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林苑天气凉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静妃贤淑,每日打理着皇上的起居,一丝一丝都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宣文帝自到了这丽林苑隔三岔五地带着侍卫去后山猎场狩猎一把,或是跟臣子下下棋,四处走走,晚上又有美人相伴,没有奏折要批阅,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和轻松,这人也精神了不少。
这大皇子和二皇子留在经历处理朝廷事宜,只有特别重大紧急的事情才会让人快马送来给宣文帝批阅。
多天下来,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发生。
正得圣宠的戚贵人逛遍了这行宫就觉得无趣了来,这日,戚贵人想着晚上宣文帝说她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去骑马玩玩,于是就突发奇想,想去去骑马玩,又觉得一个人去有些不妥。
于是换了轻便的衣衫带了宫女去找静妃,准备邀静妃一起骑马玩去。
这端庄大方的静妃一听,有些犹豫,“戚妹妹,这马车可是坐得多,可是那马本宫可是还从未骑过呢。”
“姐姐,这我们就去围场走两圈,这又有懂得骑术的奴才看着呢,应该容易学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戚贵人媚眼生波,望了一眼园子里的花草,说道,“你这花也就是这样,我们是来避暑的,每日里对着这些花花草草,多无趣。”
静妃依旧有些犹豫,于是摇头,“这日头列,戚妹妹冰肤雪肌,会晒伤的。”
“姐姐,这日头已经西跌了。”戚贵人笑得妩媚,说道,“妾身昨儿个还跟提起说皇上送了一匹马给明慧郡主,让她学骑马的事来,皇上就说我们也可以去玩玩。”
静妃脸色有了一丝松动,却还是没有点头答应。
这明慧郡主学骑马是皇上永许的,而且是皇上的表侄女,这皇上是当然希望自己的表侄女能多才多艺了,可是她们是妃子,这妃子有妃子应恪守的礼节,皇上不过是敷衍之话罢了,哪能较真。
戚贵人见着静妃依旧不松口,于是眼眸一转,“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妹妹一力承担,不然妹妹一个人多无趣啊。”
静妃不由得轻笑出了声,“皇上哪舍得怪罪你,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好吧,本宫也就跟去玩玩吧。”
这戚贵人生的妩媚,十七岁的年纪跟花似的,这静妃不知道还好,这戚贵人盛情来邀请了自己,静妃当然是让她一个人去骑马的。
“既然是去玩,那不如把其他的女眷也叫上吧。”戚贵人笑着提议说道。
“好。”静妃点头,让宫女去通知其他女眷。
静妃换了轻便的夏衫,又把头上的发饰也去了,其他的女眷也到了,一行人加上宫女和侍女朝围场而去。
“奴才见过静妃娘娘,戚贵人,各位夫人。”围场的众人跪地迎呼。
“免礼。”静妃抬手,“今日本宫和戚贵人以及各位夫人想试试骑马,你们挑些温顺的马儿出来。”
“是,奴才这就去。”马厩的内侍忙应了。
不到片刻,内侍就给各人挑了温顺的马儿来。
戚贵人看着自己面前那杂色的小马,心里就不喜,于是转头看向静妃说道,“姐姐,要不我们亲自去挑匹马来?”
