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想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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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见公主好端端地回来了,拉着她又哭又笑,跪在地上不住地打自己的巴掌,责怪自己没有担起丫鬟的职责,看好公主。

吓得傅知微赶紧将她拉起来安慰她没事。

傅知微乖乖地呆在昭华宫里面过了风平浪静的半月。

但是前朝可不太平。

最大的大事就是,原本在朝中党羽众多的老臣户部尚书被发现谋反,连带着的还有闲散惯了的齐王。

此事一出,诸臣哗然。

秦翊之从铁杵山回来之后,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了之后,就说要求见皇上。

不知道他和皇上私底下说了一些什么话,没过几日,朝廷起兵剿匪,谢升平又乘势递出这些流寇非流寇而是私兵的证据,最后顺藤摸瓜,终于查到了户部尚书的头上。

贪墨银两,私用官权买卖官职,甚至同商户勾结,再加上私养精兵,每一条都是滔天重罪。

还有亦是同户部尚书一同密谋谋反的齐王。

皇上震怒,剥夺了齐王的封号,将他压入天牢,择日处刑,户部尚书被剥夺了官职,抄家,诛九族,择日处以车裂之刑。

淑妃在冷宫听到这个消息,哭着闹着要见皇上,未果。这一闹腾,皇上反而下令多派些侍卫看护着冷宫,不要让里面的得了疯病的宫妃跑了出来祸害宫里的其他人。

淑妃在冷宫里面又哭又笑,如此这般地疯疯癫癫地过了几日,最终被发现死在了冷宫的枯井里。

而秦翊之竟然没有同这些事情扯上半分干系,想必是同皇上私下达成了某些交易。

傅知微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是不胜嘘唏。

好在无论如何,这些事情终是尘埃落定。

原本京中的军队在六月底就会从京城启程赶往边境,但是因着谋反的这件事情,又推迟了些日子。

司矍经过上次的事情,一得了空就来昭华宫看着她,唯恐她出了半分差错。

他不该拦着公主出宫,只是懊恼自己没有同公主说清楚,出宫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叫上他。

闲来无事,傅知微爱带着去宫里面的青莲堂坐坐。

青莲堂的正中心有一个露天的小池塘,夏天池塘中盛开着红白相间的莲花,庭院内栽种着茉莉

素馨,室内摆放着冰块降温,堂外挂着竹子制成的帘幕以遮蔽外面的日头。

傅知微靠在司矍的怀里面吃杏仁冰豆腐。

“司矍。”

碗里面的冰豆腐快要见底了,傅知微随手将碗碟放在木板上,抬起来看着他。

“杳杳怎么了?”

司矍掏出锦帕给她擦了擦嘴巴。

“你要走了。”

傅知微撅撅嘴,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到在地上。

青莲堂的下人早就被她屏退,只有荷塘里面的蛙声顺着几滴滴墨似的日光晕染开来。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给我说吗?”

她的声音里面含着作弄的责怪。

“有。”

司矍垂下眼眸,说道。

“是什么话?”

傅知微有些好奇,趴在他的身上,嬉闹着要去摸他的面颊。

“杳杳不是曾经说想要去朱雀门上看夜景吗。“

公主的手弄得他的面颊有些痒,司矍抬手将她的手握住,漆墨色的瞳孔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样。

“那,杳杳现在,还想去看一次吗?”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看着杳杳,不会出事的。”

“真的可以吗!”傅知微抱住司矍的腰身,惊喜地说道。

那日她随口说的话,如今她转头都已经忘掉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记得。

“那我们晚上再去。”

傅知微笑着在他身上滚来滚去。

司矍点了点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亲了亲她冰凉的唇瓣。

沾着点点冰豆腐的味道。

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再长一些就好了。

傅知微用过晚膳,天色还是透亮的宝蓝色,但挨着地平线和天际相接的屋脊处已经被晕染了几抹深深的墨蓝色。

现在京城街上正是拥挤熙攘的时候,司矍说,要等天色暗下来,他们再出宫,这个时候再去朱雀楼上,就不会那么引人耳目。

司矍最近太好说话了。

傅知微窝在书房里面,咬着笔头愣愣地想着。

她摇了摇头,赶忙将脑袋里面乱七八杂的念头甩了出去,握着手里面的笔,轻轻地在宣纸上落下几笔饱满圆润的弧线。

书房四角放置的冰块很足,整个房间都透着凉悠悠的冷气,傅知微魇足地舒了一口气,手下笔的动作却没有停。

明明他还没有

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想念了。

但肩负着想念,才能让自己更清醒。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日头渐渐已经完全落下,湘云不知道何时拿了一盏灯进来放在桌上,傅知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丝毫没有察觉到室内光线的变化。

窗户处突然传来细微一阵响动,在安静的书房内显得格外地清晰。

傅知微被这陡然的响动激了一哆嗦,手里面的笔狠狠地戳在了宣纸上,顷刻在纸上染上了一团不成形状的墨迹。

吓死她了。

等等——

她画了这么久的画!

