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又还是个人,不是死鸟。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当然,最重要的是,感谢他家老四。
枕头边有响动,常钦伸出一条手臂,在陈又的头发上揉揉,“老婆,早。”
陈又回了个早,顺便把头往后扭,在男人的嘴巴上啵一口,天亮的时候才沐浴完,泡太久了身体发虚,就吃了一块巧克力才睡的,没刷牙呢,不好意思啵太久,怕被嫌弃。
他刚退开,就被摁回去,亲了好一会儿。
常钦刮一下陈又的鼻子,调侃道,“躲什么呢?害羞?”
陈又咂咂嘴吧,都肿了,他瞥一眼男人,眼角有一丝被勾出来的媚||态,“我还没刷牙呢。”
常钦闷声笑,“你就是几天,一周,一个月不刷牙,我也能亲的下去。”
那还能一起玩耍么?完全不能啊,陈又绿着脸投降,“行了哥哥,别说了,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嫌我自己。”
常钦捏着他的下巴端详,“你长的是什么样子?”
陈又愣了愣,想说你不是睁着的眼睛的吗,还用问我?后来一想,才明白对方问的或许是真正的他,这个嘛,就不是一两句能说完的了。
“我啊,一个字,帅,两个字,很帅,三个字,非常帅,四个字,帅的一逼。”
常钦的面部轻微抽搐,“别闹。”
好吧,那就给你来个不闹的,陈又跟他认真起来,“我身高一八三,体重七十二,左边眼角有个痣,颜色不深,胸前没有痣,两只手的手腕上各有一个朱砂痣,我身上的汗毛很轻,胳膊腿都是光秃秃的。”
他在被窝里的腿翘起来,习惯的抖着,“我家亲戚跟我哥们都说我的眼睛像我妈妈,眼尾是往上走的,鼻子像我爸爸,高高的鼻梁,我最满意的就是鼻子,嘴巴呢,不厚不薄,麻烦的是我一到冬天,就很干,嘴巴容易脱皮,所以我要抹护唇膏,男士的。”
“好了,现在到重点了,我的脸型非常刚毅,真的,骗你是小狗。”
常钦阖了阖眼,将那些数字在脑子里组合,慢慢的出现一张脸,一个人影,他轻笑,“的确很帅。”
陈又得意的神采飞扬,“那是,我可是班草。”
常钦哑声问,“班草,你平时都有哪些爱好?”
陈又说,“你知道的呀,我喜欢打游戏,睡觉睡到自然醒,吃零食,喝可乐,唱《双截棍》,有时候再来个霹雳舞,做做饭,写点毛笔字,吹个口琴弹个吉他撩个妹,心情好了,我还会搬出家里的缝纫机改个衣服裤子什么的。”
常钦揪住一个信息,“撩妹?”
陈又扭扭脸,狗腿子的给男人捏捏肩,“只是顺口。”
常钦面无表情。
陈又心里爆粗口,卧槽,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甩出死人脸给谁看啊,他抿抿嘴说,“真的,我是基||佬。”
常钦似笑非笑,“是吗?”
“不是不是,”陈又真是服了,“我不是基佬,我只对一个人硬。”
常钦问,“谁?”
陈又说,“当然是我喜欢的人啊,他有好多个身份,他是大佬,是美少年,是将军,是学长,是刀客,是爸爸,是主任,也是餐厅老板,怎么样,很厉害吧?”
常钦的面色终于从暴雨放晴,“嗯,厉害。”
陈又嘿嘿,手伸过去,勾着男人的脖子,“我男人有大金人,超叼。”
常钦被他的用词逗笑,“跟个小孩子似的。”
陈又松口气,男人果然是个大孩子,要哄,他一个激灵,想起来一件很严重的事,“系统说我跟你搞事情,就会变成鸟,昨晚一直在搞,就没停下来过,现在我也没变,你说我会不会就一直是人了啊?还是在某个时间点才会变成鸟?”
