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到了书房中后，傅夫人直接将手上的一个信封递给了她。
桑旎有些奇怪，但还是将信封接了过去。
等她拆开后，却发现里面是一张支票，还有一张便签纸。
——上面是一个航班信息。
桑旎的身体一颤，再猛地看向对面的人，“这是……”
“我的私人飞机，航线已经订好了。”傅夫人说道，“目的地是熙城，当然，到了那边后你也可以坐车到别的地方，或者你有想要去的地方也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安排。”
傅夫人的声音十分平静，字字句句都十分清晰。
但桑旎却好像突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不想离开吗？”傅夫人问她，“现在桑瑜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你在这边已经没有其他任何羁绊，可以走了。”
“可是……”
“放心吧，傅宵寒这边我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他阻止你。”
直到此时，桑旎才算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您想做什么？”
傅夫人只微微一笑。
桑旎咬了咬嘴唇，再说道，“我不知道您和傅宵寒之间有什么矛盾，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牵扯其他太多。”
话说完，桑旎也将信封还给了她。
傅夫人看着，表情却是一点点消失了。
但很快，她又笑了出来，“好，这是你的选择，我不干涉，但你要记住，机会只有这么一个，错过就没有了。”
“夫人。”
桑旎却突然叫了她一声。
傅夫人看向她，却没有说话。
“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桑旎问。
傅夫人轻笑，“我能有什么事？”
桑旎抿了一下嘴唇，再说道，“您知道么？我现在每次想到您上次出事之前跟我的那次见面，我都很后悔。”
“就好像桑晴说的那样，是我不够细心，没能发现当时您的异样，尽管我知道可能我当时知道了也无法阻止您，但……如果呢？如果当时我做了什么，所有的事情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所以现在，您可以跟我说一下吗？我不想再后悔一次。”
桑旎的话说完，傅夫人的脸色也变了变。
但她很快又转开了眼睛，“没有什么原因，不过是我厌恶了这样的生活而已。”
“那您为什么不走呢？”
“怎么走？”傅夫人扯了一下嘴角，“你不知道傅宵寒是什么性格？他会让我走吗？”
桑旎还想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傅夫人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再说道，“你刚才说的没错，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我是不应该掺和，但同样的，我们之间的事，就应该我们自己解决。”
“可是，您是他的母亲。”
“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这件事！”
傅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我是他的母亲，那又如何？我就应该一辈子为他奉献吗？我为了他留在这里三十年还不够是吗？为了他，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嗯？！到底要我怎么样？！”
“陈风就是他逼死的！他逼死了他还不够，甚至连他父母都不放过！这是我的儿子吗？才不是，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的怪物！”
“还有傅家的其他人，我为什么非得接受傅津元回来？我当初会留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就是为了可以让傅宵寒继承这一切，结果她说让傅津元回来就让他回来，还逼着我一定要接受！”
“我为什么要接受？现在，我的未来被毁了，过去被否认，其中就有傅宵寒的一笔，你说，我记得自己是他的母亲，那他还记得他是我的谁吗？”
傅夫人的话说着，一双眼睛也红了起来，身体更是颤抖得厉害。
在桑旎的记忆中，她一直都是端庄优雅的。
很多时候，桑旎看着她都觉得好像隔着一层玻璃。
——她是坐在玻璃柜中的人，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
完美，却不真实。
直到此时，桑旎才发现……她其实也是一个有情绪的人。
于是，玻璃柜碎掉，她的脚踩在上面，朝自己走了过来。
布满鲜血，带着愤怒，和凄美。
桑旎看着她，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而这个时候，楼下听见动静的傅宵寒也上来了。
当看见傅夫人这样子时，他似乎一愣，但很快上前几步，将桑旎拉了过去，护在自己身后。
然后，他皱起眉头看她。
傅夫人原本是盯着桑旎看的，在这一刻后，她才慢慢抬起头看着傅宵寒。
傅宵寒的眼睛也正好瞥见了那落在地上的东西。
支票、航班消息。
傅宵寒看着，唇角也忍不住向上扯了扯。
“这就是你要送给桑旎的礼物？你还真是……尽心尽力呢。”
“当然。”
傅夫人看着他，唇角也跟着向上扬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优雅，“我也知道，这才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是吗？那她现在收了么？”
傅宵寒问。
傅夫人不说话了。
“我说过了，不要将你和桑旎混在一起，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傅宵寒又继续说道，“我看你最近是太累了，不如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话说完，傅宵寒直接拉着桑旎的手转身。
但下一刻，傅夫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宵寒，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这突然的一句话让傅宵寒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然后，她轻笑了一声，“你看，你也忘了。”
傅宵寒没有再说什么，只拉着桑旎的手快步下楼。
桑旎忍不住转过头。
傅夫人还是站在那里。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旗袍，头发原本是挽上去的，但此时头发却是有些凌乱了，她低头时，那散落的发丝就这么从她的耳边垂落下来，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庞。
桑旎突然觉得她就好像是一个瓷盘上画的美人。
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傅宵寒很快带她回到了楼下。
“发生什么事了？”老太太的脸上是一片的不满，“她到底在发什么疯？”
傅宵寒面无表情，“没什么，不过我们还有事，晚饭就不吃了，您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