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李斯到底不放心,一直走来走去,绕的王翦头都晕。
“李大人稍安勿躁。”
“王将军,你当真这么相信她。”李斯看了一眼已经昏昏欲睡的尉缭,压低声音问。
王翦笑了笑,“用人不疑,疑人勿用。”其实他信的也不是闳阕,而是那些帝国士兵,王翦相信他们所说的一定是他们亲眼所见,既然闳阕真有大能,以陛下现在的情况,相信她显然是唯一的选择。
闳阕随手将人参扔进自己的私人空间,翻开桌上的一个茶盅,取下簪子,皱着眉头,在手腕上用力划下,才接了半杯血。
“哎呀,好疼,嘶~这么些,应该够了吧。”
闳阕舔去手腕上的残血,那道伤口竟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闳阙似习以为常,端着杯子坐到嬴政床边,直接掰开他的嘴灌了下去,还不忘再倒了点茶水涮涮杯子。
“来都喝了吧,别浪费。”说着,又想把涮杯水强行喂到嬴政口中。
嬴政艰难的抬起眼皮,只见一个陌生女子正将什么东西往他嘴里灌,这还了得,吓得他使劲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嘶吼到:“来人,救驾!!!”刚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闳阕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的血还这么好使,人这么快就醒了,冷不防被他一推,茶水撒了大半在两人身上。
屋外的众人久违的听见陛下的声音,倍感亲切,惊喜的冲进来,只见闳阙端了个茶杯坐在床边,陛下身子歪在一边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太医快来快快,姑娘,陛下不是醒来吗?怎么又晕了?刚刚陛下似乎喊‘救驾’”
呵呵,大概他心里比较脆弱吧!闳阕心里默默吐槽。
“奇哉奇哉,刚刚陛下还是气虚体弱,眼下脉搏却是沉稳有力,已然大好,可能陛下多日未进食,才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听到太医的诊断,李斯总算放下心来,命宫人去准备清淡的流食,也不再追究刚刚的疑惑,想来是大王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在身边,一时惊慌失措吧。
一群人又是一番忙活,外面天已大亮。
闳阙可没心情继续等嬴政二次醒来,找了个借口和尉缭先行出宫,李斯也没挽留,倒是巴不得他们赶快走。
回到府里,尉缭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就邀闳阙一起。
看着面前的食物,尉缭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问到:“真的有那种闻一闻就能取其精华的法术吗?”
“有。”闳阕托着腮,笑道。
“真哒!”尉缭眨着一双老眼,分明在说,你赶快告诉我啊。
闳阕不怀好意的凑到跟前,“这个技能~等你变成鬼就能点亮了。”
“你,哼!”他就知道闳阙的鬼话半句也不能信,浪费他的感情。
三日后。
这几天闳阕像行尸走肉一样,只能混吃等通知,“哎,你说他们会不会卸磨杀驴,我看那个李斯就不像个好人,他该不会提都不提我们吧。”
“别杞人忧天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李斯哪有本事瞒的下去,”尉缭饮了一口茶,“我早上已经入宫见过大王了,大王刚醒,难免要调养一段时间,再过段时间就想起你来了。”
“还要过几天啊!”闳阕又开始长吁短叹。
“别人都是施恩不望报,你这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救了大王。”
不望报,那她这么折腾干嘛,当真是日行一善吗?
闳阕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他?”还拐弯抹角来套她话。
“你肯说?”
“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李斯在榜文上承诺,若能治好嬴政,秦国会在能力范围内满足这个人一个愿望。”
“那你想要什么?”高官厚禄闳阕肯定事看不上的,不知秦国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随侯珠。”
尉缭想起来,当年少师大人出使韩国,的确带回一颗明珠称,宜先生曾称之为随侯珠,少师大人甚为喜爱,日夜不离身,后来大人身故,想必这颗珠子被用作陪葬品封于骊山地宫了。
这就不好办了,其他东西也还好说,要取珠就必须开馆,陛下与少师大人可不是尉缭与闳阕这样的塑料师徒情,开棺这件事可不好提啊。
闳阕说完半天,尉缭也没个反应,“你想什么呢?”