这是陈又说的,出来的就是“大大大大大大。”
卧槽,系统在搞事情。
好丢人,陈又把一张滚烫的脸塞回被子里,他需要静静,顺便呼叫系统问个明白。
系统慢吞吞出来,“超过十次。”
陈又翻着眼皮,仔细算算昨晚搞了多少次,五次,还是六次来着,他问系统。
系统说,“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部屏蔽,我说几次了?”
陈又撇嘴,“哥我错了。”
他探出头问自己男人,“你记不记得,昨个晚上我们搞了几次?”
常钦倒还真给了明确的答案,“八次。”
多少?陈又的舌头打结,“八八八八次?”
常钦挑眉,“摁?”
陈又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感慨,人类的极限就是用来超越的。”
他算算自己的善念值,还是挺多的,昨晚用了一打花灵,善念值只减少了一个零头。
老四对他很够义气啊,给他三个支线任务,善念值获取了一大堆,后面的零数都数不清,还给他搞了个后门变成人。
刀子嘴豆腐心,他喜欢。
陈又给系统送了一个么么,就翻身趴到男人胸口,再翻到另一边,泡了一夜的牛奶浴,脑子没有坏掉,还记得自己的拖鞋在哪边。
站到地上,陈又都有点飘,一是双腿无力,二是做了几个月的鸟,还有点不真实,他扶着墙壁定了一会儿,才去刷牙洗脸。
常钦的手放在脑后,制热的目光追随着陈又,“这就走了?”
陈又哼哼,再来两次,你面前的我就变回大黑鸟了,我很不想的,所以那两次就拖一拖吧,对不住了。
常钦揉揉额角,掀开被子下床,跟去了卫生间。
下一刻,卫生间里就响起陈又杀猪的声音,完了完了完了,两次减成一次,危机感爆棚。
他气的狠狠咬了男人一口。
常钦闷哼,抓住陈又的头发,把他往门上一推,欺身上去。
两个多小时后,常钦从卫生间走出来,吃了丰盛早饭的雄狮,眉眼之间都是餍足的意味,他去阳台拿拖把,“在里面待着,别乱动。”
瓷砖地板湿的,这一滩水,那一滩水,陈又哪儿敢乱走动啊,他趴在洗手台边,凑近点看着镜子里的人,要说多么惊艳吧,也没有,但是五官凑在一起,往脸上一趴,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美到无法形容吧。
陈又的舌头抵了一下牙齿,操,舌头破了,嘴巴也破了,简直丧狂。
他把裤子拽上去,又拽下来,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水,挪到马桶那里,一泡尿憋的时间长了,都憋回去了,让他产生一种被吸收了的错觉,其实都在,膀胱随时都要爆||开。
憋尿有害健康,珍惜生命,远离憋尿。
常钦来把地板一拖,催促陈又刷牙洗脸,“想吃什么?”
陈又把牙刷往嘴巴里塞,“我要吃蟹黄包。”
常钦的眉头动动,这个做不了,他捏捏陈又后颈的一块皮||肤,种个草莓,开车上街买去了。
吃完早饭,俩人就腻在家里看电影,哪儿都没去。
是做人还是做鸟,就差最后一次,陈又坚决不给常钦搞,死活不同意。
常钦十几年清心寡欲,胃口一开,就是洪水猛兽,不可能一晚上就能喂饱的,他拽着陈又的脚踝,大力往身上捞。
陈又挣扎,嘴上不能说,这特么的是限制,情急之下只能转移话题,“托粪板刷了没有?”
常钦已经把人捞到身前,亲着他的脸,“扔了。”
陈又刷一下抬起头,眼睛瞪大,“扔了?你干嘛扔掉啊?!”
“你不是已经……”
常钦亲陈又的动作骤然一停,他掀起眼皮,低声问,“你还会变回去?”
陈又不能点头,不能摇头,只能眨眼睛。
常钦的眉间笼上一层深重的阴霾,神情可怕,“和做||爱的次数有关联,十次是一个卡点?”