静妃一见,自然是明白这戚贵人的意思了,想着人都来了,图个乐就尽兴吧,于是静妃转头吩咐了众位夫人自便,便是和那戚贵人往建在围场旁边不远的马厩走去。
一进马厩,戚贵人看着马厩里一溜子的马儿,妩媚的眼睛一亮就落在了明慧的胭脂身上,莲步往前走了两步,伸出纤纤玉指指着胭脂跟那马厩里的内侍说道,“本宫就要这一匹。”
一内侍躬身说道,“回娘娘的话,这马是明慧郡主的。”
言下之意就是别人不能骑。
戚贵人一听,脸色就往下沉。
静妃温婉地笑着。
戚贵人是去年冬天才新进宫的美人,对以前的事当然是耳闻过的,不过呢,如此狐媚,能够给点教训也是不错的。戚贵人知府的女儿,也是出身官家,却是生的如此狐媚,体态风流,玉体生香,这一进宫就得了圣宠,除去在规例宿在皇后的宫里,这每月大半的时间皇上都宿戚贵人的宫里,剩下的时间宣文帝又是在承乾宫处理政务,因此几个月来,宫里的娘娘都是捏酸吃醋,就是端庄的静妃当然也是不例外的。
静妃自然是理解当年完美人因闯了芳菲殿而被打入冷宫的事,如今若是能再次借了明慧郡主的事,把这戚贵人的势头灭了,那真真是大快人心。
静妃大有一股替众姐妹灭了这狐狸精的豪情在心头,于是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戚贵人的身侧,笑着劝说道,“妹妹,这马既是明慧郡主的,你就挑别的把,马厩那么多马呢,你再挑挑。”
戚贵人蹙着峨眉,往四周扫了一眼,摇头看向那内侍,“本宫就是要这匹。”
“娘娘,请恕小的不能做主。”内侍跪在地上,头上冒着冷汗。
“公公,今日这明慧郡主怎么没有来吗?”静妃环顾了一下四周,瞧着这个点,明慧不是应该在围场骑马的吗?
“奴才不知。”内侍回道。
这主子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当然不会知会他们的,他们只管尽心饲养好马匹就是了。
戚贵人眼睛灼灼地看着那胭脂,眼里有着那势在必得,扭头看向那内侍说道,“这明慧郡主反正也不在,今日就让本宫骑一会又能怎样?”
“这……。”内侍为难。
“贵人难得碰上一匹合眼缘的马儿,明慧郡主既是不在,这马儿给戚贵人骑骑也是无妨的。”静妃打圆场。
面对着两位娘娘,这内侍背心透汗。
这马是皇帝赏给明慧郡主的,眼前的两位是娘娘,能带来丽林苑的自是深得皇上宠爱的,可那明慧郡主可是交代他们好好喂养这胭脂的。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左右为难啊。
“死奴才,本宫不过就是骑会,还能少块肉不成?”戚贵人美目冒着怒火。
“妹妹。”静妃看向戚贵人,笑着劝说道,“那小马也不错呢?今日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找气受的,你啊就不要跟他们一帮奴才置气,回头跟皇上说一声,这皇上还有什么舍不得赏你的?”
话说得轻轻柔柔。
明着听来是劝说这戚贵人莫要生气,别那些个内侍置气,却是敲打着这些个内侍,眼前的戚贵人可是皇上的心头宝。
这跪在地上的内侍们却是听得那背心透了一片。
果见其然,这戚贵人听了静妃的话不仅没有消气,这心头的怒火更是旺了起来,“本宫今日还就是要骑这马了。”
“贵人,稍等,奴才这就给您去准备。”领头的内侍,顾不得头上的汗水,陪着笑说道。
如今也只能顺着眼前的戚贵人的脾气了,那明慧郡主就到时候自己再请罪了,反正就骑一会,胭脂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戚贵人这才抿嘴一笑。
内侍很快让人把马鞍安置好了,这才懂骑术的内侍牵了出来。
戚贵人看着这胭脂,全身毛发通红,温顺的眼睛,比开始那杂色的小马强多了,眉眼的喜色更见明显。
就是嘛,如此俊俏的马儿才能配得上自己。
静妃娘娘倒是不挑,为人和气得很,虽是见过三旬,却保养得当,肤白貌美如二十出头,眉眼之间透着温婉之气,令人一见平生好感。
