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顾泽没有继续纠结那个问题，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云言一圈，眼神颇为挑剔。云言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他看。
“你胸围多少？”没等云言从刚刚的恼怒中恢复神智，顾泽又幽幽的抛出一个问题。
云言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这个问题是从一个老板嘴里说出来的。
不要说现在这是在面试，就算是在夜店，在酒吧，一个男的这么直接的问一个女的的胸围，也……也太没教养了。
顾泽朝云言翻了个白眼：“别那么小家子气，问你就回答。”
云言相信楚岚已经将自己的基本情况和顾泽说清楚了，所以他应该不会对一个感情问题还没处理清楚地女人有什么企图，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会缺丰胸细腰长腿的女朋友。
那么，或许是出于工作的需要？虽然云言怎么也想不通什么样的职位需要员工报上胸围尺寸。
云言一咬牙，回答一下也不会死：“34b。”
“吾——”顾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在说，“嗯，我看也不过如此。”
云言天真的以为，或许这就是正常面试中最苛刻的问题了吧，事实证明，她果然太天真了。
她完全没有料到，重磅炸弹在后面。
“告诉我，你能为你的工作付出什么？你的底线在哪里？比如说，你愿意为了一个项目去和客户吃饭，喝酒，甚至上床吗？”
顾泽问出这个像坦克一样在云言自尊上碾过去的问题，并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那眼神意味复杂，犹如伺机而动的狼，死死地盯着隐约感觉到了危险，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逃生的弱小动物。
这一次，云言没有像回答上一个问题那样逆来顺受。
说真的，只是一份工作，没必要赔上自己的人格。
于是，云言缓慢的，从容的，不卑不亢地说：“时间，精力，耐心，还有尽我所能的相关知识。我能为工作付出的，仅仅是这些。其他的，像你所说的那些，我做不了，也不愿意勉强自己去做。”
说完之后，云言忽然有种送快下来的感觉。
好像从楚岚和她说起说起这次面试的那一刻起，一直有种不可名状的紧张感流窜在她的血液里。她害怕什么呢？许多事情都经历过了，面试也不止第一次了，她甚至独自去丽江见了郑宜良的父母，想想这些，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云言紧张，无非就是太想找一份新的工作来摆脱过去的生活了，还有就是怕表现不好，辜负了楚岚的一番心意。
可是当她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突然有种感觉，云言其实就应该是这样的。
出乎意料的，顾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既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表示否定，而是拿起了云言的个人档案，一页一页的翻看。
最后顾泽开口道：“其实，公司不缺人，无论是客户部，创意部，媒介，还是人力资源，现在都是饱和状态……”
云言几次忍不住想要发脾气，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气人啊！
“不过，我本人，缺一个助理。”
试用期三个月，底薪两千，过了试用期再签合同。
其实福利怎么样无所谓，云言只想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有时间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云言安慰自己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工作内容……其实没有具体内容，顾泽让云言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那就先这样，你身份证复印件留一份给我存档，下周开始上班，ok？”顾泽放下档案，对云言说道。
云言点点头：“ok。”
顾泽在云言起身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叫住了她：“你如此高的学历，完全可以到更大的公司去就职，选择我这里，不觉得屈才吗？而且我完全不会因为你是高学历海归而给你什么特殊的福利。”
云言笑了笑，“这些我知道，相信我的基本情况你也大概知道一些，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没有心力去投简历面试，所以才借楚岚走了后门。”其实云言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知道老板是个衣冠禽兽的话，她宁愿去其他公司投简历面试。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云言就给楚岚打了电话，电话刚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阿言，怎么样，还顺利吗？你在哪里，我下班了，去接你。”
“我在锦绣大厦楼下，你来吧。唔……面试算过了吧，一言难尽，你先来接我。”云言准备好好问问她，什么叫老板人特别好？什么叫只是走个过场就好？
大约二十分钟后，楚岚的车就停在了云言身边，摇下车窗道：“走，姐姐请你吃大餐，庆祝你开始新的生活！”
楚岚的样子似乎比云言还要高兴，一时间，让云言很感动，一个真心待你好的朋友，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坐在车里，云言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很累吗？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楚岚问道。
云言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她突然坐直，“楚岚，那个老板就是你说的人很好？我都快被他为难死了没，那也算走个过场？”
楚岚难得看云言炸毛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
“你还笑！你确定他是你朋友吗？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变态的一个朋友？”云言想起顾泽就觉得怒气攻心，“他居然问我胸围！”
“哈哈哈……”楚岚笑得弯下了腰，险些闯了红灯。“放心吧，他对你绝对不会有什么企图的。”
虽然楚岚的话听着很让人安心，可是为什么夏亦初越听越觉得别扭呢？
楚岚将车停在一家法国餐厅外的停车区，对后面的云言道：“下车，这家是我前不久刚刚发现的，味道相当不错的。”
云言发现最近一点食欲都没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基本都是楚岚出去吃饭的时候带上她，否则真的要被饿死了。
楚岚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轻车熟路的找了个靠窗子的位置坐下，云言觉得她特别喜欢靠窗子的位置。
虽然云言对食物没什么兴趣，但是对餐厅的装修风格却很感兴趣。
在楚岚点餐的时候，云言简单的环视了一下，发现这家餐厅的装修风格还不错，以暖色调为主，每一个位置都被设置成于与众不同的风格。她们所在的座位是一个复古的桌子，椅子也是那种类似于竹椅的感觉，有一层薄纱遮挡着，空间外的一切都变得有点朦胧。
但即便朦胧，云言还是一眼认出了和她们只相隔了一条过道的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郑宜良。
只要不看见那个人，云言可以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可以很轻松地和楚岚斗斗嘴。但是只要一想起郑宜良，云言就像陷入一个魔咒一般，无论怎样都无法专心做任何事。更不要说现在亲眼看见他了。
为什么每次出来都能遇见自己并不是特别想见的人呢？云言觉得下次出门前，要记得先看一看黄历，是否适宜出行。
好在郑宜良没有看到她，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可以说是“剪不断，理还乱”，没有离婚，却又确实不再联系了，云言不确定郑宜良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岚点完菜发现云言一直在看对面，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不由感叹道：“这是什么运气啊，吃个饭也能碰见。他对面的是谁啊，你认识吗？”
云言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郑宜良的身上，听楚岚这么一说，才注意到郑宜良对面还有一个人。
那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长长的卷发，因为薄纱帘的缘故，看不清对方穿了什么衣服，不过那衣服很漂亮，衬得身材很好。
郑宜良和她一边吃饭一边谈论着什么，偶尔笑一下，那笑容像一根针一样，直直的刺进云言的心中。
“不认识。”云言觉得这三个有点太干巴巴了，想再说点什么，确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岚暗自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她知道云言还是在乎郑宜良的，慢解释道：“或许是商业伙伴，你别多想。”
“或许吧，但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就对了嘛，管他是郑宜良还是郑宜优的，都配不上我们家云言！”楚岚心理明白像云言这样重情谊的人，一时半会还放不下，但是云言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说明她不再对郑宜良逆来顺受了。
云言笑笑，这时正好服务员来上菜，撩开纱帘的一瞬间，郑宜良恰好抬头，和云言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
心里下意识的想要闪躲，但是云言生生的顿住了。刻意的逃避只能说明自己还没有真正的放下，虽然这是事实，可云言觉得至少表面上要表现的已经放下了，这样才能用时间消磨他在自己心里的痕迹。
于是云言朝郑宜良点点头，露出一个客气又疏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