陈又满脸的崇拜,忍不住就想点个赞,天才就是天才,这么快就想到了,对,没错,所以我不能让你搞,起码不是现在,我刚变成人,你让我好好重温一下做人的感觉啊。
我好怕做鸟做久了,回家了以后,会无意识的把手伸到盘子里抓吃的,还会拿嘴巴去啄东西,那就悲剧了。
常钦的唇边牵了一个令人悚然的弧度,转瞬即逝,他站起来说,“换身衣服,带你出门。”
陈又被男人拉着去卧室,从衣橱里拿了t恤和长裤换上,脑子里突兀的响起一个骂声,一副气到冒烟的样子,“神经病。”
他整理衣领的手一顿,“说谁呢?”
系统说,“你男人。”
陈又偷偷去瞅给自己梳头发的男人,“他怎么啦?”
系统,“跟他说,再搞事情,后门都没有了,到时候他忍不住,就跟黑鸟的你玩耍吧,我看他还能不能愉快的起来,呵呵,呵呵呵。”
笑的怎么那么变||态,陈又的眼角一抽,好言好语的跟系统说,“你把我的限制关掉,我保证对他来一次家庭义务教育。”
系统说,“关不掉,我没那个权利。”
陈又沉重的说,“那没办法了,我们一起祷告吧。”
系统,“……”
陈又舔舔嘴皮子,自知之明这玩意儿他是有的,他不知道他男人的脑袋瓜子里面装了多少东西,智商悬殊,他连个对手都不够格,也懒的去猜测,费劲,还没个屁用。
反正只要知道,他男人很爱他,这就行了。
常钦带陈又出去,人多了,注意力会分散,他的能压制的住,要是就他们两个在家里,不超过中午,第十次肯定会超过去。
今天是周一,街上的闲散人群是一周里头最少的一天,刚过完周末,忙着呢。
陈又两手插兜,眉眼带笑,懒洋洋的,特招人。
常钦的眉心皱皱,后悔带这人出来了,还以为跟黑鸟的时候一样,不会被人看见。
陈又拉拉男人,“我要喝可乐。”
常钦去给他买了小瓶的,“想去哪儿?”
陈又拧开瓶盖,“我都可以啊,就在街上散步也行。”
常钦不行,他见不得别人盯着自己的宝贝看,略一寻思就把对方带去海洋馆,动物园这几个人很少的地方。
童心这东西存在的时间长短,是因人而异的,陈又几个世界下来,还是没少。
无论是海洋馆,还是动物园,他都能玩出自己的一套乐趣出来,并且能够感染到身边的人,让对方不自觉的唇角上扬,跟着一起乐。
陈又对着假山上的大猩猩做鬼脸,话是跟男人说的,“大自然好神奇的,一个物种一个语言,知道么,鸟都是直肠子,吃完就拉,拉完再吃,你好不好奇鸟类是怎么度过每一天的?”
常钦说,“不好奇。”
陈又幽怨的瞪男人,最讨厌不按常理出牌了,他转个头说,“花园的那些鸟都很迷||恋你,不管是公的还是母的,它们把你当男神,说你是大家的。”
常钦淡然的哦道,“我回去会跟它们说,承蒙厚爱。”
陈又,“……”
嘴巴被亲了,他嗖地左看右看,还好没被人看见,“在外面呢,注意着点。”
常钦的气息微沉,“那去车里。”
陈又戒备的看男人,差点就抱胸了,“不去。”
常钦作势又要亲,他后仰身子,脸皮还是薄了些,“去去去。”
俩人离开动物园,在车里亲了很久,也抱了很久,就是没搞事情,可怜的,急切的需要吃点东西安慰安慰。
常钦去给陈又拿了一根烤||肠吃。
那烤||肠一直装在袋子里,没有落什么灰,还很新鲜,上面撒了些许白芝麻,还有不少甜酱,看起来就非常有食欲,不像是别家那种脏不拉几的。
陈又凑过去,扑鼻而来一股香味,他张嘴吃一口,吧唧吧唧嘴,还挺好吃的,于是就把一根烤||肠放进去大半,吃掉上面的白芝麻。
吃完以后,陈又的嘴里都是烤||肠味儿,他硬是拉着常钦,跟对方分享。
常钦脸都黑了,“难闻。”
陈又哼哼,一看就没吃过好东西,烤||肠嘛,不就是这个味儿,难不成还能是跟鸡腿烤鸭烧鹅一个味儿?