“啊,没有什么,我只是想想,你确定随侯珠在秦国,到时候陛下拿不出来怎么办?”
“那他就是想赖账,随侯珠就在骊山。”
“哈哈,你打听的可真够清楚的,不过骊山的东西都是随葬品,恐怕不太好取出来吧?”尉缭试探的问道。
“没关系,我不怕东西邪性。”
谁管你怕不怕!!!
“其实秦国还有很多其他宝物,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尉缭努力推销秦国的收藏。
“比如.......”
“比如九鼎青龙樽,还有碧玉轻罗扇,七玺宝蝉.......”
闳阕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尉缭还想介绍下去,被闳阕打断,“这些有什么用?”
“樽可以饮酒,扇子可以纳凉,宝蝉可供观赏......”尉缭在闳阕冰冷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
陛下啊,老臣也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还好今早进宫已禀明,他与闳阕的师徒关系纯属捏造,完全是担心李斯拦着,不让闳阕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医治他,才出此下策,到时候两人一言不合可不要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你知道随侯珠是什么吗?”
“是一颗明珠,”想了想又补充道,“夜明珠,听说夜晚时光华流转,恍若白昼......”尉缭还想描述一下随侯珠的光彩就被闳阙无情的打断了。
“相传随国的君主路遇一条受伤大蛇,为其包扎疗伤,大蛇其实乃是龙王之子,为报答他的恩德便赠其明珠。”闳阙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个传说。
这个典故尉缭也是知道的,但一直觉得太扯了,不过仔细想想他已见过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这个传说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置信。
“难道这个传说是......”
“嗯,是假的,呵呵呵。”闳阕看尉缭的表情,忍不住了笑出来。
尉缭深吸一口气,忍住想打死她的冲动。
闳阕继续科普,“但传说中大蛇和这个随国君主的确是存在的,只是这个故事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美好。当日这位君主外出巡游遇见龙母产子,一时心生贪婪,便趁其虚弱之时找来屠龙猎人将其绞杀,剖腹取珠,所谓的明珠其实就是龙珠,乃是龙族的内丹,龙母几千年的修为都聚在内丹中,自然光彩夺目,不同凡响。”
尉缭没想到这随侯珠里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随侯珠问世已久,你是从何得知这里的龃龉?”
“我游历的时候曾到过以前的随国境内,此地夏季时,年年暴雨洪涝不断,更有飓风来袭,并非都是自然天象。”
“难道龙母是死在夏季时节,冤魂不散,所以侵扰百姓。”尉缭猜测到。
“没错,她有冤无处诉,便年年兴风作浪,我招来她的魂魄,问清缘由,本想为她超度,但她却不想离开,只想折磨当地百姓,为她未出世的孩儿报仇。”闳阕讲到这里停下来,叹了口气,为龙母感到惋惜。
“然后呢?”尉缭赶紧追问。
“然后我就走了。”
“什么,你就任由她祸害无辜百姓。”尉缭完全不赞同闳阕的做法。
“这么能说无辜呢,他们都是随国遗民,也都姓随。”闳阕还觉得他是无理取闹。
“但当时作恶的随国君主早就死了,这都不知是他的几世孙了,还要为祖宗还债,岂有此理?”
“照你这个说法,那些祖上积善行德,福荫后代的,他们的后人也不应该被庇护,祖先的德行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只有福泽才能被继承下去,仇怨却只能在当代消亡。”
“这.......”尉缭竟一时语塞。
“何况我留下来做什么,她的魂魄千年不散可见生前修为强大,她若不愿被超度,我亦勉强不了,难道还要为了这群罪人之后,让她魂飞魄散吗?”
闳阕的道理好像不太适合人间的情理,但却让他无法反驳。
“说得好。”
尉缭闳阕咋听见外人的声音,不由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