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没什么力气跟他吵嘴,只是转头去堵他的唇,分开前又毫不留情地紧紧咬住,直到细微的血腥味在唇舌间缓缓弥漫开来。
“这吻是我借你的。”江屿小动作舔舐掉自己唇上的血红,轻声说道,“以后要记得还。”
“……记下了。”萧向翎盯着对方在唇上停滞一瞬的舌尖,轻吸了一口气,“殿下也有欠我的东西,记得还。”
“欠你什么?”江屿诧异问道。
萧向翎一笑,只将人搂得更紧,用极低的声音诱惑般地缓声说道,“为殿下擦血的那块方帕,还在你手里。”
“……”
“方帕不要了,就把你还给我。”
“佞臣。”江屿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连胸口的窒息感都似乎减轻了许多,“本王就值一块方帕?”
萧向翎垂着眼睛看他,深邃的眸光纵容又无奈。
“不是。”他低声笑道,“我的殿下千金不换。”
两人低声说了一些话,江屿乏得很,却又睡不着。
萧向翎又触了触他的额头,发现冷汗较刚刚少了许多,“有好些吗?”
江屿无意识地点点头,随后又说道,“你要是不困的话,跟我说说话吧,什么都好。”
“好,你试着睡一会。”萧向翎把衣角掖紧,低头轻触了触那冰凉的眼皮。
过了一会,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轻轻响起。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看见你胸前那枚血玉,便想到了我那位故人,但毕竟这些年来,见过太多类似的人,便也不能确定。抱有着一点极小的期望,我想跟你有更多的接触,所以在皇上面前说要做七皇子伴读。”
“后来有一小段时间,我甚至有些失望,因为你与他性格差别着实太大,这让我下意识地没法相信,甚至产生了几分放弃的念头。”
他轻轻顺着江屿的长发,继续低声道,“这些时间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若是因为我的‘那位故人’,对于记不起之前事情的你来说,未免有些过于残忍。但后来我发现不是……”
江屿的呼吸逐渐平稳,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熟睡过去。
“若只是因为记忆中的情绪,那我对你会只有关照,却不会有心动到难以自持的情绪,想吻你,想……要你。从那天对你说,你是我效忠的殿下开始,我说的所有话,都只是对‘你’说的。”
“江屿,你不需要想起曾经的事情,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你的过去,更是你的现在。”
江屿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他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从上而下地俯视着这一切发生的事情。
他看见若杨在她府中梳妆,待侍女离开后,她却从床下取出两把剑来。
其中一把剑呈暗铜色,上面还带着些许生锈的痕迹,另一把剑轻而短,江屿一眼认出,那正是自己随身佩戴的短剑!
她对着这两把剑端详许久,却并未有所动作。而江屿则微微睁大双眼紧紧盯着她的双手,生怕错过一丝细微的线索。
就在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侍女的声音,“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若杨听闻此句,慌忙将两把剑放回原处,同时起身出门相迎。
二人坐在案边交谈,看样子相处十分熟络。
就在此时,一个黑衣刺客猛地冲进来,以极快的速度拔刀就向若杨刺去。而后者吓得面色煞白,仓促间甚至忘了如何动作。
就在那把刀即将刺在她身上之时,一旁的皇后立刻猛地将桌案朝他推了过去,竟是毫无偏差地挡回那把刺出的刀,甚至漂亮到把刺客的身形也向后阻了一大截。
反应快得有些反常。
门外的士兵听见声音急忙闯入,而那刺客见此便火速向外跑去,转眼间便没了踪迹。
而那被掀翻的桌案下方,赫然是粘着一份小卷地图。
江屿几乎是在刺客冲出的瞬间,便紧跟着他跑了出去。然而外面的景象骤变,刚刚依旧晴朗明亮的天气霎时变得黑暗,一弯弦月浮于云朵间隙上。
那个黑衣人背对着他站立着,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他缓缓转过身来,对他说道,“拔剑。”
是每次沈琛教他剑术前,都会说出口的两个字。
远处骤然燃起火光,伴随着喧嚣的人声,是太子宫殿的方向。
江屿却没有向火场的方向冲过去,仅是看一眼便回过头来,对面前人淡声道,“那天的刺客,是你吗?”
沈琛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似是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随即从衣服前襟掏出那一小块香料来递给他,“我要离开很久,若是有急事便用这个找我,只能用一次。”
江屿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在接过香料的一瞬间,他听见对方极力压低的声音在脑颅中响起。
“醒醒吧。”
他接过香料的手猛地一顿。
“醒醒。”
这声音一遍遍在脑海中低声回荡,让江屿霎时有几分恍惚。他感觉一只手捂在了他的嘴上,身体却愈发沉重,仿佛从半空中逐渐沉入地底。
他从梦中醒过来,忽然睁大眼睛,极小幅度地喘着气。
“先别说话。”萧向翎在他耳边小声道,同时将捂在他嘴上的手拿开,示意他看向路边。
只见远处有一辆马车驶来,是去往京城的方向。两个人坐在前方挥着马鞭,而身后则拉着运送粮草的车板,一大捆粮草堆在上面,所行之处雪地上皆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