他喝口水润润嗓子,清除清除嘴里的味儿,“晚上回去,我请你吃啊。”
常钦把青年的脑袋一堆,“不吃。”
把矿泉水拧紧丢椅子上,陈又趴上男人宽厚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幽怨的哼唱,“你是不是饿得慌,又哥给你弄烤||肠……”
常钦的太阳穴一跳,直接就把调皮的人一捞,摁怀里堵住了他的嘴巴。
完了才想起来对方刚吃过烤||肠,又被那难闻的味道薰了一次。
中午的时候,常钦开车带陈又去长相思吃饭,他俩一进去,餐厅的氛围就变了。
程明天正在靠着墙壁刷微信,他听到窃窃私语才抬头,只是随意的一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男人来了,身边还带了一个,是个美人。
这对其他人来说,只认为是朋友关系,一个国的程明天就不那么认为了,他从那俩人身上嗅到了熟悉的东西,看来是搞上了。
程明天看着那个美人,眼神嫉妒,他在餐厅忙死忙活,搭话的机会都极少,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而且,对方的条件不比自己差。
没有理会投来的那些视线,陈又支着下巴跟常钦说话,说要吃什么,喝什么,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坐在椅子上,大大方方的看人,被人看。
常钦点完菜,就让员工下去。
员工临走时还打量了一眼老板带来的人,真好看。
陈没指望自己变成人以后能好到哪儿去,你想啊,本来是大黑鸟,还是死的,丑,臭,又脏,不成丑八怪就不错了,没想到系统对他不薄。
他对常钦挤眉弄眼,怎么样,我没给你丢脸吧?
常钦睨了陈又一眼,这是不知道自己多勾引我,饭就不用吃了。”
陈又不搭理。
两个人相处过几辈子,会不经意的露出很多深爱彼此的蛛丝马迹,藏都藏不住。
吃饭的时候,陈又会把青菜全拨给常钦,他不喜欢吃,只喜欢吃肉。
常钦眉头都没抬一下,就吃了餐盘里黏着饭粒的青菜,上面还沾着不属于自己的口水,却丝毫不嫌弃,甚至连身上的气息都是温和的。
陈又是个实打实的吃货,他一旦吃嗨了,就会甩开膀子吃,不会注意一些细节,比如手边可能碰倒的水杯,嘴边的菜汤。
常钦总能在第一时间为他处理。
离的远的,听不到内容,只看到俩人在有说有笑,总是面无表情的老板看着美人的目光温柔,像是在宠溺一个孩子,宠溺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就是对方说要他身上的一块肉,他也会毫不迟疑的挖了。
这一幕已经暴露出了他们的关系,那是一个任何人都不能涉足进去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直站在拐角,没有现身的程明星望着那一桌,她紧了紧手指,默默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半路上还跟一个员工擦肩而过,没错过对方同情的目光。
程明星欲要关门,就听到左边传来程明天的声音,“姐,你喜欢老板。”
他用语气是笃定的,并非疑问。
程明星的眼睛还是红的,难掩尴尬,“胡说什么?”
程明天耸耸肩,“我没胡说,你看到老板对那个人做出亲密的举动,你嫉妒,难过,也羡慕。”
把人拉进办公室,程明星恼羞成怒,压低声音说,“程明天,你想干什么?”
程明天叹口气说,“姐,我是替你不值,你跟着老板多长时间了啊,那个人呢,才出现的吧,他凭什么就能轻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程明星垂下眼睑,“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她警告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别让你姐难做。”
程明天又叹气,“姐,你就是太被动了,喜欢一个人,还是要主动点。”
“该做的,该说的,都不能少,不然对方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
程明星半响说,“你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
这些年她小心藏着掖着,就怕那个男人察觉,哪敢开那个口。
恋人做不成,朋友,上下属也好,总能见着。
程明天的眼珠子转转,“姐,虽然我年纪比你小,但是我交往过的对象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笑着说,“我希望姐你能够幸福。”
“不说了,我说多了你还嫌我烦,我下午不过来了,头有点疼,请半天假。”
程明星不放心的对着少年喊道,“明天,别跟其他人乱说。
“放心吧姐,我是你弟,站你这边的。”
程明天没回头,他的脸色阴郁,咬了咬牙,满眼都是不甘。
从来就没失手过,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程明天去卫生间抽烟,常钦那种条件的男人,有着令他阻挡不了的魅力,只是闻着对方身上的气息,都能让他疯狂。
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了。
程明星在办公室平静下来,犹豫了一下就出去,“老板,这位是?”
