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公寓里。
唐棠眉头微蹙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是面色微微冷漠苍白的顾晓宇。他近来情绪稳定了不少，身上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瘦弱了，也长了一丁点肉，看起来健康不少。
唐棠作为他的心理医生，自然知道他这样的情况是在慢慢好转。
“最近有做噩梦吗？”唐棠细白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小心翼翼问道。
顾晓宇摇了摇头，寡言少语的回了几个字:“没有。”
“那有没有想起之前一些事情？”唐棠乘胜追击，接着问。
顾晓宇的眉头皱了下，但是他并没有退缩这个问题，而是明显思考了一下，才摇头道:“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看来当初的刺激的确很深，他到现在都没有走出那段阴影。
唐棠还准备问，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低头看过去，发现是柯煜城的短信。
他问:“你现在在哪？怎么不在基金会。”
唐棠这才想起来，今天准备给顾晓宇做心理治疗的事情，没有提前和柯煜城交代。
她手指动了动，回过去:“在公寓，准备给晓宇进行心理治疗。”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唐棠已经大致了解顾晓宇最近的情况，公寓的门突然一下开了。
唐棠愣了一下转身，看到的果然是柯煜城那张俊脸。他皱着眉，目光直直对上顾晓宇那张脸，随后沉声问:“怎么样了？”
在他面前，顾晓宇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生气，眼神也看向了他:“哥。”
唐棠刚准备说点什么，但想到顾晓宇也在旁边，到底忍住了，只是用眼神示意柯煜城，让他暂时先别问太多。
柯煜城哪里不清楚她的意思，垂下眸子，立刻转移话题:“看你最近精神好很多，是不是不做噩梦了？”
顾晓宇乖巧点头:“最近的确稳定很多。”
柯煜城放下心，目光看向旁边的唐棠又问道:“心理治疗做了吗？”
唐棠摇摇头:“还没开始。”
柯煜城微微挑眉:“那现在开始？”
唐棠迟疑的点点头，目光转向顾晓宇，轻声问道:“晓宇，大老刘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听到大老刘的名字，顾晓宇黑色的瞳孔明显震动了一下，脸色也苍白许多。但最近的静养显然效果不错，他的情绪并没有崩溃，甚至还有理智回应她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果然。
唐棠在心里定下这两个字，并没有再多问，而是暗暗下了计划。
现在顾晓宇已经能够听见大老刘的名字而不崩溃，说明他的精神壁垒已经逐渐加厚了。如果她趁现在进行催眠，当初的事情说不定就能问出结果来。
事不宜迟，唐棠立刻道:“晓宇，你去卧室休息，我去给你进行治疗。”
对于心理治疗的过程并不陌生，加上有柯煜城在场，顾晓宇莫名放松很多。他点点头，率先进了卧室，然后安静的倚靠着床头。
唐棠与柯煜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今天，他们必须要知道真相!
一贯的催眠手法结束后，倚靠着床头的顾晓宇已经陷入深深的催眠。双眼虽然睁着，却是已经失神，里面满满的灰白。
唐棠深吸一口气，轻声问:“晓宇，我要问你一件事。”
被催眠的顾晓宇并没有回答，只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唐棠并没有耽搁功夫，接着问:“你认识大老刘吗？”
“大老刘……”胡晓明喃喃说着这三个字，没有焦距的目光里，弥漫着深深的悲伤和痛苦。
但是好在他的情绪并没有崩溃，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切都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唐棠决定再下一记猛药，闭了闭眼，直接盯着顾晓宇的眼睛问:“大老刘是不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
这一次，顾晓宇的情绪明显激烈了。
他不可抑制的浑身发抖，声音又痛又恨:“我恨他，大老刘……他杀了爸爸妈妈……我恨他……”
痛苦又绝望的声音，让唐棠听了都于心不忍，更别说深处在噩梦里的顾晓宇了。
亲眼看到父母被杀害，自己又无能为力报仇，他的心里该有多痛苦。
唐棠这次不用再确定了，被催眠的人不会说假话。她已经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确认，大老刘就是杀害顾晓宇父母的真凶。
只是，大老刘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晓宇一家就是个普通的幸福家庭，根本不可能与大老刘结怨。而大老刘虽然是个人渣，但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背上几条人命。
这些疑惑只在唐棠的脑袋里闪过一瞬，随后她到底还是问了:“大老刘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顾晓宇瞬间痛苦起来。他抱住额头，像是承受不住似的，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来这件事是问不出来了。
唐棠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又用催眠手法让顾晓宇缓缓睡下。
被催眠的顾晓宇果然听话的闭上眼躺在床上，就像是个安静的木偶人，只有浅浅的呼吸微微传出。
唐棠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被子，刚直起身子，就被柯煜城握住了手腕。
冰冰凉凉的，没太多温度。
她一愣，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在前面，她下意识跟上去。
到了客厅，柯煜城沉默的站在窗户前，许久都没有说话。
唐棠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浓烈的低落情绪还是能感觉到的。
一直以为为了顾晓宇的事情忙前忙后，现在终于知道了真相，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
唐棠轻叹一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缓缓道:“你是在生气吗？”
柯煜城又沉默了一会，才伸手覆盖住她的手背，淡淡道:“我只是难过，他们一家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唐棠却知道他压抑在声音里的愤怒和痛苦。
“大老刘到底为什么要杀他们？”唐棠拧眉。
柯煜城嗤笑一声，目光里满是冰凉嘲讽:“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