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出征回来了,他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女子。
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中。
只有我温柔地抚着将军的头,「你不孕不育五年了,自己心里还没有点13数吗?这顶绿帽子,还要这样锣鼓喧天的戴吗?」
府里上下张灯结彩,说是要给这位姑娘补个过门的仪式。
老太太握着那姑娘的手,一边热泪盈眶地瞧着她的肚子。
还能倒开空,冲我翻八个白眼。
真是眼观六路,老当益壮。
我也洋溢着冲上去,以表示我这个大夫人的热烈欢迎。
还没等摸到人家一根头发,老夫人就叫人把我团团围住,说是从我谄媚的眼神中就看出我居心不良,定是自己生不出种,心怀怨恨,想借机加害。
哇欧
如果这老太太知道现在护着的,是别人的种,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一佛升天。
一、
「来,夫君,喝一杯酒,聊聊这春风是怎么绿的江南岸的?」
我同他成亲五年,从他一直都没纳妾就可以看出,他对我还是用情至深的。
我也很爱他,所以我还是很想给他开枝散叶的。
这五年里,除非他出门打仗,在家里几乎是夜夜笙歌,即便如此,我这肚子,还是一直也没动静。
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我的问题,找了几个妇科大夫,都说健康的很。
于是我们不得不怀疑全程参与造人的另一位当事人,虽然很不想承认。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邻居的问题?」
「邻居的问题??如果这是邻居的问题,那邻居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问题。」
既然邻居没有问题,那就一定是将军的问题。
所以深更半夜,如流水般的男科圣手轮番上阵,得出结论,将军确实有问题。
显而易见,那他领回的那个女人,就一定有问题。
二、
对于将军有问题的这个问题,几乎没人知道,连老夫人也不知道。
来问诊的大夫都给了一大笔的封口费,并且提交了一份亲人住址清单。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想承受一个将军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灭了他口的风险,也要把将军不孕不育的八卦传出去。
当然,我还是低估了群众八卦的能力。
将军可能是不孕不育的风声,还是被悄然地传了出去。甚至于我特意找人去散播了一下其实我才是不孕不育,都没能盖过之前的风头。
反而
原来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是不孕不育
真是家门不幸啊
三、
老夫人本就因为我膝下无子对我颇为不满,又因为将军不纳妾开枝散叶,所以认为我独宠骄纵,更是对我没有好脸色。
虽然她坚信她儿子不会不孕不育,但还是隐隐有一丝担忧,怕把我休了以后,没有姑娘敢顶风嫁进来,所以也就忍了下来。
现在儿子领了个怀孕的女人进来,她喜上眉梢,为了喜上加喜,她决定趁着这个大喜的日子,就把我休了。
哇偶
我在她面前还是一贯的做小伏低,哭就完了。骂是不能骂的,打更是打不得。只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维持维持生活了。
她被我哭的心烦,又奈我不得,只好又把我轰出去。
回到房里,将军摇头晃脑的贴过来。
「娘子,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没有夫君你委屈。你娘已经开始研究给你的绿帽子取个名字到时候加进族谱了。」
本来是个在刀枪棍棒里头摸爬滚打出来的糙汉子,一身正气,威武阳刚。我也想过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爱他一辈子。
看他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床角,又觉得心疼。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是皇上赏的丫鬟,说是大将军日夜劳顿,灰头土脸,身边没人伺候,连件干净衣服也穿不上。
直接派人送了六个女人去军营,连同他和他的左右使,一人两个。
之前皇帝就提过,将军府会不会太冷清啊,床会不会太大啊,床沿会不会冻脚啊。明里暗里想给他塞人,都被他用伉俪情深搪塞回去。
这次他本也想等回京的时候,直接带给我做丫鬟。没成想那晚给使节的答谢宴上,他喝多了,等早上起来,看那姑娘已经赤条条地躺在他身边了。
也是那么巧,偏连大风,他们驻扎的帐篷,被风掀翻,赶来的将士们给他抢救帐篷,正撞上这个事后清晨。
再然后就是他带着这个女人,回京的事了。
四、
「相公,咱们风雨五年,你也知我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女人。我只问你一句,你务必如实回答我。」
「娘子你说,我知无不言。」
「她身材好吗?胸大吗?」
「娘子,我突然好脆弱,刚才过去好大一阵风,人家好怕。」
我看着他黝黑的面庞,健硕的胸襟,孔武有力的二头肌。
「离婚,这就离婚,我马上收拾东西。」
「没有你身材好,她骨瘦如柴,远不如娘子你珠圆玉润。」
「好,说我胖。有意思,离婚,离婚!」
「娘子,我爱你,我最爱你,这世上的庸脂俗粉加一起也不及你春光半分。」
「这话谁教你的?」
「这是我对你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去逛青楼了是不是?!」
「军师教的,就他总教我这些,我都不想学的。」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册子扔在地上,《天!你还不知道哄老婆的九十九名言!不看不是中国人!》
「多少钱?」
「一两」
「多少?」
「二两」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多少?」
「十两银子两壶酒。」
「现在开始乱花钱了!!」
「娘子,我想你,你让我好好跟你待一会。」
「来,床上聊。」
五、
我嫁给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先锋。我们家的福满楼也只是一个普通饭馆,并没有升级为京城有名的五星级酒楼。
当时边关战事还不吃紧,他日常就是练武剿匪打山贼。
打了胜仗就会来我家开一场庆功会,打了败仗就会开一场鼓舞士气再接再厉会。
总之都是喝酒,喝了酒就开始聊今天斩获几个敌首这种事。
他长得帅,嗓门又大,个子还高。
主要是长得帅
每次他们聊天我就去旁边搬个板凳坐着听,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
后来他们发现我是饭馆老板的女儿以后,就总是怂恿他跟我讲话,一个人高马大的糙汉,搓搓手,满脸通红,靠过来,「嘿嘿,能不能结账抹个零头?」
「不能」
「嘿嘿,能不能送盘花生米?」
「不能」
「嘿嘿,嘿嘿」
我从小就跟着爹娘做生意,耳濡目染,算账和抠门仿佛呼吸般自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来聚餐的那群家伙越来越少。我看着原来那个没心没肺的于中谷,傻笑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只要是打仗就总是要有伤亡,谁能幸免于难呢?谁也不能。
死了几个,缺了几个,升职了几个,就又缺了几个,原本热热闹闹一桌子的人,到最后也不剩几个了。
只有面对我的时候,坚持不懈地问,「嘿嘿,能给盘花生米吗?」
那天我看着他们几个垂头丧气地样子,破天荒地大方了一次。
「今天是建国第两千三百八十三天,为了庆祝这个伟大的日子,送你们一盘烧鸡好了。」
那天临走地时候,于中谷留到最后,我去收桌子的时候,他坐在那里发呆。
「秋之荷,之荷啊。」
「不给花生米。」
他一下又笑了,但不是那种好像脑子里头装的不是脑浆而是花露水的笑声了。他盯着我,咧开嘴角,眼睛弯弯的。
「之荷,我可能要上战场了,我可能会死在那,也可能会挣到功名。男子汉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是光荣,我不怕死。可我想来想去,如果死了,我只有一个遗憾,就是再也见不到之荷你了。」
「于中谷,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