傅知微鼓起嘴巴,气呼呼地放下笔,不清不愿地走到窗前给罪魁祸首开窗。

“你赔我画。”

看到司矍穿着黑衣服站在窗前,傅知微撅了撅嘴,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撂下这句话,双手抱胸就走开了。

司矍一看公主这个样子,知道公主肯定是恼他打扰了自己画画,慌了神,赶忙翻窗进来。

傅知微已经又坐回桌案旁专心致志地描摹着画卷右下角的一团黑影,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桌案上的宫灯上映着皮影画的剪影,将灯光剪碎,尽数扑在少女的面上,屋里面的凉气铺面,消散了外面的酷暑,只有蛙声远远地传来,压着相同的韵脚,此起彼伏。

司矍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画画,没有说话。

傅知微的指甲盖被凤仙花汁染成了浅浅的水红色,透着珍珠一样莹润的色泽,她紧抿着嘴唇,漆黑的瞳孔带着专注和认真,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宣纸上深深浅浅长短不一的线条。

公主分明不在看他,分明不在笑,可是亦是没有挫败她的半分光芒。

司矍摒住呼吸,视线跟随着她的笔尖转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看公主的脸颊,还是她泛着淡淡冷光的指甲,亦或者还是她笔下那幅构思精巧的画。

傅知微涂涂抹抹好久,终于将纸上的墨迹覆盖掉。

“哼。”

她不紧不慢地收起桌上的画,嘴角溢出一声冷哼。

司矍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愣在原地想了想,只好上前想帮她收拾桌上散乱的纸笔。

“不要你弄。”

傅知微生气地躲过他的手。

司矍怔怔地垂下双手。

公主今日有些反常。

“杳杳……”他的声音里面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你别生气……”

傅知微侧过头去看他。他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失了往日的冷静克制,像是毛头小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要上前,又像被什么东西桎梏在了原地。

小姑娘都有虚荣心,特别是意识到自己在心上人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存在的时候。

傅知微心里面有些高兴,又有点酸涩。

喜欢一个人,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情绪托付出去,所以会拥有加倍的快乐,承担加倍的痛苦。

“你这个样子,搞得像是我欺负你一样。”

“多没劲。”

明明是想要说几句软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书房内的气氛霎时间沉寂下来。

傅知微委屈地坐在椅子上,也不动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她眼睛有点发红,气自己的不懂事。

今天晚上是去不了朱雀门了吗?她才是个全京城最不懂事的傻子,明明他都要走了,自己还这么任性,白白将相处的时间用来置气。

越是这样想,百般情绪交集在其一起,傅知微鼓了鼓腮帮子,一个没有忍住,一颗眼泪滴答地从眼框里落了出来。

在她手上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

而后两颗、三颗——

不受控制,争先恐后。

她舍不得他走。

室内的冷气冻得她打了一个冷战。

突然,背后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青年的气息不稳,带着炙人的热气,从她的耳后传传来,他的发丝已经失了外面的余温,落在她的颈后,冰凉凉的,有些刺人。

他的怀抱,就像是夏天傍晚的黄昏,锐减了白□□人的温度,温柔地将人包裹在其中。

“你干嘛。”

她瓮声瓮气地说,缩了缩脑袋。

“想抱抱公主。”

背后男子的声音带着沙哑。

“抱我干什么。”

傅知微一听到他依旧和往日一样沉稳的声音,鼻子又开始发酸,眼泪吧嗒吧嗒地又悄悄掉了几颗。

“再不抱公主,就要好久抱不到了。”

司矍收紧了手臂,将头埋在她的颈侧。

“杳杳,别生气。”

“我没生气。”

傅知微低下头,身子却忍不住往他怀里面钻了钻。。

过了好久,少女的声音才从他怀里面闷闷地传来。

“我只是气我不懂事。”

“我不想你走。”

青年呼吸一滞,而后更紧地将她抱住,似乎要将她揉入骨血。

他的声音溢出一丝被他苦苦压抑着的汹涌。

“我也很想念杳杳。”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在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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