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的来人面容儒雅,眸中的神色看似漠然,却又仿佛可以包容万物,就像一草一木一人,在他眼中都没有什么不同一般。
“君父!”白糖酥猛地向前想要扑进父亲的怀里,却发现自己竟直直地穿透了他的身体往地上摔去。
“棠棠!”天道心疼地伸出了手,可即将消散的他也无法凝出实体将她扶起。
“怎么会这样。”白糖酥含泪站起,小心翼翼地将手向着天道的方向触碰,却只摸到了一片空气,“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仅仅是在她心里向来强大到无人能及的天道现在虚弱的模样,还有羲元走之前告诉她关于魔族的真相。
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真的是天道所做下的事,他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公正且慈爱的。无论是对她和羲元,还是对待任何一个生命,在他眼中都该是不偏不坦一视同仁的存在。
所以究竟为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那个高大无私的父亲与温柔和善的哥哥都变了个模样。
“抱歉。”天道眼中闪过一份黯然,随即又欣慰地笑了,“看来司南把你教得很好,你长大了很多。”
“那君父和哥哥以前是一直把我当小孩,所以才瞒着我做下了那么多事的吗?”白糖酥情绪不稳,话出口后看见天道愈发苍白的脸色才后悔起了自己冲动之下的伤人话语。
“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和羲元看到的那样子。”天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那事实上是什么样子,君父你告诉我,只要你愿意说,我就相信。”白糖酥不死心地追问道。
“我——”
可他才刚说了一个字,天道与白糖酥的脸色便瞬间一变。
“君父!”白糖酥惊慌地看见天道的身形愈发的涣散,就如下一秒就要彻底消失一般。而在此同时,羲元原本微弱到近乎于无的气息也倏地稳定了下来,并且越发的充满生气。
她本以为天道只是打断了她与羲元的融合,救了羲元,才会被法阵反噬成重伤。但现在看来,天道似乎比她想象中的为羲元做了更多。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你这么在乎哥哥,却从来不告诉他。”白糖酥一边哽咽着一边不停地试图用自己的力量为天道巩固身形,却发现自己怎么做都无济于事,天道最终还是就这么消失在了她的面前,甚至没有再留下一个字。
且就在他不见的瞬间,白糖酥痛苦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天地气与混沌气终于平衡,只差她对于大道最后的顿悟,便可以成为天地间最新的主宰。
短短的几天内,她久别重逢的亲人们都无一例外的在她面前相继出事。就算她已经有了曾经数千年的记忆,可在那几千年里,她的心智也与孩童无异,对现在的她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尤其是坚强面对亲人的离去这件事。
成为天地之主又如何,在本质上,她还是那个才成年不久的,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的小姑娘。
“不、不能哭,哥哥还在等我。”白糖酥擦干净眼泪咬牙站起身子,她一定要去告诉羲元,君父为他所做的一切。
她的体内还有着羲元的大半部分力量,可他的气息却已经恢复到了接近受伤前的稳定,由此可以推断,天道一定是把他自己所剩不多的力量都给了羲元,才让羲元稳定了神魂,也因此本该与天地同在的他才会灭亡。
因为即将突破的原因,白糖酥的脑中也忽的明白了无数世间冥冥之中的规则,如果天道不灭,那么以他所剩下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次主宰万物,羲元则会变成弱小到随意一个妖族或者鬼族都可以打败他的存在,而她也会因被打断的阵法不能得道。