两人回到围场的时候,几位夫人虽是对骑马觉得新鲜,却也只有三位夫人让内侍牵着马儿骑在马上慢慢地在围场上走着,其他的五位夫人则是摇着扇子坐在专供休息和的说笑着,看着她们三位夫人在围场里骑着马慢慢地走。
“静妃娘娘,戚贵人吉祥。”在休息说笑的夫人见着静妃和戚贵人返回了,忙起身行礼。
“免礼。”静妃柔声问道,“各位夫人,怎么都不去玩玩。”
“臣妇等还是在这里看看好了。”一身着绿色夏衫的夫人笑着回道。
“如此,也好。”静妃点了点头,扭头吩咐伺候的人好生伺候着,然后扭头看向那戚贵人说道,“戚妹妹去吧,本宫就不去了,就在这里坐坐好了。”
说来,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还真去骑马不成?她也三十好几了,这早就过了十几岁那股激情的时候了。
戚贵人看着她不像是说笑,于是妩媚一笑,“那妹妹就去了。”
说完,盈盈地走进了围场。
“还是他们年轻,精力好。”静妃笑着坐到了凳子上,伺候的内侍上了消暑的茶,点心。
“娘娘,还年轻着呢。”开始说话的那个绿色夏衫的夫人笑着说道。
“孟夫人,谬赞了。”静妃一笑。
静妃是年轻是也是京城有名的闺秀,这在座的年纪五六位夫人跟她年纪也都差不多,年轻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大家也都是相熟的,于是大家也就一边摇着团扇聊天,一边看着围场上几位美人骑马,气氛很是融洽。
戚贵人踩着内侍的背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背,然后双手扶着马鞍就不敢乱动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下了马背。
“娘娘,不用紧张,奴才会牵着胭脂小心慢走的,不会惊到娘娘您的。”内侍牵着胭脂慢慢往前走,一边低声跟戚贵人说道。
“真的吗?”戚贵人小心地反问。
“当然。”内侍笑着回道,“奴才最是了解马儿,这胭脂啊,脾气温顺着呢。”
戚贵人见着骑着马的三位夫人都脸上带着笑,镇定自若,内侍牵着马儿走了几步,虽是有些颠簸,但是也还是蛮平稳,于是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问那内侍说道,“胭脂?是这马儿的名字吗?”
“是啊,这名是明慧郡主给起的呢。”内侍笑嘻嘻地回道,看着戚贵人放松了不少,于是说道,“娘娘,您抓着缰绳,放松。”
“嗯,好名字,这名字很配它。”戚贵人伸出手抚了抚如染了胭脂一般的毛发。
想着那个少女,倒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宠爱她,宫里的芳菲殿专门为她留着,就为了她每月进宫住上几个晚上。
刚来行宫,皇上第二天天一亮就来了围场,她只以为皇上是为了骑马,却不想却是特意送那丫头一匹马。
自己小时有高僧说自己命里带贵,这当时还不是知府的父亲就请了不少名师教导自己,也不让自己轻易在生人面前露相,可说是一直养在深闺,一直到去年选秀,自己可以说是一鸣惊人,崭露头角。
可是在京城没靠山,没有任何背景,在宫里更是没有任何的力量,自己靠的只有这张脸和那妖娆的身段。
戚贵人手微微抚向腹部,如果自己能为皇上诞下龙子,又能和那明慧郡主拉好关系,那……
将来可就是前途不可量。
如此一想戚贵人这心里就喜滋滋的。
骑着胭脂慢慢走了一圈,戚贵人已没有那么怕了,能够笑着轻松地和同在围场里骑着马儿走着的夫人笑着说笑两声。
西斜的阳光挥洒如金一般抚向大地,远处郁郁苍苍的山岭,天空湛蓝湛蓝的飘着几朵白云,有鸟儿在天空中飞翔着,偶尔还能听得清脆的鸟鸣声。
戚贵人眺望了一眼,笑着跟内侍说道,“再小跑一圈,速度可以加快一点。”
“是,娘娘。”
微风拂来,在脑海里描绘着美好将来的戚贵人脸上洋溢着笑,似乎她所去憧憬的美好未来就在眼前一般。
可……
意外总在不经意之间突然而至。
这戚贵人心情大好,却不料胭脂突的仰头一嘶,突然就加快了脚步,如疯了一般撒腿往前冲去。
“啊。”戚贵人吓得尖叫了一声,忙抓紧里手里的缰绳。