常钦简短又直白,“我爱人。”
程明星脸上浮现的笑意凝固,又硬生生的挤出来,她语无伦次,“我没听你……不是……老板……他是……你们都是……”
常钦打断,“明星,这是我的私事。”
程明星的脸白了几分,“抱歉,是我失礼了。”
她咬唇,向对面的人打招呼,“你好。”
陈又送出笑脸,“程经理。”
程明星看着青年笑容满面,指甲就在手心里按了按,“那不打扰了,你们慢吃,有事叫我。”
等漂亮女人走后,陈又就对男人眨眨眼,故意的吧,把我带过来撒把狗粮给你底下的员工们吃,再挡一档桃||花。
常钦抬眼。
陈又把脚伸过去,蹭蹭他。
常钦的呼吸一乱,眸光霎时间变的暗沉。
想到才吃过的烤肠,陈又吞了口唾沫,那玩意儿吃多了对身体虽然无害,也无益。
今天吃一根就够了,不想再吃第二根,他好怕男人一高兴,就带他去吃,就赶紧起来,上厕所去了。
走廊上,程明星站在那里,“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陈又说,“你问。”
程明星问道,“你跟我老板认识多长时间了?”
陈又想了想,“很长时间了。”
程明星以为是对方在撒谎,随意说了个模糊的数字,她的语气有些许刻薄,“很长时间是多久?几个月?几年?”
陈又心说,那早了去了,有好几辈子,他有限制,说不了,就随口说,“从小就认识。”
程明星猛地抬头,对上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那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虚假。
她的身子一晃,不禁感到苦涩,唯一有自信能赢的地方也输了,无话可说。
陈又越过程明星去卫生间,扑面的是烟味,先会姐姐,后会弟弟,这姐弟俩是约好的吧?
程明天靠着墙壁抽烟,隔着烟雾打量进来的青年,目光放||肆,挑衅。
陈又不太喜欢在撒||尿的时候被人看着,他嘘嘘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就草草滴了几滴,整理好去洗手。
后背响起声音,“你是gay。”
陈又洗着手,没给什么回应,哥们,装遭雷劈,你小心着点。
程明天走过去,从后面压着青年,“你跟我老板到哪一步了?”
陈又还在洗手,他不快不慢的甩甩手上的水,呵笑,“小子,你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程明天在青年的耳边吹口气,“不如跟我试试?”
陈又就吐出一个字,“你?”
他转过身,将少年往后一推,不屑的垂下眼皮扫过,哈哈大笑,“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玩什么呢,还是回家做两道题冷静一下吧。”
程明天再次压上去,被陈又一脚踢开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干过混事,别执迷不悟。”
毫无防备,程明天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当下就露出愤怒的脸色。
陈又手抄在口袋里,慢悠悠的说,“这是长相思,你是打工的,外面那位是老板,别怪我没提醒你。”
程明天变了变脸,一口啐在地上,沉默着去撒泡尿,走了,手都没洗。
陈又哼了声,有对你好的,你那狗||眼看不见,老想着够不到手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捞不到。
那天之后,程明天就没来过餐厅,打别的算盘去了。
陈又没心思管其他的,特么的,他只是洗个澡,忘了关门,就闯进来一头野兽。
事情搞到一半,中途换个搞法的时候,长腿的美人不见了,一只大黑鸟躺在地上。
常钦一股血冲上脑海,面色非常难看,眼神极其恐怖,要吃人。
陈又对着他叫,“大大大大大。”
卧槽,怪我咯?你知道第十次不能搞,坚持了一个多月就坚持不下去,这下子好啦,抱着大黑鸟睡觉吧。
还得重新买托粪板,你说你作不作?