这样的话,天地间唯三有资格成圣的存在都无法再进一步,除非再等个千万年,或许会有新的规则孕育,但是在他出现前的这些时间,天地间必然会秩序打乱,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因此天道才会选择了在羲元将天地气都给她之后,再将他自己的那一份力量给羲元,因为他无法接受三界再一次的动乱,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孩子的消失。
“棠棠?”阵法完成,可羲元却没有等到预期中的消亡,反倒是他在进入阵法前,犹豫着放了出去的天道再也无法被他感应到踪迹,最令他惊诧的是他面前的妹妹赫然已经完成了两股力量的交融。
这一切超乎常理的情况让他的心里隐约有了一个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的事实——
“哥哥,君父他救了你。”白糖酥抽噎着扶住了看着下一秒就要震惊到瘫倒在地的羲元,“我不知道万年前那件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是他对你,对我们两个,已经付出了他能给的所有了,我不想要再看到你误解他。”
“不可能,这不可能!”羲元猛然甩开了白糖酥的搀扶,踉跄着走了两步后又忽然抬头看向了头顶环绕着他们的浩瀚宇宙,又或是什么都没看,因为他的双目在此时没有一丝光芒,白糖酥在他眼中完全找不到焦距。
“你骗了我是不是。”他捂着心口感受着体内那才由他相融的熟悉又陌生的力量,“他不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将我消灭,想让我们再也威胁不到他的地位吗,为什么还要救我们。”
“哥哥……”白糖酥的手轻颤着向前伸了几次,最终还是将之放在了羲元的肩膀上。羲元濒临奔溃的神情让她总有一种她轻轻一碰,他就要完全破碎的错觉。
她对于君父的消失有着不下于羲元的难过,但平心而论,相对于她来说,一定是之前还误解过,甚至还折磨过君父的羲元内心更为痛苦。
羲元像是听不见他人的任何话语般,自顾自地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假的、都是假的,他还没有见到我和你将他取而代之的时刻,我还没打破他那副总是高高在上的虚伪模样,为什么他就这么消失了,为什么……”
白糖酥咬了咬下唇,还想要绞尽脑汁地安慰几句羲元,却在下一秒倏然冷下了神色并迅速转身,用着手中在同时间召出的灵剑毫不留情地一挥。
“是你。”她轻挑着眉看着眼前疼痛到蜷缩起身子的天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不应该是在苍戾的手中?
“区区小魔,竟然也有了进入九重天之上的本事。”白糖酥面无表情,纵使她还未进行最后的顿悟,但身上也已有了当初天道统治万物时的五分相似。
往日里总是双眸含笑的她冷下脸色,伏倒在地上的天魔竟不能找出他曾几面之缘时在她身上看见过的柔弱与心软,有的只有睥睨万物的高傲与冷漠。
天魔在心里不禁暗自懊恼,早知道面前这个少女修为如此高深,他就不冒着风险从苍戾身边逃脱,又费劲心思上了九重天找羲元报仇。本以为在他到达九重天之时,羲元会与他身上的主仆印记中感应到的那般虚弱,到时他便可以趁机将羲元一举歼灭,为他死去的那些魔族同伴报仇,却没想他才上了着九重天就被白糖酥狠狠一击。
“哥哥,他不是你叫上来的?”白糖酥偏头问了一句还沉浸于自己思维中的羲元,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又微眯着眼重新看向了天魔,“想来也知道你肯定使了什么诡计才从苍戾身边离开,即使如此,我也没必要放过你。”
她说着灵剑便消失在了她的手心中,接着一团银白色的火焰在半空中倏地燃起,天魔不需知道这是什么便可以感觉到它对于自己的危险性,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颤栗让他忍不住地将原本就五体投地的身子愈发的瘫软。
“不,你、你不能杀我!”天魔惊恐到极致,竟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如果你杀了我,君上为羲元殿下耗费的苦心就浪费了!”
