的薄唇轻轻启,将刻在心头的名字默念出来。
猩红的双眸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明亮的房间骤然变回幽暗的模样,那道孤寂的身影渐渐离去,只余下踏过浅水的声音。
破碎的屏幕上出现许多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他伸去拿,却怕自己这满身污水脏了那东西。
他费了些许时间将自己清理干净。
后来又去了自己念念不忘的地方。
这时候,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电话号码又打了进来。
他颤巍巍的伸出,终于滑到了绿色接听键。
“安安。”
“……”
在他喊出名字的时候,打来电话的人反而沉默不语。
他将举在唇边,轻声道:“对不起。”
在听到许越声音的那刻,纪忆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特别委屈,“我现在讨厌听到这个字。”
许越的心蓦然沉下去。
他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些什么。
纪忆抹了下眼泪,尽量不让对方听出来,克制只记得语气,问道:“你还好吗?”
许越眯了眯眼,缓缓答了两次字:“很好。”
“可我不好!”她彻底爆发了,“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你不肯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那张卡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一个人回学校,把我扔下,不肯见我,不肯接我电话,又是什么意思?”
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模糊了双眼。
她带着明显的哭腔,又那么倔强。
“许越,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你……”
“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夜晚冷寂,凉风拂面。
清冷的小区楼下,隐在黑暗的少年不断隐忍、克制,还是抵不住那传入耳的声音。
她的每一句话都犹如锋利的长箭,刺在心头。
“安安,别哭了,可不可以?”他想道歉,可她不许。
那他只能祈求,求她不要在掉眼泪。
纪忆吸了吸鼻子,“反正你也不要我了,我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我不要你的卡,不要你的,也不要你的项链!”
那一刻,许越的心彻底乱了。
他慌张到想说话都发不出声音。
不要拒绝他……
那张卡是在陆翊爆出他的身世之后,他把自己珍藏了许久的设计图和模型拿去跟秦山做的交易。知道她想赚钱,他心甘情愿把自己所有财富赠送给她。无论纪忆是否真同那些人一起丢弃他,他都想替她完成心愿。
那条项链,是爷爷走后,他孤身一人就开始戴上的。
把项链送给她,是想告诉她,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奉上。
“安安,我只想对你好。”
“可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成全对我的好!”
落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纪忆坐在床边的地面上,双环抱着膝盖,将脑袋埋下去。
眼泪浸湿了裤腿,她浑然不觉。
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真的……很害怕。”
本来以为可以一起面对的事情,那人却不告而别。
他带走了罪恶的流言,而她失去了自由。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一个亲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还有小小的敲击声音。
纪忆擦了擦眼泪,扭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便惊恐的站起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床边,从侧面将窗户拉开。
“你……”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震惊到说不出话。
一人站在温暖明亮的屋内,一人攀附在幽暗冷寂的窗外。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盗栏,哪怕一个拥抱都是奢侈的念想。
片刻惊讶之后,余下的全是担忧
纪忆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心都要跳出来,“你疯了吗?”
她所在的地方,可是四楼!
许越出现在窗边……那是爬上来的吗?
在她担忧至极的时候,外面那人却笑了起来,应着她的话,“是啊,疯了。”
“你快走啊,很危险的。”
他摇了摇头,不愿离去,“我不怕危险。”
“只怕你会哭很久。”
纪忆紧紧地捂住嘴,让自己不要发出哭声。
她伸出一只,紧紧地抓住了许越的腕,“我不哭了,你走,你走好不好?很危险的。”
许越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要赶我走啊……安安。”
纪忆不断地摇头,“不是的,这里很危险,你先下去我们再慢慢说好不好?”
“我去找你,我会出去找你的!”她向他保证。
“乖乖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许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两只脚踩在铁栏上,一只紧紧地攀附着,还是忍不住伸进来摸了摸她那泪水纵横的脸颊,“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别哭,我这就走了。”
他依依不舍的瞥开眼。
许越身矫健,消失在夜幕。
纪忆拉开房门跑到楼下,大门已经重新换了锁,她还是打不开。
家里唯一没有安装防盗网、也没有上锁的是二楼那个阳台……
她从杂物间里找到了铁链,在静寂无声的夜里,悄悄将铁栏抱到阳台,用铁锁将铁栏扣在阳台之间,踩着凳子翻了出去。
踩上阳台的时候,她害怕极了。
娇嫩细白的掌紧紧地抓着铁链,勒红了,裤子上沾了铁锈。
夜风从身边袭过时,她害怕的缩着脖子,紧咬着牙齿往下滑。
不知道还有多久到地面,但她既然下来了,就没有回头路。
双脚还没落地,心已经勒出了血痕。
指疼得厉害。
一时没拽稳,往后仰了下去。,,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