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言试图起身,但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根本无法坐起。云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紧紧覆盖在小腹上,试图留住这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
“郑宜良……宜良……”云言用尽全身力气,殊不知此时她的声音微弱的就算郑宜良在她身边都几乎听不见。
简直太疼了,云言的额头上已经冒了冷汗。她不能这样下去,她要去医院,也许宝宝还有一线希望。
云言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手机,她吃力的挪动着身子,每移动一厘米,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指尖终于碰到了手机,云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在床的边缘。只是一瞬,云言便侧身摔下了床,身体碰倒了立在床侧,没来得及搬到客厅的花瓶,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云言已经痛的昏了过去。
听到响声的郑宜良赶紧下床,来不及穿鞋,急急的跑到了云言的房间。他今晚一直心神不宁,睡得格外轻,听到响声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了出来。
推开卧室门,黑暗中,郑宜良看见云言躺在地上。赶紧开了灯,入眼的却是满地鲜血。呆了两秒种,郑宜良立即抱起云言冲出别墅,边跑边喊道:“吴妈,打电话给周然让他马上去医院!”
花瓶碎了之后,吴妈也醒了,她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郑宜良抱着云言匆匆跑下楼。发生什么事情吴妈大概猜到了,心里颇不是滋味。她赶紧按照郑宜良的吩咐给周然打了电话,心中默默祈祷,保佑未出世的孩子平安。
还好晚上车辆不多,郑宜良将车速加到最大,一路闯红灯,很快到了医院。周然已经准备好了,他昨晚值班,接到吴妈的电话后,一边准备一边想,看来自己真的不能值班,只要自己在医院,云言肯定出事。
郑宜良抱着云言冲进医院,手上身上全是血,周然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赶紧对身边的医生道:“快去准备手术!”
云言被推进手术室,郑宜良呆呆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他大概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知道自己快做爸爸的时候,郑宜良首先感觉到的是惊讶,然后喜悦才慢慢漫上心头,而现在孩子没有了,郑宜良似乎也没有感到多悲伤,只是心里空空的,仿佛丢掉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云言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小腹,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昨晚昏迷的时候,云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一个痛苦的声音,一直在叫着:“妈妈……救我……妈妈……”那个声音太绝望了,云言的心不可抑制的绞痛。她努力寻找着那个声音,可是周围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
郑宜良进来的时候,云言平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没有焦距,原本就瘦弱的身子,穿上病号服后更显憔悴,眼窝有些凹陷,黑长的卷发也失去了光泽。
云言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即便没有转头,她也知道郑宜良来了。两人都没有说话,时间在病房中好像静止一般,只剩下钟摆的滴答声。
良久,云言开口,“宜良,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声音平平,没有丝毫波澜。她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郑宜良第一次觉得回答一个问题这么困难,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补充道:“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
“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云言喃喃的说着,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又湮没在黑发中。
“云言,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末了,郑宜良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痛苦,“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周然告诉他孩子保不住的时候,郑宜良的心还是沉了沉,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心中还是可笑的保留一丝希望。周然刚刚安慰他说:“现在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云言怀孕期间出现了太多意外,期间也有服用药物,孩子即便生下来,也很有可能是不健康的。”这种安慰很苍白无力,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周然也不知道怎么劝解。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无论如何,都无法切身感受到那种痛苦的。
都说在医院中待久了,看惯生离死别,就会变得麻木,变得面无表情。其实不是这样的,无论看过多少悲欢离合,他们的心中还是有触动的,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虽是医生,却有太多事情改变不了。
没过一会,郑宜良看着床上的人,有些不忍心,走了出去,交代护士要好好照顾云言,看着郑宜良走开,那身影竟然有点沧桑,他是在自责吗?看来他也是很在乎这个跟孩子的,云言低着头,狠狠地咬着下唇,“是因为什么?”云言抓紧被角,再次哭了起来,“我想你应该知道!”周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也不知该怎么说,“你身体太差了,供应不了这个孩子的营养,不过,你是不是最近几天激动过?生气或者情绪激动都有可能!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好好养好身体吧,孩子还会再有的,不过你身体还是这样的话,以后很难说。”周然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和上门,云言终于哭出声音,嚎啕起来,泪水像珍珠一样一颗颗掉落下来,小腹还在隐隐作痛,证明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她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仿佛孩子还在肚子里,身为一个孩子,云言并没享受过作为孩子应该得到宠爱,她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自己的孩子幸福,却在他还没出世的时候就失去了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快要断裂。
“宝宝!”恍惚中,云言感觉自己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窗前晃动,她不顾身体,赤脚跑下去,扶着窗台,看着天空飞过的鸽子,昏暗的光线静静的笼罩着整座城市,寒意从脚心缓缓上升,她瑟瑟发抖的抱紧自己,看着那只鸽子,好像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宝宝!回来好吗,妈妈再也不任性了,妈妈会好好保护你!”云言自言自语,像一个疯子,门口的护士几次想进来,可是也能感受到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不好去打扰。
楚岚,接到电话,心头又是一紧,云言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可怜,从相识到相知,除了大学的时候云言还算好过,就一直厄运相连,这次孩子又没了,放下手上的工作,匆匆赶到医院,面色苍白的女人赤着脚,站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仰着头看着天空,手抚摸着玻璃,这就是楚岚一眼看到的画面,“……”刚要喊云言,又怕吓到她,脱下外套,轻轻走到她的身边披到她的肩头,云言回头看看她,把头靠在她的身上。
“没事了,会好的!”楚岚摸摸云言的额头,有些发热,“来回到床上去!”她半拉半扯总算把这个小祖宗弄到了床上,“孩子没了!”云言目光空洞,面无表情,呆呆木木的俨然一个傀儡,只是眼睛里还时不时掉出泪水,楚岚心疼的伸手擦掉泪水,“我知道,还会有的!”“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他!”云言捂住脸,楚岚叹息着看着地面,“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呢!郑宜良他怎么说?”“他说是他没保护好我,可是是因为我身体不好,孩子才掉下去的,他也那么难受。都怪我。”
秦岚偷偷感慨,这个郑宜良还算个人,若是他敢责怪云言,她楚岚一定上去挠死他,“孩子的父亲都这么说了,不要把错都烂到自己的身上啊,你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孩子……”云言喃喃自语,自从那日,就算是结过婚后,郑宜良也没和自己一起睡过,孩子还会有吗,怎么可能有呢,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自己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为了钱爬上他的床的女人吧,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又掉下去了,他会不会借机会和自己离婚呢!云言把心里的恐惧告诉了楚岚。
楚岚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她心里也有点拿不准,可是看着郑宜良最近的态度,有点像以前了,她以为慢慢的郑宜良就会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并且原谅云言的不告而别,最近虽然没有来找云言,可是她费尽心思打探,听到郑宜良特地派李靖去送云言回家,她很高兴,因为李就是郑宜良最信任的心腹,这说明郑宜良已经把云言放在心上了,可是这又听到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她看到的那么好,心里也犯了嘀咕,这么久了,郑宜良就忘了云言所有的好吗?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这情况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自己怎么都看迷糊了呢!看着云言崩溃的样子,她不知道怎么去说,只能理理思路,先让她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