常钦闭了闭眼,给黑鸟洗了个澡。
陈死鸟抖抖鸟毛,全身都是色的沐浴露,他飞起来,沐浴露搞了男人一身。
来啊,互相伤害啊!
常钦的青筋都出来了,对着一只大黑鸟,也不能做什么,他跨进去,干脆就冲了个凉。
火气降下来,常钦抱着黑鸟,叹道,“没尽兴。”
陈又拿爪子拍他胸口,我也没尽兴,下次再说吧。
托粪板,鸟类玩具扔过一批,又买了一批。
常钦说陈又很快就能变成人。
陈又有点害怕,哥哥,不要再搞事情了好么,你跟老四打架,我……我肯定是帮你的。
但是你把老四搞死,我也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
为难的还是我啊。
炎夏一过,便是秋,气温有所下降,树叶金黄。
陈又跟常钦去山上看枫叶,火红火红的,铺了一地。
他用嘴巴一通一片给常钦,“大大。”
收着啊,回去等我变成人了给你做相册,把枫叶放里面,老好看了。
常钦懂黑鸟的意思,就半蹲着去捡。
陈又飞上高处,山里的风景一览无遗,远远的,他看到一个女孩在画写生,就好奇的飞过去。
那女孩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挺文静的,她穿着灰色的粗针毛衣,肩头还披着一个针织的红白格子披肩,对这个季节来说,穿的有点厚了。
陈又在树上发呆,想走了,他飞过女孩那里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绿色的画板上铺着一张画纸,四个角被不同颜色的钉子固定着。
画纸上是一棵树,树上有一只黑色的鸟雀。
陈又心里一惊,他再去看女孩,这才发觉对方的气色很差,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这时候,有一对中年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着女孩说,“医生要你卧床休息,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女孩说,“爸妈,我想出来透透气。”
两个中年人一个收拾画板,一个去扶女孩,唠唠叨叨的,眼睛都泛红。
陈又心想,八成是得了重病,活不久了。
他飞在那三人后面,听到中年女人提起一个名字,顿时就露出迷之表情。
得重病的女孩是上次第二个支线任务里面,那个渣男的表妹。
陈又问了系统地址,特地飞到渣男的公司,凑巧了,那公司就在长相思斜对面。
办公室里头,渣男坐在皮椅上,跟自己的助理玩耍呢。
一点都没有因为那个男人的离开而消沉。
陈又在办公室飞来飞去,他有点无语,渣到没天理了,竟然看不到他,还真是人各有命。
谁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
陈又怕常钦找不到他会担心,就没多待,掉头从窗户飞出去。
渣男皱眉,“小王,怎么搞的,桌上哪来的几根鸟毛?”
助理抬起头去看,通红的眼睛一睁,没发现桌上有什么鸟毛,他当是男人在为难自己,生怕被打。
“总,总经理,那我就先出去了。”
渣男冷道,“半途而废像什么样子,做完再走。”
助理吸吸鼻子,接着做事。
那件事过去有两三个月吧,陈又飞在空中,喝到的风都带着冬天的独有味道。
一天早上,陈又跟着常钦去餐厅,他闲来无事就上斜对面玩,在写字楼前台的台子上蹲着,无聊的数着人。
有一拨人在电梯前火急火燎的等电梯,八点五十八了,电梯还是在负一层,再不上来,他们就要迟到了。
迟到这件事吧,看公司的制服,有的公司还好,有的公司就比较麻烦,轻则影响一天的心情,重则影响一个月的心情。
有个男的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电梯一开,他直接就夹进电梯里。
男的喘口气,“还好赶上了。”
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陈又发现那个男的朝自己这里看了一眼。
前台的两个妹子在聊天,一个对另一个说,“今天朋友圈都刷爆了,昨天晚上十点那会儿,三楼有个员工跳楼自杀了。”
“我看到的时候吓一跳,还好我干的是前台,不用天天加班到很晚。”
“何止是加班啊,还通宵,一分钱没有,哎,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跳楼啊。”
“总经理还没到公司呢,今天有的闹了。”
陈又飞到妹子那里看手机,照片上的人就是刚才挤电梯那男的。
他的头皮麻麻的,渣男这回恐怕没功夫再尽情玩耍了。
不多时,有俩个中年人进大楼,说我们是谁谁谁的父母,来拿儿子的东西。
前台说等一下,她打电话上报,说谁谁谁的父母来拿东西。
下来一个很胖的男人,不是渣男。
那个痛失儿子的父亲说,“老板,请你把我儿子的工资结一下。”
很胖的男人说,“你儿子这个月总共上了十天班,有四天迟到,按照我们公司的制度,迟到十五分钟以下,不能超过三次,你儿子的情况,已经严重违反了制度。”
言下之意,就是没钱。
老父满是沟壑的脸上一怒,“我儿子每天还加班呢!”