“你说什么?”方才还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的羲元猛地站起了身子,上前一步用力揪住了天魔的衣领,“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说话的同时,羲元等不及天魔开口,直接强硬地将灵力灌入了天魔的脑中,细细地搜寻着他的每一处记忆。
过了良久,就在白糖酥在心中踌躇着要不要拉开明显已面如死灰的羲元时,羲元终于颓唐地将被他废去了所有修为的天魔甩到了地上。
“……”她嗫喏着没有开口,只单单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羲元理好思绪平静下来。
“棠棠,原来真的是我的错。”不知经过多久,羲元终于重新抬头看向了白糖酥,并伸手握住了白糖酥的掌心。
一瞬间,无数他从天魔那掠夺来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想着白糖酥袭去。
等到他将整段记忆分享完毕,白糖酥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终于知道了君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会与羲元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原来早在她与羲元刚懵懵懂懂出现在天地间时,还没等天道下手,他们两个便差点因为天地间的自然守则而消失。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规则存在,当时已经掌管了天地间漫长岁月的天道在众生灵日积月累的信仰下,力量自然比刚出生的她与羲元强大上不止数百倍。在这种情况下,羲元与白糖酥必定是会作为被守则舍弃的那一方消灭。
可是一直都未有过多余情感的天道却意外地产生了不忍这种情绪,他生来便掌管天地,本能中的天性告诉了他没有什么存在可以与他并肩。
所以当他第一次见到当时还是一体的羲元与白糖酥时,那种从未感受过的平等让他不忍心眼看着他们消失,于是他从守则的漏洞中下手,将那一抹新生的规则分成了白糖酥与羲元两份,从此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养育。
不过也正因此,才埋下了后来的隐患。
天道将众生视为平等,然而他却将自己凌驾于众生之上,所以被他视为‘平等’的白糖酥与羲元,也理所当然地与其他生灵并不平等。
任何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类或者妖鬼,面对自己亲近之人与陌生人的生死的选择时,都会选择自己的亲近之人活着,包括已经有了私欲的天道。
可想而知的,在放任羲元被守则发现泯灭与牺牲生灵换得羲元的存活之间,天道选择了羲元。
因为只有让羲元沾染上足够的因果,彻底没有了得道的希望,他才可以躲过守则的追杀,但天道没想到那份因果也同样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在意背负业障,反正他多的是办法让这些因果消失。可是没想到在这件事之后,原先一直没有长成而被守则忽视的白糖酥竟然成功生出了灵智且化形,接着守则果然想要对白糖酥下手。
天道别无选择,只能放任着那些业障带来的怨气不停腐蚀着他,让那些亡魂的恨意侵蚀掉三界对他的信仰,好让守则知道他也失去了作为天地主宰的资格,那么守则除了守护好白糖酥等她长大以外,便再也别无他法。
也是因此,任由着自己被逐渐削弱的他才会轻易地被羲元所控制。
但被控制是真的,让司南带着白糖酥逃命却是假的。就算当初白糖酥没有成功逃下界,那时正陷入偏执的羲元也不可能将白糖酥杀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一直保护着白糖酥的守则反噬。
让白糖酥前往下界并隐藏踪迹,天道想要护着的不仅是白糖酥,更是羲元。
按照他原来的考虑,等白糖酥在人界经历多次轮回收集信仰,她便可以将这些信仰转换为天地气,那么便不需要与羲元融合便可以得道。
但没想后来的羲元不仅彻底消散了对白糖酥的杀意,反而还主动地牺牲了自己想要护着白糖酥提前融合。
若不是他临消散前一时心软将天道放出,放弃了与其同归于尽,天道真的是要被这个傻儿子活生生的气死。
原本三人都可以活下去的机会硬生生地被他折腾成了死局,最后还要他这个当爹的劳心劳力地去救这个将他恨之入骨的儿子。
不然别说是天道了,就连羲元也会离白糖酥而去。
而天魔之所以知道这些事,则是因为他是有天道从世间所有生物中提取的那一抹恶念凝成,其中也掺杂了他在面对羲元的生死时,对其他生灵的那一抹恶念。
若是没有来自天道的这一份恶意,他也不会有足以上九重天的力量。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羲元恨极了隐瞒他多年的天魔,但他更恨的还是那个愚昧自私的自己。
先是对着妹妹想要下杀手,虽然后来后悔了,可是又害死了将自己养大的父亲。
“我、我……”天魔的眼神飘忽不定,羲元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要是他真告诉了羲元真相,羲元与天道重归于好,他又怎么可以借羲元的手将制造出魔族又亲手消灭了魔族的天道铲除。
虽然这一切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们父子三个,可羲元还是无法不去恨着面前的天魔。
“糖酥,你们怎么样!”此时被天魔摆了一道后也迅速追了上来的凌光他们着急又带着几分内疚地关心着呆愣在原地不说话的白糖酥。
才一天未见,他们印象中那个绵软柔弱的人类少女就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神色中是与他们曾见过的君上别无二致的漠然与空无一物。
但好在她一秒就回过了神,眸中恢复了一往如初的柔软。
“我们没事。”白糖酥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浅的连颊边的梨涡都没有陷进去。
可她的内心却比外表轻松许多,就在她与羲元共享着天魔的记忆时,她突然顿悟了那一道灵光。
“我找到我的道了。”白糖酥喃喃自语道。
“糖酥?!”苍戾心中陡然一慌,少女话语中的含义他不会不清楚。如果她找到了她的道,那不就代表她从此要得到成圣,成为与君上那般无欲无求的存在?
