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在台下,首座们观看他们比试的高台离他们很远,沈昭只能看到青年被风吹起的袍角和雪一般的长发。
他深呼了一口气,随着众人一起去领了比试的玉牌,看到自己的顺序,是第十一号。
断情宗的内门比试的初试是和随机抽取的人一同比试,胜者进入下一轮,败者自动淘汰。
这个规则看似公平,实则却有不少的缺点,例如,当两个实力同样强劲的修士在同一组比试的话,那场面就会很残酷。
就算他们是所有人里面的修为数一数二的,一旦对上,也必须决出胜负,输者不得进入下一轮的比试。
所以,第一轮的比试除了要看实力,还要看运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其他的弟子们都在祈祷自己不要和几个公认修为高的人分在一起,而最不想对上的莫过于柳眠迟和贺云游。
沈昭是知道柳眠迟的,那是无为峰外门中最出色的弟子。据说柳眠迟本来在三年前就该进入内门的,却因为那时染上重病所以延误了比试,没能进入内门,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但他三年前早就拥有了进入内门的实力,三年后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众人们已经默认他是要进入内门的了,所以都不想和他抽在一组,做那个炮灰。
而贺云游也是这一届参加内门试炼炙手可热的人物,原因在于,他的父亲正是断情宗的掌教真人——贺知尘。
大家都知道掌教的儿子只是来走个场面,没有直接进入内门就是为了赢个亲民的好名声,所以都不敢招惹他。
贺云游虽只是三灵根,但他有个当掌教的父亲,待遇自然不同,他有无数珍贵灵药吃着,用以提升修为,故而才二十多岁就已经达到了筑基六阶,而且身上还有一堆父亲给的珍贵法器,实力不可小觑。
就在大家都在纷纷猜想到底是哪两个倒霉蛋,在第一轮就碰上了柳眠迟和贺云游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希望这两人撞在一起,不要再祸害普通弟子了,看看到底是拳头更硬,还是关系更硬。
沈昭的目光始终看着高台之上青年的影子,师尊光洁如缎的雪发映在他眼前的时候,心都静了下来,也无谓到底和谁分在一组。
一、二、三、四……十、十一。
在台上主持比试的弟子喊到沈昭的名字,便开始看谁是他这场比试的对手,那弟子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看向沈昭的目光有点同情。
“清净峰弟子,沈昭,年十六,筑基四阶。对战上玄峰弟子,贺云游,年二十一,筑基六阶。”
台下一阵唏嘘,和沈昭交好的清净峰弟子都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沈师弟……”
沈昭脸色没有变化,神色淡淡地,往那高台上看了一眼,便飞身上台,如鸿鹄一跃,湛蓝衣摆迎风飘摇,姿态潇洒。
贺云游被众人簇拥着,高高昂着头,当看到台上的少年时,嘴角挑起一抹笑,眼中划过一丝阴毒。
他身后是乌泱泱的上玄峰弟子,其中不乏有穿着白衣的内门弟子,却都在他身后为他助威,唯他马首是瞻,是想在掌教面前混个眼熟了。
贺云游一样飞身掠上比试的高台,神情倨傲,只是略微一露,便把腰间悬着的长剑露出来。
那长剑约有三尺,只是稍一拿出就有了炎意,炽热得似乎空气都微微扭曲。
台下的人有眼尖的都注意到了贺云游身上的长剑,惊讶地喊出来,“这是……中阶法器?”
中阶法器十分珍贵,就算是金丹期修士也视如珍宝,这柄剑不用多说,肯定是贺知尘给自己儿子准备的。
贺云游听到台下人惊讶和艳羡的声音,满意地微眯起眼,打量了一通沈昭,语气微讽,“你的武器呢,拿出来吧。”
沈昭面色无波,腰间长剑出鞘,清光同样凛冽,却不及贺云游的剑光璀璨,剑身周围缭绕的灵气也差了一截。
贺云游看到他的剑,轻蔑之意丝毫不掩,嗤笑一声,“就这,还敢拿到台面来?你们清净峰的待遇怎么那么磕碜啊。”
底下一阵放肆笑声,沈昭眼神余光扫过,看到那些笑的人几乎都是上玄峰的人,清净峰的弟子脸色都不好看,敢怒而不敢言。
上玄峰作为主峰,所属弟子无论内门外门,月例和资源都是要高出其他峰一大截的,而清净峰,因为首座需守护宗派安宁常居外峰,所以也常常被当做最底层的一峰,轮到他们的都是其他峰挑选剩下的。
沈昭一直所用的剑并不能说差,那是他在通过了峰内的试炼之后,闻清徵特意为他去内门兵械库挑选的剑,名为湛华,是不错的低阶高品法器,筑基期的修士用这柄剑最合适不过。
沈昭这一年来跟在闻清徵身边,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闻清徵虽贵为一峰首座,但因身处外峰,宗内时有克扣清净峰弟子的月例,而那些月例都是闻清徵自己补上的,他自己每月的灵石也所剩无几。
而这柄湛华剑,是师尊省下了三个月的灵石买下的,在上一个月送给他。
沈昭听着贺云游的嘲笑,微微垂眸,深掩在袖子底下的拳头紧紧攥起,漠然开口,“贺师兄要打就打,说那么多,是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