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的神异表现在方方面面,藏也藏不住。
但昭世还记恨是禹烨造成了乔媛的悲剧,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禹烨的目光从姜心身上挪走,重新落在昭世身上。
周围的月光频繁波动起来,仿佛月族人波荡起伏的心。
禹烨扫视过在场众人,哑声道:“你们都见到幻境中那场灭顶之灾了,那是真的。而且现实中的灾难,比幻境中严重千万倍。”
昭世蹙眉:“世界树攻击了你们?”
禹烨:“我不知道你说的‘世界树’是什么,当时攻击月族的是一株来自星界的无穷巨树。”
“那应该是就是世界树。”宁曜眉头紧蹙,不明白怎么哪儿都有这棵树的影子。
禹烨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我们称之为‘妖树’。月族是由明辰仙尊拘一束月光凝聚而成,我们本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里,直到有一天那株妖树攻击了月族聚居的部落。”
他的眸光暗淡下去,“我们无力抵抗,为求自保,在生死关头舍弃了为‘人’的生,化作月光重归混沌。”
任远听着这和昆仑宫弟子相似的诞生经过,小声问:“典籍上记载,月族在很多年前就灭绝了,您是怎么和乔阿姨认识的?”
提到乔媛,禹烨的眼中闪过一道温情,但又因为想到她的死而化作悲切:“妖树攻入月族部落之时,一直在吸取我族人的生机。我们化作月光,一是不愿就此陨落,二是想保存生机,避免被妖树吸干。”
他说着打量了任远两眼,“你不是法器,是昆仑山上的雪人?”
任远圆圆的雪球脑袋点了点,小声道:“我们也是明辰仙尊创造的。”
“我听仙尊说过,只是在幻境中时,思想和意识受限,没想起来这事。”禹烨道。
众人诧异:“您见过明辰仙尊?”
禹烨颔首,眼神下意识地望向姜心:“仙尊创造的月族不多,我是她创造的第一个月族,因此成为了族长。本以为可以带领族人好好生活,没想到才几十年的光景,月族便遇上了灭顶之灾。”
这时间不对啊!
“明辰仙尊十万年前便已经陨落,你和我娘是怎么认识的?”昭世问。
禹烨吐出两个字:“巧合。”
“明辰仙尊创造月族之时,给予了我们空间和时间两种种族天赋,方便我们在乱世生活。”
“空间天赋是你们已经见过的月光化,化虚为实、化实为虚。月族可以将身躯化作纯粹的月光,从而逃脱束缚或快速移动。”
“后续我听媛媛说月族秘境也存在类似的情况,就是因为受到了月族特性的影响。”
“时间天赋则表现在我们可以进行时间跳跃上。”
众人诧异,林宴第一个问:“时间规则无人能够触碰,你们掌握了时间法则?”
禹烨摇摇头:“没有那么厉害。以现在的时间为原点,我们只能往前或往后跳跃一两息的时间。而且是偶发性的,自身并不能控制。”
即使如此,也让众人相当吃惊。
若是在战斗中触发这一天赋,大概率可以直接扭转战局。
给了昭世等人些许的理解时间后,禹烨继续说:“当我们所有族人都化作月光后,所有人的天赋产生共鸣,被不断放大,导致这个洞天中某些地方的时间和空间都是错乱的。”
“媛媛意外来到了这些地方,进入了月族的历史。”禹烨说着望向昭世,“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媛媛身上有‘血脉归源’一事。”
“我知道。”昭世道。
禹烨:“那下面的事就比较容易解释了。媛媛身上的‘血脉归源’让她和外界的家人维持着血脉上的联系,因此保持‘活着’的状态。”
“受这种状态影响,她进入月族历史之时,在错乱的时间中跳跃到了月族活着的时候——也就是月族尚未被灭族之时。”
“媛媛以为我们是幸存在月族秘境中的月族,一直都与世隔绝地生活在这里,故而从未被外界知晓。而我们……”禹烨说着顿了顿,语气似有哽咽,“那时月族尚未被灭绝,身为月族的我们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
过往的一幕幕记忆飞快在脑海中涌现,禹烨下意识地想要露出笑容,又被最后的灭族之灾与乔媛得死打击得干干净净。
望着昭世,他很想看看这孩子面具下的容貌。
可他没敢说出来。
这孩子看起来是个性格稳重的,但才金丹期就敢把这样一件极品秘宝戴在脸上,全然不怕引起别人的争夺之心,必然事出有因。
他怕一问出来,反而会触及昭世的伤口。
“媛媛进入月族的历史后,我曾想帮她找到回去的路。可找不到,她便只能先在月族住下。后来我们成婚了,还有了你。”
到此为止,这个故事都还算温馨。
可乔媛的经历让人知道并没有这么简单。
“后来呢?”林宴问。
禹烨眼中闪过怒火:“后来历史正常发展,媛媛怀胎三月之时,妖树来袭。”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媛媛与我是一场现实与历史的交集,该来的悲剧终究回来。”
“所有月族都可以月光化,避免被妖树吸取生机。可媛媛不能。”
“媛媛不属于月族的历史,不必与我们一同赴死。趁着所有族人放弃躯体重归月光之时来带的时间罅隙,我透过媛媛身上‘血脉归源’的特性将她送回到了她的时代。”
“我以为她和你能在那里安全的活下去,可她……她……到底是谁杀了她?”禹烨眼眶通红,望向昭世的眼神中,想为乔媛报仇的怒火与悲痛再也抑制不住。
昭世内心情绪翻滚,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绪,哑声道:“她从月族秘境回去之时受了重伤,修炼无望,又未婚先孕,加上还有点精神失常,成了乔家的弃子。”
他每说一个字,禹烨眼中的心疼便多一分,愈发懊恼与自责,“妖树来袭之时,她受了伤。若是能好好休养,应当能恢复。她一直说家里疼她,我以为你们能在后世安稳生活,没想到乔家会因此抛弃她。”
“咯咯”的磨牙声清晰回荡在这片寂静之中,没人再说话,只有禹烨的悲痛吞噬了一切,无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