“娘娘,娘娘,往前抓住马鞍,手上的缰绳别放。”那牵着胭脂的内侍,瞧着胭脂突然发起狂来,一边跟戚贵人说,一边快步跟着马儿跑了起来,希望可以制住胭脂。
围场上戚贵人的尖叫声引得坐着说笑的人,都看了过去。
只见围场上的胭脂撒着腿狂奔,马背上的戚贵人被颠得摇来摆去的,那牵马的内侍跟着在后面跑。
这一看,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静妃惊得立马站了起来。
旁边的几位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围场上的那一幕。
“那马儿似是发狂了。”孟夫人手里的团扇紧紧地贴在心口,紧张地看向静妃说道。
发狂了?静妃看着也深觉得孟夫人说的极有道理,于是扭头喝道,“还不去阻止那发狂的马儿,若是戚贵人伤着了,你们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奴才这就去。”几个伸手矫健的内侍,忙翻身上拴在一旁的马,缰绳一拉,朝发了狂的胭脂跑了过去。
“闪开,闪开。”牵着胭脂的内侍,生生地被拖着往前跑,看得其他三位夫人,忙喊道。
那三位夫人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那胭脂狂奔了过来。
好在牵马的内侍很机灵,忙牵着马儿闪到了一旁,等胭脂一过去,忙转头小跑着把三位夫人拉到了安全的位置。
“怎么回事?”三位夫人惊魂未定地下了马。
“那马儿发狂了。”
“好险。”三位夫人吓得脸色一白,拍着胸脯喃喃说道。
“娘娘,娘娘,您跳下来,奴才接住你。”那内侍不敢放自己手里的绳子,只得被胭脂拖着往前一路狂跑,一边跑一边朝戚贵人大声喊道。
戚贵人紧紧地拽着马鞍,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刮过脸颊如刀子刮一般的疼,那一张妩媚的脸吓得煞白煞白的,听得那内侍的喊声,低头瞥了眼从眼前飞速而过的地面,手里的缰绳拽得更紧了,尖声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那几个矫健的内侍骑着马儿从另一头迎了胭脂过去,希望能够制住发狂的胭脂,却不想,胭脂看着一路骑着马跑过去的几人,扭头一甩朝另一个方向奔了去。
“娘娘,快跳下来啊,奴才会接住您的,不会伤到娘娘一分一毫的。”被拖着往前奔的内侍,觉得自己的手似是要断了一般,速度也跟不上了只能任由胭脂拖着自己跑,于是又大声朝马背上的戚贵人喊道。
“不要,我怕。”戚贵人吓得满面是泪水看着飞闪而逝的地面,“跳下去会死的,救命啊,皇上救命。”
惊恐的尖叫声惊飞了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儿。
被胭脂拖着在地上跑的内侍一见那几个骑着马儿追赶过来的内侍,喝了一声,“快救娘娘。”
说罢,手里的缰绳一松,往前滚了滚,这才停了下来,低头一看,手心被勒得血肉模糊,却也管不了那么多,爬起来眼睛看向那飙狂的胭脂。
见得如此疯狂的胭脂,端庄的静妃当机立断,大声喝道,“快,多去几个人,千万不能让戚贵人受伤,必要时,斩了那马。”
“是,娘娘。”刚牵着三位夫人过来的内侍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这可如何是好,那马儿那么癫狂。”静妃蹙着眉头,心都跳到了嗓子口,扭头,“快,将此事禀告皇上。”
“是,娘娘。”一内侍得了令,转身就跑。
戚贵人被胭脂颠得直冒酸水,刚还徐徐的微风现在如刀一般地刮在脸上生痛生痛的,眼前的景物如飞一般的闪过,拽着缰绳的手,手心火燎火燎地痛,手臂颤抖着几乎是要握不住缰绳,她不会骑马,这发了狂的马就更加不会知道怎么去驾驭了,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忍着疼痛紧紧地拽着缰绳,她心里很明白如果自己这缰绳一松就必死无疑,身体被胭脂甩得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从马背上抛落,只能沙哑着嗓子哭喊,“救……命,救命啊,皇上,救……命。”