很胖的男人说,“大叔,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跟您说制度,是白纸黑字的事儿,至于加班,那是所有人都签了自愿书的。”
他缓了脸色,“跟您说实话,制服是老板定的,大叔,我也是给人打工的,做不了主。”
老父亲还想说什么,妇人抱着儿子的东西对他摇摇头,算了,儿子都死了,就不要为了这点钱闹了,免得让儿子走的不好。
人在做,天在看。
那对父母离开后不久,渣男来公司了。
陈又瞧瞧,还是人模狗样。
渣男迈步往专用的电梯那里走,他的脚步突然停住,扫了陈又一眼,本就沉郁的脸色更是难看,吼道,“哪来的死鸟,把它赶走!”
前台面面相觑。
她们前后左右看看,死鸟?没有啊。
陈又扇动翅膀,几个月前他还骂老天爷来着,看来都是误会。
老天爷有自己的一套计量方式,大家都得按照它的方式走。
慢慢来,人人有份。
陈又飞出大楼,鸟毛一直在掉,操||蛋的,不知道是季节的原因,该是怎么了,他掉毛的情况很严重。
早上起来,常钦的第一件事是捋一下他后背的鸟毛,在他的额头亲一下,第二件事就是捻床上的鸟毛。
陈又忧心啊,再这么下去,他会变成一只秃毛鸟。
餐厅门口,程明星送走一位老顾客,她正要回去,就看见一片黑色鸟毛打着旋儿,慢慢悠悠的飘到自己胸前的衣服上面。
程明星抬头看看,没见什么鸟雀,她奇怪的拿着鸟毛看,就是普通的鸟毛。
望着女人把鸟毛丟到地上,陈又愣了好一会儿,他飞到餐厅的站牌上蹲着,在心里问系统,“明星为什么能看到我的鸟毛,却看不到我啊?”
系统问,“看见了几根?”
陈又听不懂,“有区别吗?”
系统说有,“如果是一根,说明对方活不过一年,两根,是活不过半年,三根,就是三个多月。”
陈又听得膛目结舌,“这么说,我这只死鸟很叼?”
系统说,“不叼,跟你没关系,是对方叼。”
陈又,“……”
上午快十点,常钦就从餐厅出来,带陈又逛街,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将手里的袋子搁一边,摊开来些。
陈又站袋子边啄爆米花吃,香喷喷的,还有牛奶味,那家店的师傅手艺好。
“大大大大。”
“我不吃。”
常钦摸着黑鸟的尾巴,估计是尾巴上的毛比较顺,手感好,他爱不释手。
就连黑鸟身上的死气都没那么嫌了,现在掉毛是大事。
陈又打了个冷战,卧槽,别不要脸啊。
常钦收回手,叠着腿刷手机,引起周围小姑娘们的火热关注。
把爆米花啄掉一小部分,陈又想上厕所了,他飞到旁边的垃圾桶那里,“大大。”
常钦抬脚踩一下,垃圾桶朝上打开,陈又飞过去,岔开两只爪子,拉了一泡进去。
拉完了,陈又就飞到常钦腿上,撅着尾巴,让他给自己擦屁||股。
他是一个爱干净的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