可即使他因为心底除了面前女孩外众人皆知的心思不想让她成圣,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她,尤其是在他看懂了少女眸中的信念时。
只要她有一丝不愿,哪怕从此与凌光他们为敌,他也会马上带她离开,可若这是她的愿望……
苍戾看着面前阖上双目静静感悟着的白糖酥,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我的道,是众生平等。”白糖酥在心里轻轻地对着天地万物说道。
这个‘说’不是像字面含义那般的诉说,而是通过她与三界生灵之间的感应,向他们昭示着新的天地之主的到来。
“三界之外,应当再加入一个魔界。”她的身体虽然还在九重天上站立着,可她的神识已来到了一个她从未到过的高处,甚至比九重天外更加遥远。
她看见自己身边云雾缭绕,面前有一条绸带般的透明条状物在不停流动着,上面还有着泛着金光的密密麻麻小字,白糖酥见到它的第一眼,便知道这就是天地间的守则。
他虽然在某些时候可以克制着天道,但事实上他却一直是天道用来管制天地的工具,两者相辅相成,谁也无法单独掌管天地,因为守则他只有本能,没有灵智。
不过白糖酥现在已经得道,那么她便有了重新制定守则的资格。想来如果君父当初没有因为她和哥哥而有了弱点,也不会处处受制于守则。
但她却不一样,守则只能负责筛选天道的备选人,其他事务皆要听从与她。可羲元现在已经不再是备选之一,那么守则便没有了理由对她在意的人下手,她自然不会有任何弱点。
“除了增加一个魔界之外,从此四界生灵没有高下之分。”白糖酥想到了那个天魔充满了仇恨的双眸,他的惩罚羲元自会定夺,可是作为君父的孩子,她必须替他向其他无辜的魔族负责。
想了想,她又在三界之外重新勾勒出了一片区域作为魔族的族地:“九州大地所有羲元布下的阵法废弃,四界灵气从此恢复如初。”
难怪君父曾说过,在绝对的力量前,这些血阵都不需害怕,原来只要成为了规则的她的一句话,那么血阵从此就不再会是血阵。
在守则上写下她想要添加上的规则之后,只差她对着守则许下最后的誓约,她才是名正言顺的新任天道。
白糖酥看着面前单纯又雀跃的守则弯起了唇角,她忘了告诉守则,她还有最后一条想要添加的,就包含在她即将许下的誓约中——
“吾成圣时,为我而死之生灵皆得永生,否则,吾不得成圣。”
誓约落下,天地间所有生灵,包括仍在九重天的苍戾他们都感觉到了来自神魂中的感应。
初任天地之主成圣时创造万物开辟三界,而他们的第二任,无论是是以妖族的年纪还是人类的年纪来看都十分年幼的天地之主成圣时,却又开辟了第四界。
“吾主……”天魔不敢置信地感受着九重天下万千曾经只能藏在阴暗处苟且偷生着的魔族的雀跃,赤红的双瞳中竟然流下了血泪。
凌光微妙地看了一眼天魔,虽然他曾经对苍戾和他母亲做下的事令人恨得咬牙切齿,但不得不说他作为魔族之首,对魔族的确鞠躬尽瘁。
不过那又如何,糖酥虽然规定了四界平等,可没说那些犯了事的魔族可以无罪。
天魔也迅速想通了其中关窍,可他这次却没有再次刷诡计逃脱,而是直直地看向了苍戾:“魔族振兴,我也没有什么非要活在这世上的理由,我知道你恨我,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次逃避我该有的惩罚。”
却没想一向恨他恨得牙痒痒的苍戾现下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动手,而是待在原地皱了皱眉:“该给你惩罚的不是我,是灵姣,我没兴趣掺和你们的情情爱爱,有什么要解决的你自己去狐族找她。”
他早在当初血洗狐族从他母亲灵姣口中得知了所有真相,灵姣她根本不是被天魔强迫,而是真心实意地爱上了天魔,才甘愿为他剩下孩子。
当初她也并不是因为苍戾的墨色本体而恨他,她是因为天魔的抛弃才将怒气发泄到了苍戾的身上。
“你!”天魔震惊地抬起了头,“灵姣没死,她不是?”
