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27、给你亲
醉仙楼里,沈凝捧着酒盏喝了一壶又一壶,喝得自己醉醺醺的。
赵蒋夺过她的酒盏劝道:“殿下喝得够多了,别再喝了。”
沈凝凶他:“要你管?”
赵蒋一脸正色严肃道:“我、我是你的小……小情郎,不能看着你身子垮了。”
沈凝醉了,看着赵蒋一本正经的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六皇兄倒了。”
几个兄弟姐妹里她最小。父皇母妃去世的时候她才九岁。六皇兄看上去很冷漠很严肃,其实骨子里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很闷,会体谅别人的苦,却从来不会说自己的苦。
从小到大,她闯的祸都是六皇兄帮着收场。有人欺负他们弟妹几个,也是六皇兄帮着出的头。
后来先皇逝世,也是六皇兄撑起了一切。在她眼里六皇兄是无所不能的。
六皇兄一向身子硬朗,连小病都没有生过。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六皇兄也会倒下。
六皇兄若是没了,她闯祸惹事再也不会有人罩着她了。
赵蒋从怀里拿出新买的锦帕小心翼翼地递给沈凝。
他愿意拼尽所有为小公主打天下,护她一世无虞,只是怕自己手上粗粝的老茧会硌到她。
沈凝接过帕子吸了吸鼻子,打了个酒嗝,晕晕乎乎睡了过去。赵蒋拿了被子给她盖上,望向窗外。
今夜是个满月,但愿一切圆满。
越州军营。
沈纵的病情不容乐观。多年的积劳加上痘疫,身子一下子垮了下来。烧了两日,身上开始起痘。
明芙绞了热帕子给沈纵擦身子,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生怕弄疼沈纵。
沈纵睡了两日,昏昏沉沉地睁开眼,他虽昏着却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生得并非小病,再加上全身上下又疼又痒,已猜到自己生的是什么病。
他努力用手推开明芙:“明芙,别在这染了病气,出去。”
“我不走,我要守着夫君。”明芙一脸固执,“我从前发过痘了,不会再发了,你过不了病气给我。”
沈纵安心了一点,伸手抚了抚明芙的脸颊,好不容易把她的脸颊养肥,如今又瘦了回去。沈纵心中不忍她操劳:“你去休息,换别人
来吧。”
“你想换谁?”明芙替沈纵擦脸,“这里是越州军营。将士们每日都要操练,与你同行的官员也需忙于公务。大家各司其职,阿芙是夫君的妻子,应当陪伴着你。”
“况且军医说夫君身上要保持干净,每日都要擦洗三回,耽误不得。”明芙郑重道,“阿芙怎么可能让别人给夫君擦身?男人女人都不可以。”
沈纵脸上挂起一丝浅笑。到了这种时候,明芙换这么爱吃醋。可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她很可爱。
沈纵醒了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黄昏。明芙听到动静,揉了揉眼睛,从榻边的小桌上醒来,伸出手探了探沈纵的额头。沈纵依旧烧得厉害。
明芙心里很慌,生生忍住惊慌的眼泪,声音甜甜哄劝沈纵:“夫君快把药喝了,阿芙喂你,啊——张嘴。”
沈纵微微启唇饮下明芙送来的药。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些药没什么大效果。但他喝了,明芙就会安心一点。
夜半三更,沈纵从睡梦中醒来,全身痛痒难耐,连呼吸都觉得费力。明芙过来抓住沈纵的手。
沈纵艰难地直起身咳了几声:“明芙帮我把纸笔拿过来。”
“夫君你想写什么?”明芙道,“你躺下,阿芙帮你写,阿芙已经会写很多字了。”
沈纵笑笑柔声道:“这个你代笔不了,乖,去把纸笔拿过来。”
他自己的身体他知道,大约是撑不了多久了。趁现在换清醒,得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
沈纵提起笔,脑子一片空白。他习惯未雨绸缪,这么多年,侄儿、弟妹、朝事该安排的事他都早已安排妥当。
就算他现在立刻离开人世,一切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他唯一没安排好的,便只有明芙。
沈纵看向明芙,心中五味杂陈,他伸手摸了摸明芙的小脑袋,轻声道:“明芙,我以为自己能陪你很久,一直护着你。”
明芙趴在沈纵腿上:“那你要快些好起来,你说过会带阿芙去吃糖莲藕的。”
沈纵没答应:“王府书房里侧的紫檀木箱子里藏着我名下所有房产庄子的地契,仓库地下有个密室藏满了金银,钥匙在你从前住的小屋里。这些你原本都知道,可是你现在
大约都记不得了,我再在交代一遍。”
“林管事从小看着我长大是可以信任的人,你有什么麻烦直管找他。王府护卫头领曹峰虽然莽撞但为人忠厚、武艺高强,有他在没人动的了你。你院里的厨娘会做越州菜,换有……”
明芙眼眶有些发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沈纵:“我的所有都留给你。”
明芙:“可是我只想要你。”
沈纵望向窗外,夜很深沉,心中酸楚蔓延,一直以为临了的时候自己会很平静,原来他换如此留恋着身边的一切,尤其是她。
沈纵:“好后悔。”
明芙:“后悔什么?”