可任她哭喊,胭脂的速度还是没有减下来,如同那破弦而出的利箭一般往前越奔越快。
那追赶的马本来都是挑给各位夫人的,温顺,本来就比不得胭脂,如今胭脂发了狂,就更加追不上了。
八个人想了想,就从不同的方向妄想堵住胭脂,胭脂却很有灵性,见得前头有人,就转了方向,一时间八个内侍也不敢奈何不了胭脂,戚贵人哭喊着,嗓子都喊哑了。
静妃和几位夫人看得是惊心动魄,好几次那戚贵人差点就被胭脂给抛下了马背,好在她紧紧地拽着缰绳和马鞍,这双脚也是紧紧地踩着那马镫没有被甩下来。
八个内侍也没有放弃,一次次不知疲倦地围堵着胭脂。
这一次,八个人好不容易把胭脂围在中央,静妃等人紧张地看着,希望这次能把那胭脂给制住,救了戚贵人下马。
却不想,胭脂一个转头,急速往围场外围狂奔而去,这围场很大,周围用了坚固的木头做了栅栏围了一圈,是天然的马场。
栅栏是用坚固的铁树木做成的,很是牢固,到了边沿胭脂前脚一扬挺空而起想要跃过那栅栏,却一下没有跃过那栅栏,这头部狠狠地撞在坚硬的栅栏上,栅栏被撞翻,胭脂前腿跪地,趴在地上抽了几下,一下就趴在了地上撞晕了过去。
马背上的戚贵人却因惯性,人脱离了马背被抛上半空中,然后又如断了线的风筝朝前飞去,狠狠地摔在了草地上的栅栏上。
戚贵人全身跟散架了一般,咔嚓一声,戚贵人一股剧痛从腿部传来,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静妃和几位夫人看得心惊胆颤的,眼睁睁地看着那戚贵人被抛向半空又被抛在了地上。
得了消息而来的宣文帝也是目睹了那戚贵人被飞抛而下的那一幕。
“怎么回事?”宣文帝眼眸犀利地看向静妃。
“臣妾\臣妇\奴才,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静妃和几位夫人,内侍宫女跪地。
“免礼,平身。”宣文帝微抬手,看了一眼远处正策马朝戚贵人奔过去的八个内侍,眼眸看向静妃。
“皇上,臣妾有罪,但是现在戚妹妹的伤势要紧。”静妃跪在地上,柔声说道。
“传太医。”
好在,这听得围场有马儿发了狂,这围场又是两位娘娘和几位夫人在骑马,所以何成听得那消息就悄悄地让人去请太医。
这次随行来行宫的是李太医,宣文帝前脚刚到围场,太医后脚也就赶到了,听闻这是两位和娘娘和几位夫人在围场出了事,李太医还特意带了两名医女一起赶了过来。
李太医跟宣文帝和静妃行了礼,远远地看着那倒在地上的胭脂和戚贵人,又见到那八个内侍已经下了马,准备抬人。
李太医忙喊道,“别动,快别动。”
八个内侍扭头怔怔地望了过来。
李太医这才跟宣文帝解释说道,“皇上,娘娘一摔,说不定就摔了骨头,不能轻易移动。”
“那爱卿过去看看。”宣文帝点头,又扭头吩咐何成,“去把抬了辇轿来。”
何成应了一声,忙吩咐了几个内侍去抬辇轿。
李太医带了医女快步跑了过去,查看了一番这戚贵人的脸色,把了脉,吩咐两名医女仔细摸了摸戚贵人的筋骨。
听得那两名医女的话,李太医没有让那八个内侍轻易动,等得那辇轿来了,这才让人小心翼翼地把戚贵人抬了上去。
“李爱卿,爱妃的伤势如何?”宣文帝看着辇轿上的戚贵人煞白的一张脸,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发丝完全凌乱,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娘娘脉象漂浮。”李太医敛了敛神,稍稍顿了下,“娘娘手上和脸上等都有擦伤,不过这些伤都不碍事,只是娘娘的右腿骨头断了,得接骨。”
宣文帝蹙眉,挥手让人送了戚贵人回去,李太医带了两名医女也跟了戚贵人离开。
宣文帝这才冷冷地扫向那负责马厩和围场的内侍,喝道,“朕倒是想知道,这好好马儿倒是为何突然会发狂?”
