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雪崩死亡和失踪的人很多。”
像是知道桑旎在想什么,傅宵寒的声音很快从旁边传来,“目前滑雪场已经找不到人采访了,记者为了知道最新的情况只能在医院这边等候。”
桑旎听着他的话心头却是一震,“有人……死了么?”
“嗯,雪崩来得太突然,滑雪场根本没有做好相对的应急措施,导致很多游客出了事。”
“很多人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傅宵寒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直接将车开入了地下车库。
桑旎刚才一路上都还很着急。
但此时真的到了医院,她却突然有些想要……退缩。
或许是因为刚才傅宵寒说的血淋淋的事实,或许是她想起了刚才自己的那个梦。
她的身体忍不住打颤,但双腿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只不断地往前面走着。
很快,她到了icu那边。
傅宵寒一直跟在她身后。
当桑旎看见那盏红色的灯时,一道人影突然朝她这边冲了过来!
桑旎没来得及反应,倒是身后的傅宵寒很快将她往他旁边一拽!
于是那冲过来的人的耳光就这么落在了傅宵寒的身上!
“你干什么?!”
另一个人也冲过来了,一把拦住了她。
但女人还是不依不饶,声音尖锐,“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没事为什么要让可可带你们来这里!?是因为你,可可才会出事的!她才26岁!她还没结婚!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谢夫人的声音嘶哑又尖锐。
显然,她也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吼了这么几声后,她整个人也慢慢坐了下去。
谢父倒是一直扶着她。
桑旎站在那儿,愣愣的看着他们。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傅宵寒却是冷静的说道,“而且据我所知,谢小姐来这边本就是有工作,换句话说,其实我们的女儿是被谢小姐所连累。”
“连累!?你们好意思跟我说连累?!”谢夫人的情绪却是越发激动了,“出事的时候,她将身上的外套给了你们女儿,应急的口粮也全部到了你们女儿肚子里,这是谁连累谁!?”
“你们的女儿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我的女儿呢?她到现在还在抢救!你看过她的样子了吗!?她整个人……”
谢夫人说不下去了,眼泪也不断地掉了下来。
然后,她恶狠狠地看向了桑旎,“都是你!我就知道可可和你做朋友准没有好事!这些年她一直救济你就算了,我们不差那点钱,但你给她带来了什么?你有为她做过一分半毫的事情吗?!”
“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你身边所有的人跟着你那都得遭殃!”
谢夫人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担心和怨恨此时已经占据了她的大脑,什么优雅端庄此时也被她抛在了脑后,此时只有最恶毒的语言可以发泄她内心的情绪。
此时,她甚至巴不得拿出一把刀捅死桑旎,让她给谢可偿命!
桑旎还没回答,她身边的人却是直接沉下了眼睛。
他将桑旎往自己身边一拉,“谢夫人,我看你是精神出现问题了。”
傅宵寒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身上那股凌厉而冷冽的气势却是让人身体不由一震!
谢父也低声说道,“你不要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怎么,到今天你也得看他的脸色不成!?傅宵寒,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我女儿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怕什么!?”
傅宵寒却是没有再看她一眼,只冷冷瞥了谢父一眼后,直接拉着桑旎离开。
桑旎的大脑已经是空白的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傅宵寒拖着往前。
然后,她就看见了里面的沐沐。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看着病房中的她。
那是在沐沐刚做完手术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看着那些仪器上的数字只觉得无比的雀跃和对新生活的向往。
可是现在,桑旎的脑海中盘旋着的,只有谢夫人刚才说的话。
她忍不住转过头。
谢夫人已经被她丈夫扶了起来,此时她正靠在他的怀里,哭得不断地颤抖。
同样作为一个母亲,桑旎无比能理解她的心情。
所以此时,她看着沐沐那平稳的心跳,甚至没有半分的欣喜。
她垂下眼睛,睫毛随之颤动着,声音呢喃,“谢可的情况……很糟糕是吗?”
“她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对吗?”
“所以说,沐沐是因为谢可才能这么快脱困的对么?”
“可出事的时候,我却没有想到谢可,我只担心我自己的女儿,我甚至还在心里埋怨谢可,埋怨她不应该带我们到这里,更不应该带沐沐上山。”
“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桑旎不断地说着,像是在跟傅宵寒说话,又像只是她的自说自话,但下一刻,傅宵寒却是搂住了她的肩膀。
“你没有错。”他说道,“桑旎,这是天灾,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测的事情。”
“真要怪,那也是滑雪场的责任,是他们没有及时修建好避难的地方,也没有及时通知到所有人。”
“你是一位称职的母亲,自己的孩子还陷入危险和不确定中,哪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所以你不用自责,更不用觉得这是你的错。”
“你放心,就算谢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来替你担着。”
他这句话落下,桑旎倒是慢慢抬头看向了他。
也是在这个时候,对面红色的灯突然灭了。
桑旎猛地转过头!
然后,她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
她看见谢家父母摇晃着冲了上去。
她看见医生先是摇了摇头,跟他们说了什么,再弯腰鞠了一躬。
谢夫人似乎愣住了。
桑旎可以看见她那僵硬的背影,然后她又看见谢夫人整个身体往后一倒,直接晕了过去。
再然后,她看见了有人将一张床推了出来。
白色的布下,盖了一具尸体。
桑旎的大脑一片空白,但脑海中却有一个声音在清晰地告诉她。
——那具尸体是……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