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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鲛人的命根本就不是命？
听着那侍从的话，赵敬尧的脸色只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一旁的副将也是眉心紧促，一脸担忧的开口道：“赵将军，您说大将军他，会不会是……”
“别瞎说！大将军身经百战，不管多大的风风雨雨都闯了过来，区区一个南海算什么？”赵敬尧顿时打断了那副将的话，只对着面前的侍从厉声喝道：“继续派人去找，渔船，筏子，战船，能派出去的全派出去，务必要找到大将军的下落！”
听得赵敬尧的话，侍从顿时恭声称是，匆匆离开了帐子。
“赵将军，依属下愚见，咱们是不是要将大将军失踪之事上报朝廷？”待侍从走后，方才那副将又一次开口，与赵敬尧斟酌着说道；“毕竟大将军身居高位，身份非同小可。”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赵敬尧眉心紧皱，只叹道：“咱们再等等，先不要惊动朝廷。”
“是。”副将闻言，亦是退出了帐子。
帐中便只剩下赵敬尧一人，赵敬尧慢慢踱着步子，记忆便又是回到了那一日，海上狂风大作，雷雨交加，手下来报，只道要即刻返航，可前方却已隐约现出了海岛的轮廓，周季康不愿放弃机会，只带了一支侍从乘了筏子强渡，就此失去了下落。
想起此事，赵敬尧心中只觉得懊悔不已，想当初他就该大着胆子拦住周季康，无论如何也不该让他涉险，可眼下说什么都是迟了，赵敬尧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周季康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又该如何与朝廷交代，又该如何向圣上禀报？
离华岛。
羲和望着窗外的天色，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却仍是不曾瞧见起栀的影子。
羲和有些担心，只端着推盘进了屋子，就见周季康已是起来了，看见她进来，周季康抬起眸子，与她打了声招呼，“小鲛人，你来了。”
羲和没有理会他，只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上，周季康眼风一扫，就见盘子上搁着干净的棉纱与白药，他向着羲和看去，“你要给我换药？”
羲和看了眼他的伤口，和他点了点头。
“你会做这些？”周季康见她的手势轻柔而熟练的为他解下了伤口上的棉纱，遂是出声问道。
“我自小经常为廷生换药，我都熟悉了。”羲和想起儿时，顾廷生十分顽皮，时常会受伤，又不敢让大人知道，都是来找她为他上药换药，想起这些往事，羲和的唇角忍不住浮起一丝轻浅的笑意，十分温柔的样子。
“这个廷生是谁？”周季康留意到了她的笑容，出声问道。
羲和却是不说话了，只将白药均匀而仔细的洒在了他的伤口上，待那药粉洒上去，她明显察觉到男人的身子一紧，她有些不安的看着他，小声道了句：“我弄疼你了？”
“嗯。”周季康点了点头，眼底却已是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那我轻点。”羲和的手势越发小心起来，用棉花小心翼翼的拭去了血渍，将伤口包扎好后，羲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向着周季康问了句：“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周季康的人？”
周季康的眸心不为人知的微微一沉，他看着眼前的羲和，低声道了句：“你认识周季康？”
羲和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听说他是你们的主将，对吗？”
“不错，他是圣上钦封的大将军。”周季康的声音仍是平稳而温和的，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
“那你，平时能见到他吗？”羲和的眼瞳十分清澈，既有些希冀，又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我只是个寻常士卒，哪里能见到他？”周季康不以为意的开口，又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打听他？”
“我在想，你要是地位比较高的话，能够见到周季康，可不可以和他说说，让他不要再攻打鲛人国，我们可以给大梁上供，让我们留在这过安生的日子。”羲和的眼瞳干净而透亮，说着自己心里最简单的愿望。
周季康听着她的话，面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严峻起来，他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一句话来：“四海升平，一统天下，这是圣上的夙愿，也是他的夙愿。”
“可为了他们的夙愿，就可以让别的国家血流成河了吗？为了实现他们的野心，就要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失去生命？”羲和想起那些流落在大梁的同胞，她知道鲛人在大梁的地位极低，数百年来梁人都在奴役着鲛人，听说在大梁，鲛人的命甚至不如一头耕牛，在梁人的口中，鲛人浑身是宝，便天生应当被他们掠夺，被他们欺凌，被他们所利用，羲和虽然从没去过大梁，却足以能够想到在大梁的国土上处处都包含着鲛人的眼泪，处处都充斥着鲛人的悲伤。
念及此，羲和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就连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还是说，在你们眼里，我们鲛人的命，根本就不是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小鲛人，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周季康的眸子漆黑，他自十六岁参军起，打了无数次的仗，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残酷的，不会有人因为你弱小而怜悯你，恰恰相反，你弱小便要受欺负，这些年他连年征战，不断的扩充大梁的疆域版图，他的抱负是要将让大梁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国家，不受任何人的欺凌。
“所以，这就是你欺凌别人的理由？在你们眼里，我们天生就该低你们一等，就应当做你们的奴隶，臣服于你们，是吗？”羲和忍着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眼前的这个梁人说这些，在他眼里，鲛人卑微的如同蝼蚁，就应当由着他们生杀予夺，她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毫无作用，可她就是忍不住，甚至顾不得自己的话可能会惹恼他。
“小鲛人……”周季康蹙了蹙眉，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羲和的话，蓄养鲛人为奴一事在大梁由来已久，而他出身世家，家中鲛奴成群，他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可如今看着羲和眼中的水光，周季康心中微微一动，倒是生平第一次思索起羲和方才的那些话。
征战天下，四海臣服，是他的抱负，可又有多少人要死于他的抱负？
“我不该救你的。”羲和垂下眸子，将棉纱与白药放在托盘上，转身便要出去。
周季康见她欲走，眼皮却是一跳，几乎想也未想便是伸出手，将她一把揽住了。优质免费的小说阅读就在阅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