“奴才该死,皇上恕罪。”众内侍跪地,求饶。
“皇上息怒。”静妃屈膝跪地,“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放任戚妹妹来骑马玩的,不然就不会出这样的乱子了。”
静妃一脸的自责。
“皇上息怒。”几位夫人也跪了下去。
“爱妃。”宣文帝亲手扶着静妃起身,又看向几位夫人说道,“众夫人,平身吧。”
宣文帝看着一脸悔意的静妃,亲自扶了她起身安慰说道,“爱妃,这马儿发狂又不关你的事。”
这静妃温温柔柔的,端庄贤良,这骑马的想法肯定不会是她提的,谁提议的,宣文帝自是心里有数。
“皇上,妾身……”静妃眼眶都红了,“戚妹妹说要来骑马,妾身就应该拦着的,这来了就应该让劝着她骑那温顺的小马儿的,不该让她去骑明慧郡主的马的……”
静妃哽咽着说道,无比悔恨。
“明慧?”宣文帝扭头看向那倒在地上的马,看那毛色,可不就是他送给明慧的马。
宣文帝眼眸犀利地扫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内侍,问道,“这明慧郡主的马为何会突然发狂?”
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何成,“怎么今日明慧那丫头没有来骑马?”
“奴才听说,明慧郡主和六殿下去河边钓鱼去了。”何成回道。
去钓鱼去了?
去钓鱼,宣文帝当然明白是自己的那儿子的主意了,因为他只要跟来这里避暑,那小子都会去河边钓鱼的,所以,去钓鱼想必是临时决定的。
这些日子来,明慧那丫头每天都定时来围场骑马。
有人要对明慧丫头不利?还是……宣文帝默了一会,“去看看,那胭脂可有什么异常。”
何成应了,让那马厩最懂马的两个内侍去了胭脂那。
查看了一会,才返回。
“怎样?”宣文帝眼眸犀利看向那两个内侍。
“会陛下的话。”其中一个内侍跪地回道,“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任何异常?”宣文帝挑眉,“你们可是查仔细了?”
“没有。”另一个内侍恭敬回道,“奴才等把马鞍下面和踢蹬仔细查看了,还有胭脂的身上都仔仔细细摸了一遍,没有任何的异常,也没有服用令马发狂的药的迹象。”
也就是马身上没有藏针什么的,下毒也排除。
“陛下,胭脂一看就是骏马,这骏马都有脾性,想来应该是戚妹妹不是主人吧。”静妃轻柔说道。
静妃说的也有理,这胭脂就是良驹,良驹本就难以驯服,这戚贵人突然要骑,这胭脂突然发难也是有可能。
如此,这戚贵人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只是一个意外吗?
宣文帝思绪了片刻,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吩咐何成说道,“再好好查一次。”
“奴才遵旨。”
宣文帝这才带人回去。
在河边钓鱼的徐习远和明慧自然是不知道那围场的意外了,有了徐习徽和依晴郡主两个不速之客,明慧和徐习远两人也没了钓鱼的兴致,这前面钓的几鱼一会就被几个人消灭得一干二净。
水面映照着西边的晚霞,如洒了一层黄金一般,金黄金黄的,瞅着这夕阳西下,几人就打算打道回府。
这徐习远刚起身令青杨收拾东西,一个内侍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呼道,“出事了,出事了。”
明慧看了一眼徐习远。
“什么事。”徐习远看向那内侍问道。
“郡主的马发了狂,把戚贵人给摔下了马背。”内侍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胭脂?
胭脂发了狂?怎么会突然发狂,明慧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徐习远闻言眼眸闪过一丝惊愕,看了一眼明慧,转头看向那内侍问道,“胭脂怎么会发狂?戚贵人呢,怎么样?”
那内侍喘了两口气回道,“胭脂会发狂这个还不知道,不过马厩里最懂马的两位公公已经查看过了,说是没有任何的异常,至于娘娘受了些伤,还摔断了右腿。”
“知道了。”徐习远朝内侍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
怎么会发狂呢?
“这,胭脂怎么会发狂呢?”徐习远眉头微不可察地说了一声。
明慧深思。
徐习徽想了想,看向明慧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情况如何吧。”
明慧却是抬头看向一旁的徐习徽和依晴郡主问道,“对了,五殿下和郡主怎么突然也来了这边?”