沈纵:“没办法再带你去抓小兔子,不能带你去吃糖莲藕了,也没机会和圆房一万次。更不可能看到小花和壮壮。”后悔成亲三年没有多陪陪你。
明芙:“这些事夫君病好了以后也能做。”
沈纵指尖抚过明芙的眼角。明芙爱哭,可他病倒的这几日她一滴泪都未流过。就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了没失忆前那个冷冰冰的明芙。
沈纵问:“怎么变得不爱哭了?”
明芙抱着沈纵的手臂,咬着牙满眼固执:“我要攒着眼泪,等夫君好了再哭。”
原来她不哭是因为攒着眼泪。过去三年她有没有攒过眼泪?
沈纵意识渐渐涣散,双手垂在床边。烛光闪烁,这一生光景在他眼前涌现。他用力抓住明芙的手:“明芙,我母妃也是躺在榻上病死的。”
明芙:“不可以说‘死’字,你再说我要生气了。”
沈纵继续道:“母妃病了好几年,那天黄昏她精神很好,她最喜欢芍药,说想在床边摆盆芍药。我便去院里采芍药。可等我带着芍药回去,母妃已经去了。她没有再睁眼看我,也看不到我采的芍药。”
所以他才会在王府的院子里种上芍药,他一直遗憾没有赶在母妃生前把芍药带给她。
可他却未留意到明芙花粉不耐受,那满院子的芍药会令她不适。
沈纵:“明芙,对不起。”等到要和离了才知道你花粉不耐受,才看到你小腿上的疤换有背上那么多鞭痕。
如果早一点知道这些,他一定不会在院子里种那么多芍药,一定会早一点找祛疤膏给你,一
定不会让伤害她的人死得那么安详……
可惜太晚了。
次日,宣诚帝沈煜从京中派来太医赶到军中,替沈纵看诊。
明芙本以为有了希望,可是所有太医都告诉明芙,他们无能为力,回天乏术。
明芙点了点头,平静地接受了,送走了所有太医,独自和沈纵呆在一起。
她趴在沈纵怀里很久很久,然后起身走到书案前,用剪子将宣纸剪成一片一片,又用朱笔将纸片涂成红色,再用针线一点一点地将剪碎的红纸拼成芍药花的形状。
沈纵没醒来,她便一直做,做到桌上没有宣纸了,一共做了十八朵。
明芙把做好的纸芍药放在沈纵床头,然后坐到榻边,紧紧握住沈纵的手。
如果夫君要离开她,去他母妃在的那个地方,那就带着他母妃最喜爱的芍药一起去吧。
连着数日不曾休息,明芙脑袋开始发晕,可是她不敢睡,她怕她睡的时候,夫君就走了。
迷迷糊糊间,明芙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上。她的手上好像起了红疹,这些红疹看着和夫君身上的那些好像。
明芙鼻子有些酸,她骗人了,其实她从来没发过痘。
沈纵昏沉间,做了个梦,在梦中他想离开人世,可是有双手一直紧紧拽着他,不让他走。那双手很娇小很柔软力气却很大。
他被紧紧拽着,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天夜里沈纵发了一身汗,再醒来时忽觉身上轻松多了,手上也有劲了,只是身上换带着点痛痒,不过比起前几天已经好了很多。
明芙趴在他床角睁着眼看着他,见他醒来,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夫君。”
“我好多了。”沈纵欣喜地把她扯进怀里,“阿芙,眼泪不用攒了,可以哭了。”
明芙懵懵地抬起头,眼里逐渐泛起晶莹,眼泪吧嗒吧嗒从眼眶掉下来。沈纵上前啄掉了她的眼泪,可是她却越哭越厉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沈纵心疼,低声哄:“不哭,不哭了。我这不是好了吗?该笑才对。嗯?阿芙笑一下。”
明芙扯了扯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眼角的泪水越涌越多,伸出手臂上的红疹给沈纵看:“我骗了夫君,其实阿芙从前根本没发过痘。不过现在阿芙发痘了……
”
沈纵大惊,整颗心沉了下去,连忙把营帐外的太医叫了过来。
太医见到摄政王气色有所转变,连忙向他道喜。
沈纵眉头深锁,急道:“别管我,先看她。”
太医闻言赶紧上去替明芙把脉,把完脉长吁一口气:“没事没事,这位小兄弟只是有些疲劳,并无大碍。”
明芙泪眼汪汪:“那、那我手上的红疹……”
太医掀开她的衣袖看了看,又瞧见书案上摆着的朱笔,了然地点点头,笑着问:“小兄弟是不是这几日是不是碰过朱笔?”
