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是俩男人,身着灰色交领布衣,一个满面络腮胡,一个面色呦嘻。
坐在车上的像是厢车的老板跟家丁。
老板面颜俊朗,虽也是满身布衣,却体态挺拨,气魄凌然,分外引人注目。
那家丁粗眉细眼,其貌不扬,仅是那表情却不像一般家丁那般恭顺拘谨,悠哉悠哉的坐在车尾上,二手交叠,枕在脑袋之后,非常舒坦。
这厢车一行恰是凌菲等人,因计划有变,人多反倒是累赘,因而荀获最终决意,只他们四人进山。
常温和闫庆等人另有部署安排。
此刻赶车的马夫恰是季明跟卫原,而扮成老板跟家丁的人便是荀获跟凌菲。
十一月的天儿,太阳高照,天儿晴好。
凌菲跟荀获坐在车尾上倚着装粮的布兜,等着仇敌来劫。
荀获缄默寡言,卫原跟季明俩人历来不跟,此刻坐在一块也是哪位亦不理谁,因此一路上只听见凌菲在絮叨。
“大哥,这都中午了,咱出了城门到了车家沟,又从车家沟返归,这都快俩来回了,连野匪的毛都未瞧见一根,那帮野匪不会今天压根没有下山吧?”
几人改装而行,自不可再称呼荀获为元帅,可叫老板,一瞧他那寒峻的面颜又实在过于违跟,因此凌菲一路大哥大哥的叫个不断。
“不知道!”
荀获合着眼,眼皮子都没抬。
“大哥,他们是否会早便看穿了咱的计谋,因此躲着不出来。”
“不知道!”
“大哥,要不咱先吃些饭,这个时辰了,野匪估摸恰在山上吃酒吃肉呢!”
荀获削唇紧抿,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理睬她。
“荀大元帅,你看哪个老板跟你一般,冷着张脸,不苟言笑。
生意人脸面上都带着二分市侩跟奸诈,见人二分笑,讲话先论亲,你这般野匪还哪儿敢来?来,笑一个给我瞧瞧。”
荀获瞅她一眼,凉凉的道,
“我亦不曾见哪个家丁像你这般多话。”
“的!”
凌菲倚着布兜,翘起二爷腿叹道,
“咱全都不是当戏子的料,像咱这般四处全都是破绽,野匪要来,除非脑筋里进水啦!”
“前边的站住!”
一声冷斥传来,凌菲咕噜转头去,望着举着长刀拦在厢车前的几个壮汉,目瞠口呆道,
“靠,还真真有进水的!”
“下来,全都下来,路边站好!”
野匪举着长刀向前要把他们赶下厢车去,季明跟卫原瞧了一眼荀获,面色乌黑的站到路边去了。
凌菲忙摸出一个钱袋往一个男人身上边塞边满脸惊诧的笑说,
“几个爷高抬贵手,这一点银钱孝顺你几个吃茶的,劳烦行个方便要我们过去。
我们老板脑筋不好,作生意把祖辈上的家财赔的便剩这一些食粮了,你看可不可以放我们一条生路?”
正往道路旁边走的荀获身型骤然一僵,双拳紧攥,见季明正偷笑,瞬时面色又冷了二分,阴郁的几近要嘀出水来。
“食粮?”
野匪顾不及其他人的异样,一听车上是食粮瞬时眼一亮,把刀在布兜上一戳,里边的谷粟淌出,满脸惊喜的叫道,
“二老板快过来,这车上全都是食粮!”
呵!看上去这脑筋进水的还是个野匪头领。
1000多个野匪聚在山上,金银财宝不缺,最缺的必然是口粮,尤其是快要过冬了,食粮更加稀缺。
因此这七八个野匪再顾不及凌菲等人,齐刷刷围着厢车东摸详瞧,欢喜雀跃。
半日,惊喜过度的野匪才沉静下来,当中二老板嘻嘻一笑,浮露出几枚黄牙,
“把他们全都绑了扔在车上,咱上大哥那领功去!”
野匪见卫原身段魁伟,先把他绑了扔在布兜上,紧接着便是季明,俩野匪抬起来随手一扔,恰好把他扔在卫原身上。
卫原给咂的险些吐血,暗呵一声,一张眼,正对上季明呦嘻的脸面,俩人双眼同时一黑,险些死过去。
季明忙噌下,背过身去,便听背后一阵干呕声。
接着是荀获,野匪拿着绳索过来时,他本能的想要出手,给凌菲一把扯住,荀获转脸见少年面颜虽然是一副畏怕的模样,一对眼睛却澄澈沉静,对他轻缓摇了下头。
荀获瞬时沉静下来,任野匪绑了胳膊腿脚扔上厢车。
凌菲一边慌乱的往后躲一边求饶,野匪给她说烦了,怒吃了几声,随意把手捆了下,扔在车上,驾着厢车往山上赶。
野匪不走宽敞的山道,顺着曲绕的小路
左转右转的向上一路行去。
山道颠簸,凌菲背对着荀获,二手藏在他宽旷的身后,绳扣本即系的松,她手小顺滑,几下挣逃出来,乘几个野匪不留意,自绑腿上取下一枚薄薄的小刀,把布兜划了个不起眼的口子。
口子非常小,乃至谷粟都流不出来,唯有厢车颠簸时,才有几粒谷粟自口子中渗出,落到草堆中。
作完这所有,凌菲把小刀从新藏好,手再一回套进绳扣中,合上眼,安心的打起盹来。
一直至太阳西落,厢车才停下,凌菲轻轻仰头,但见厢车停在一处乱草堆生的幽林中,前边山壁上有一巨大的土洞。
林中幽冥,远远望去,那土洞乌黑,深不可测,如一张巨口,等着吞嗜即要送入他口中的猎物。
黑门牙跳下厢车,自身上摸出一面黑底红花儿的旗帜,冲土洞挥手一摇。
凌菲看见,土洞上边一丈高,左右各有俩极小的洞门,藏在藤叶下,非常隐蔽。
非常快,小洞门中伸出一个人头来,对着黑门牙叫道,
“是三当家的回来啦?都的了啥好东西?”
黑门牙拍了下厢车上的食粮,大声笑骂道,
“一车的食粮!别他娘的废话了,累了一日了,赶忙令老子过去!”
上边的人立马笑说,
“三当家的这一回又立功啦!不要忘掉了请小的吃酒呀!”
那个人一边说话间,一边扯了下绳索,只听搜的一声响,洞门前一排隐匿在草堆中的荆棘刺马给吊上,黑门牙的这才打马向前,入了土洞。
洞中抬手不见五指,却非常宽旷,足可容一辆厢车行走,几个野匪像是已习惯了在这乌黑的洞中驾车,也由于已入了自家山门儿,逐渐放松下来,开始说些许浑话玩笑。
“听闻大当家的又的了女人,就关在洞中,今天晚间就洞房,我偷摸瞧了几眼,咂咂,那样子,死在炕床上都乐意!”
“有什么新鲜的,关了灯后还不一样!”
黑门牙鄙薄的道。
“新来的才够味儿嘛,那一些女人死鱼一般,瞧了就倒胃口!”
“今天这一趟咋也未个女子?”
又有人道。
这一问,其他人方觉的不对,
“先前抓来的人哭的哭,叫的叫,非打晕了才可以,今天这几个咋也未个响动?”
“嗐,全都吓昏迷过去了呗,并且你没有听那个小伙儿计说他们老板脑筋不好,估摸那俩马夫也全都是蠢货,横竖到了这儿蠢不蠢也全都一样。”
“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