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傅先生又来了。”
谢家中,谢夫人今天好不容易才有点心情吃饭,转头就听见了佣人的这句话。
她的筷子立即放了下去,咬着牙,“他又来做什么?!”
“他说……有事情想要和您二位商量。”
“商量什么?你去告诉他,我不会见他的!”
话说完,谢夫人已经直接站了起来,转身上楼。
谢父坐在那里,沉吟了一下后,终于还是说道,“你让他回去吧,我们今天不方便见客。”
“我应该已经这么跟他说过了,但傅先生他还是……”
“那就算了吧,他愿意等就让他在那里等。”
话音落下,谢父也跟着离开了餐厅。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做,傅宵寒应该就会离开了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并没有。
等他在书房看了好一会儿资料后才发现……傅宵寒依旧在楼下等着。
今天仝城的温度依旧不低。
天空也飘着小雪,落在傅宵寒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寂寥。
谢父在盯着看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让佣人去将他请了进来。
“傅总到底有什么事?”
谢父有些不耐烦的问,“这都多少天了?每天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惹上什么事情了!”
傅宵寒只淡淡一笑。
他在雪地里站的时间太长了,此时睫毛上都染了一层雪霜,鼻子和耳尖也带了几分明显的通红。
但他的身板依旧挺得笔直,在平衡了一下呼吸后,他这才说道,“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我想要请您二位去看看桑旎。”
“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不等谢父回答,另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了。
谢夫人虽然一直在房间中,但谢父的动静她却都一清二楚。
当听见说谢父将他带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满,此时人更是直接冲入了书房,说道,“傅宵寒,我之前是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我是不会去看她的!”
“夫人,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为难你们,但谢小姐去世的事情……难过的其实不仅仅是你们,桑旎她也非常……”
“她当然得难过!如果不是她的话,我的女儿会死吗?她就应该难过!”
谢夫人的话说着,牙齿也慢慢咬紧了。
那看着傅宵寒的眼眸中,更好像是淬了毒一样。
“她前几天差点自杀了。”傅宵寒看着她,说道,“就因为您说的是她害死了谢可的话。”
“但那明明是天灾,如果可以,她比任何人都不想看见意外发生。”
“所以呢?你想要说什么?你让我去劝导她,告诉她我不怪她了,让她好好活下去是吗?”
“你刚才说什么?她差点自杀了是吧?那又如何?现在至少她还活着,你们一家三口还能团聚,但我呢?我的女儿已经死了!她是被活活冻死的!她死的时候是有对绝望?!”
谢夫人的话说着,眼睛也越发红了。
谢父走了上前,轻轻将她搂入了怀中。
然后他看向了傅宵寒,“你走吧。”
“我知道你是心疼桑旎,但……抱歉,我们什么都做不到,我们女儿才去世多久?我们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如何去安慰别人?”
傅宵寒不说话了。
他垂下眼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转身,“抱歉,打扰了。”
司机一直在大门外等着。
他原本还以为傅宵寒今天又得等一整天的时间,刚准备去给自己买杯咖啡,结果车子还没发动就看见傅宵寒从里面出来了。
他赶紧下了车,开了车门。
傅宵寒沉默着上了车。
司机不用问也知道他今天又没能说服谢家的人。
其实这也正常。
毕竟人家刚失去了女儿,在这种情况下,有哪里有闲心去管别人的死活?
这些道理……傅宵寒也懂的。
可是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医生都说了,谢可的死是桑旎的心病。
傅宵寒可以为她做任何的事情,唯独没法让一个死人活过来。
他能做的,就只能是一次次的恳求。
他希望谢家的人可以说一声原谅。
尽管他也不知道他们说了后,桑旎会不会好起来。
但只要是一个办法,他就得去试。
——不管付出什么。
慕桑园很快到了。
傅宵寒原本是闭着眼睛。
但车子刚到了院子,他就好像有什么感应一样,眼睛很快睁开了。
他也不等司机下车开门,自己便将车门推开了。
“先生。”
佣人很快上来,手上端着的是一份完整的饭菜,声音为难,“太太她还是什么也不吃……”
傅宵寒什么也没说,只熟练地将那份东西接了过去。
桑旎就坐在房间的飘窗上。
哪怕室内开着充足的暖气,但她此时的衣服还是有些单薄了,脚上更是什么都没穿。
傅宵寒看着,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然后,他叫了她一声,“桑旎。”
她没有回答。
傅宵寒又说道,“圆圆。”
听见这两个字,桑旎这才有了一点点反应。
然后,她慢慢转过头。
“吃饭吧。”傅宵寒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我还让人做了蛋糕,你先吃饭,然后再吃份甜点好不好?”
“我不吃。”
桑旎却很快扭头。
避开了傅宵寒动作的同时,她也将眼睛闭上了。
傅宵寒也不气馁,只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椅子上。
“我说了我不吃!”
桑旎怒了,正准备将他推开时,傅宵寒却说道,“但我想要吃,你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桑旎没有回答,正准备直接起身离开时,傅宵寒却说道,“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欣舒苑那边过吧?不管怎么样,你总得给孩子包个压岁钱?”
“沐沐可是念叨了你好几天了,还有,开春后她是不是就能上幼儿园了?你有心仪的学校么?”
桑旎不说话了,人也坐在那里不动。
她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身体也轻轻颤抖着。
“到时候我们一起送她幼儿园好不好?”
傅宵寒盛了汤,将汤勺抵在她的唇边喂她,一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