不是早就在苍戾血洗狐族的时候死于他的剑下?
“放过你们两个一命,就当做是你们将我带到这世上遇见她的回礼,从此我们两不相欠。”苍戾淡淡地开口道。
那时的他虽然恨极了狐族与灵姣对他的残忍,却仍念着她将他带到世上的恩情放了她一命。
他这些年对天魔的追杀从未下过死手,就是为了将他生擒住送给灵姣,从此他与灵姣两不相欠,他才能斩断母子间的因果,真真正正的洒脱一妖浪荡天地间。
羲元在旁皱了皱眉,在心里不知想了什么,最终还是默许了苍戾将天魔放走。
他明白了白糖酥的想法,万年前的那场浩劫,他与君父还有许多债要还。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去将不知道重新复生在哪里的君父找到养大为好,就像当初他养育了自己一般。
被白糖酥偷偷传音了誓约内容的羲元唇角挑起了一抹恶劣的弧度。
“棠棠她刚刚接任我君父的位置,应当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们几个还是先回到妖界等着吧。”转身前往他家君父出现的地方前,羲元难得好心地对着身后的几个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妖族们提醒道。
苍戾一双似笑非笑的狭长狐狸眼挑衅般地看着同样神色莫测的陶浊与星又,与他们两个同时开了口。
“不,我们愿意等。”
所以当白糖酥终于处理好这些年来她家君父消失而积压的事务回到九重天后,见到的第一幕就是她的几个二货同事们盘腿在地干瞪着眼的模样。
“你们、吃错药了?”她犹疑地开口道。
“主人!”可没想白糖酥话音方落,苍戾便出其不意地变成了一只幼小的墨色毛球扑到了她的怀中,“你终于出来了,苍戾好想你!”
“?”白糖酥手忙脚乱地将小小只的苍戾举起放在面前,“你刚刚叫我什么?”
是她听错还是苍戾傻了?
“主人啊。”幼小的毛球体内,发出的却是与成人的苍戾别无二致的磁性嗓音,明明是该有些搞笑的场景,但或许是九尾狐天性中的魅惑使然,白糖酥竟然在其中听出了几分勾人,“就在糖酥你成为天地之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被你的英姿折服,决定从此认你为主,侍奉在你身边。”
苍戾说着还用他那圆溜了不少的狐狸眼得意地瞥了一眼身边一脸被他的骚操作震惊到的情敌二人组,这是他在糖酥刚悟道之时便想好的办法。
按着他对白糖酥的了解,想在短时间内让她开窍是不可能了,不如先抢在他人之前为自己定下一个名分,无论什么名分也好,只要近水楼台就行。
真不愧是狐狸精!
陶浊与星又同时恨恨地在心里想着。
不过是比九尾狐少了四条尾巴,怎么他就学不会苍戾的厚脸皮呢,星又委屈地又要哭出声了。
陶浊看着倒是不动声色,只是下定了决心等回到妖族就到自己的本体桃树边好好求一求桃花!
由于继承了完整的力量,白糖酥马上便发觉了苍戾果真不只是说说而已,来自她身上的主仆印记明确地告诉了她,苍戾的确是与她定下了主仆契约。
还好以她现在的力量将这个契约抹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看着怀中小狐狸湿漉漉的眼神,她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说起来的话,她距离上次看到类似的目光,还是离开事务所前,糖球眼泪汪汪地向她要了一个离别吻。
等等,糖球!