尾随他们?还是巧遇上的?
“我去找六皇弟想找六皇弟上山去逛一逛来着的,却不想听说你们来钓鱼了,依晴跟着我一起,也就跟来了,所以……。”徐习徽摊手。
所以就找来了。
明慧看了一眼依晴郡主,心里还是有一股疑惑。
这依晴郡主怎么突然变了性子,知道自己在这边,还来,一直来不是避着自己的吗?
“先回去吧。”徐习远朝明慧微微一笑,说道。
明慧点头。
两人是高高兴兴地来钓鱼,回去却是心事重重。明慧看了一眼那河面上太阳的倒影,点了点头,跟他们三个一起往回走。
回去,徐习远兄弟,明慧和依晴郡主四人直接去了戚贵人的殿里,还没进去,远远地就能听到那戚贵人嗷嗷凄楚的叫声。
“儿臣/依晴/明慧参见父皇/皇伯伯/皇帝表舅舅,静妃娘娘。”四人跟着宫女进了殿里,朝宣文帝和静妃行礼。
“平身。”宣文帝看了一眼四人,说道。
“谢皇上。”四人起身。
宣文帝和静妃坐在椅子上,脸上有着担忧,房间里竖了一个紫檀雕花嵌螺钿绣着海棠花的屏风,戚贵人躺在床榻上,那一声声凄惨的痛呼声就从她的嘴里溢出出来。
“你们四个都去钓鱼去了?”宣文帝看向四人问道。
“父皇,五哥哪那么好的闲情逸致啊。”徐习远笑着回道,“这些天儿臣见着明慧每日都骑马挺辛苦的,今日儿臣就带她去钓鱼放松放松了,这儿臣和明慧可是钓了好些条鱼,他们两个倒好,坐享其成,吃现成的。”
这话就清楚地说了他突发奇想和明慧去钓鱼的,把那胭脂发狂和两人摘了开来,这徐习徽和依晴郡主是后面来的。
不怪乎徐习远小心谨慎,而是生为皇家人,他更懂得怎么知道把疑点脱离开来。
“表舅舅,戚贵人娘娘伤势如何?”明慧看向宣文帝问道。
这戚贵人是被胭脂的摔的。
“正在接骨。”静妃扭头朝里看了一眼。
戚贵人痛得哼哼的,
李太医躬身在床榻的面前低低地说着话指挥着后面的两个医女接骨。
里面的医女听得指示,这手刚朝那戚贵人的腿上摸去,那戚贵人就摇头痛呼,“痛,痛。”
两位医女满头都是大汉,不知如何是好。
戚贵人卧躺在床榻上,脸上和手上的伤都处理包扎好了白着一张脸,揪着帕子呜咽着,手上火辣辣的痛,脸上也痛,全身像跟被车碾过一般疼痛,尤其是那右腿的伤,剧痛无比,可怜兮兮地看向宣文帝,哑着声音一声声痛呼,“皇上,皇上,妾身好痛,皇上救命。”
这李太医也是急得头上冷汗涟涟,这戚贵人的腿,他又不能摸。
明慧看了一眼,瞧着那李太医急得满头是汗了,那两医女更是满脸汗水,可那戚贵人就是哼哼直呼痛。
“皇上,这戚妹妹的伤看来是蛮严重啊!”静妃看了一眼床上的戚贵人,蹙着眉头忧心说道。
宣文帝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缓步走了过去,握着戚贵人的手,轻声安慰说道,“爱妃,爱妃。”
“皇上,妾身的腿。”戚贵人梨花带雨仰着头看向宣文帝。
“朕在这。”
依晴郡主一张精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看得那床上的戚贵人的模样,又听得她的惨烈的叫声,这小脸皱得更紧了。
徐习徽负手看着,倒是没有出声。
明慧脸上透着担忧,看了一眼戚贵人,又看向李太医问道,“李太医,娘娘的腿可是很严重吗?”