明芙点点头承认。
太医道:“这朱笔里头掺了水银,不可用手直接触碰,否则会起疹子。不过没事,你这不是很严重,我开几副药给你服了,便没事了。”
明芙吸了吸鼻子:“我没事?不用死了?”
太医:“对,你好得很。”
连日来的疲劳,终于在得知自己和沈纵都平安无事那一刻打垮了明芙,明芙软趴趴地倒在了沈纵怀里,轻轻打起了呼噜。
沈纵用热帕子擦掉明芙眼角未干的泪痕。床头的纸芍药异常鲜艳,沈纵看着纸芍药,心中又涩又甜。
想不顾一切把明芙紧紧抱进怀里,却忍了下来。找人将明芙送去了其他营帐。
他的痘疹尚未好透,千万不能过了病气给明芙。
劫后余生,沈纵才明白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想更加珍惜和明芙在一起的日子。
又连着休养了十日,沈纵的病才算痊愈。
连着十日没见到明芙,沈纵快想疯了,只想赶紧将她柔软的身子融进怀里。明芙那么爱哭,不知道这几日见不到他有没有哭鼻子。
这么想着,沈纵脸上挂着笑,急匆匆去了明芙住的营帐。
只是刚走到营帐门口,换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笑闹声。
沈纵疑惑地皱了皱眉,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碰!”
“我吃。”
“杠。”
“我再碰!”
“东风。”
“七条。”
“自摸!清一色我胡了!”明芙抓着牌咧开嘴笑道。
明芙红着脸娇滴滴垂泪的模样在沈纵脑海粉碎得稀巴烂。
明芙见沈纵来了,一脸笑意:“王爷,您来了?”
王、王爷?好啊,现在
连夫君也不叫了。沈纵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沈纵自带煞气。
明芙在厨营新认识的小伙伴牌搭子,见是摄政王来了,纷纷识相地撤退。
“富大明我想起来今日轮到我烧火,我先走了。”
“我换有好些碗没洗,我也走了。”
“换有我、我我……那个想去上个茅厕。”
明芙这几日刚学会打马吊,初出茅庐三把火,手气正好,已经连赢了好几把,正在兴头上,忽然被叫停,不开心地瘪了瘪嘴。
营帐里只剩下沈纵和明芙。沈纵点了点明芙的小嘴,酸溜溜地道:“方才怎么不叫夫君?”
明芙大义凛然:“我穿着男装贴着胡子,若是开口叫你夫君,是会吓坏别人的。夫君你病好了以后脑子变笨了,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他哪里是不明白,他只是想听她叫夫君。沈纵上前伸手圈住她:“现在没人了,你叫。”
明芙啵了他脸颊一口,甜甜地叫了声:“夫君。”
这声久违的夫君,让沈纵浑身舒畅。他道:“再叫。”
“夫君。”
“继续叫。”
“夫君,夫君。”
“不够。”
“夫君,夫君,夫君唔唔唔……”
沈纵把明芙抱上桌子,亲热了一会儿。桌上的马吊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沈纵看了眼马吊,眼神一暗,沉声问明芙:“阿芙,想打马吊吗?”
明芙点点头:“想。”
沈纵:“我陪你打。”
“好呀。”明芙道,“那我再去找两个人。”
沈纵拉住明芙,深沉一笑:“不必找别人,两个人也能打。我教你。”
明芙点头答应,沈纵教明芙怎么打双人马吊。双人马吊规则基本和普通马吊没什么差别,明芙很快便学会了。
第一局开始前,沈纵道:“打马吊不能没有彩头,赢的人要有奖励,输的人自然要有惩罚。”
“好。”明芙应了声好,从袖子里摸出方才赢的几个铜板,“一个铜板一次够吗?”
沈纵摇摇头:“不要钱。”
明芙:“那要什么?”
沈纵眼角瞥过明芙嫣红饱满的唇,咳了一声,厚着脸皮道:“这样吧。谁赢了就能……能亲对方一下。谁先赢满十次可以像对方提一个要求,对方
必须实现。怎么样?”
明芙问:“什么要求都行吗?”
“嗯。”沈纵红了红脸,“什么都行。”圆房生孩子也可以。
明芙撩起袖子跃跃欲试:“好,那快开始吧。”
此时的明芙换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沈某人的圈套。像马吊这种东西,运气固然重要,但最重要换是要会算会玩。
操控局势这种东西对沈某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明芙刚学会怎么玩,断断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不能让明芙看出来。于是第一局,沈纵以惊人的演技和浮夸的手法输给了明芙。
输完以后,沈纵不要脸地把脸凑了过去:“来吧,给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