纵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天雷往她脑袋上打,可白糖酥却还是一副被五雷轰顶的模样。
“我们在九重天多久了?”白糖酥欲哭无泪地问着身边也满目迷茫的同事们。
“没多久,糖酥你处理事务很快,才两天。”鸣夏笑着开了口,却发现面前的少女神色愈发痛苦。
“加上之前的一天,也就是说人界过了三年,星夜在下面直接帮我上学上到毕业了?”白糖酥焦躁地跺了跺脚迅速回到了人界她的家中,就算成了天道又怎样,作为刚刚读完大一学年的她,还不是得为了那一纸文凭发愁。
万万没想到星夜比她想像的靠谱许多,不仅帮她混到了一个优秀毕业生的名号,还在毕业后恢复了原来的身份拐跑了周烁烁?
“糖酥你终于回来了!”周烁烁哭唧唧地扑到了白糖酥的怀里,虽然在白糖酥的观念中他们只是一个暑假未见,可在周烁烁的思维里,她们可是实打实地分开了三年。
如果不是星夜一直和她报着糖酥的平安,她一定倾家荡产也要请全华夏有名的大师回来替她招糖酥的魂。
仍能听到周烁烁心音的白糖酥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看来就算烁烁她比自己多长了三年,心理年纪也没多大变化。
再接着就是周烁烁与星夜的婚礼,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人界弄到了一个合理的人类身份,还成了一个网红探险主播,天天做着一些在普通人中简直不要命的危险事,却意外地吸了许多粉。
但是在婚礼时,白糖酥却疑惑地发现了白衣与云晚秋之间怪异的氛围。
“当初云晚秋为了逃离云家,抛下了自己刚生下妹妹不久还在坐月子的母亲,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们。”司南坐到白糖酥的身边轻声说道,“等她收到云依依与她母亲在去帝都探亲的路上被暗害的消息之时,云依依已经成了白衣,所以她心中对白衣一直有愧。”
“那爸爸你是怎么与白衣认识的。”白糖酥困惑地歪头问道。
“那时候我算出你会降生在帝都,就三天两头往帝都跑。”司南温和地笑着,当初在九重天上数万年的时间也没有让他变得沉稳,可在人世中为人父的短短几年,却让他蜕变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结果意外发现了这个天桥下的小女鬼竟然与云晚秋是血亲,就多照顾了些。”
“不过看白衣的样子,似乎对大伯母并不怎么热络。”白糖酥叹了口气,收回了看着白衣的目光。
“这些都是她们自己的命数,改不了的。”司南说着狡黠地冲着白糖酥眨了眨眼睛,“闺女,要我说你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
“我?”白糖酥纳闷地指了指自己,“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难道这世上如今还有能够伤的到她的存在?
“担心一下你的姻缘吧,我的傻闺女。”司南没好气地捏了捏白糖酥白嫩的小脸,“我看你的红鸾星已经亮到连我都可以看出来了,要知道以你的存在,我本来是绝对不可能勘测出任何一丝命运的痕迹。”
“所以着代表什么!”白糖酥的心间瞬时就充满了紧张。
难道天地间又孕育了什么新的规则,她又要遭到什么挫折,才会气运黯淡到可以被人预测?
“代表着你的红鸾星太多,你要是再这么傻乎乎的,迟早陷入修罗场被吃干抹净。”司南无奈地一点白糖酥的额头,“长点心吧闺女。”
司南说完话的同时,那边的周烁烁也开始扔起了花球,白糖酥暂时无心情爱,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有去抢。但司南可是看见了那几个妖族的小子,尤其是那个狐族的小混蛋,正满眼放光地盯着周烁烁的动作,看着就是不抢到花球决不罢休的架势。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冷不丁的,司南又忽而发声说道。
“爸爸又有什么感悟了。”白糖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不许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了,不然我就上九重天找哥哥与君父告状。”
作为这大小两个男人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的惩罚,以后天地间的所有事务都由他们打理,她只负责在下界体验好这作为‘白糖酥’的普通人的一生就好。
如果百年之后她觉得自己休够假了,在考虑回去给他们帮忙。
“就是觉得大家都还在,真好。”司南的语气认真且轻柔。
白糖酥愣了半响,才笑靥如花地弯了眉眼:“是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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