说完朝李太医眨眨眼使了一个眼色。
李太医看了一眼明慧,颔首说道,“郡主说的是。”
稍稍顿了下看了眼宣文帝,说道,“娘娘这腿,若不及时接上,这恐是会落下病根。”
“病根?”戚贵人耸了下肩,哽着问道,“李太医,会落下什么病根?”
“微臣不敢妄断。”李太医低头。
“皇上。”戚贵人含着热泪看向宣文帝。
“李爱卿,但说无妨。”宣文帝拍了拍那戚贵人的柔荑,看向李太医说道。
“微臣遵旨。”李太医这才微微抬头说道,“娘娘的腿若是不及时得以接上,将来可能走路会瘸,而且这接上了也得好好修养,三个月内不得下地行走。”
会瘸?
戚贵人听得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血色的脸又苍白如纸了起来,手一抖,“胡说,本宫的腿怎么会,怎么会……?”
“爱妃,李爱卿说可能。”宣文帝安慰着戚贵人说道,“你忍着这痛,让她们快把骨头接上了就没事了。”
“嗯。”戚贵人咬着唇点了点头。
宣文帝又安慰两句,这才起身。
“娘娘,您忍着着点。”两个医女说了一声,对视了一眼,按照李太医说的。
伸手,摸着那断骨的地方,一用力。
戚贵人痛呼了一声,头一歪就痛晕了过去,额头上的冷汗如豆大。
一旁的宫女拿着帕子给戚贵人擦汗,两个医女手利索地接上了断骨,用木板夹住了右腿然后用布条仔细绑结实了,这才退到了一旁。
李太医这才走了过去,给戚贵人诊脉,稍许转头看向宣文帝说道,“娘娘无碍了。”
宣文帝这才点头。
静妃也呼了一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看向宣文帝,柔声说道,“好在戚妹妹没什么大碍,这若是出了点什么事,妾身是万死难辞其咎。”
“爱妃辛苦了。”宣文帝抚慰着静妃。
宣文帝看向李太医嘱咐说道,“你们好生照顾着贵人娘娘。”
“是。”李太医和两医女应道。
“你们四个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宣文帝看向明慧徐习远四人。
“是。”四人应了,行了一个礼都退了出去。
静妃吩咐了宫女和内侍照顾着戚贵人,这才携了宣文帝离开。
“五哥,六哥,那我回房了。”走过了抄手游廊,依晴郡主首先开口,告辞回她住的殿阁。
“两位殿下慢走,明慧也回房了。”明慧也趁机告辞。
“六弟,你今日和明慧郡主倒是逃了一劫了。”徐习徽看着明慧远走的背影,低声说道。
“可不是。”徐习远眯了眯眼。
“若不是戚贵人,这如今断了腿躺在床上的恐怕是明慧郡主。”徐习徽感慨。
“那也是未必。”徐习远眼眸闪过一丝暗芒,扭头,“不过,五哥今日怎么有空突然会想起来找我了?”
他可不信,眼前的五哥会找他上山培养那兄弟情谊。
他们哪有那般兄弟情深,皇家从来都没有亲情。
君临天下,为了那把龙椅,手足相残,弑父杀兄弟的事,在史记上从来都是不泛其人。
徐习徽呵呵一笑,“你我兄弟情深,上山逛逛难道还要看黄历挑日子不成?”
徐习远眼眸迸出寒光,笑着附和,“那,五哥,改日我们去猎场较量较量。”
“好主意。”
兄弟两一边走,一边说笑着朝前走去。
明慧回了霁月殿,用从山上温泉引来的温泉水沐浴完了,这才看向齐嬷嬷问道,“嬷嬷,可是有什么消息?”
这围场出了事,又牵扯到自己的马胭脂,齐嬷嬷肯定是去打听了一番的。
“回郡主的话,那围场马厩那边没有异常,而且今日戚贵人也是临时决定与静妃娘娘,和各夫人去的围场。”齐嬷嬷简单回道。
没有异常?戚贵人也是临时做的决定去的?
明慧歪着脑袋,手里把玩着一缕发丝。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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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世界末日哇,可素今天阳光格外明媚……不是说太阳不会出来的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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