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青可不打算再继续扮演无微不至关心照顾继女的好后妈了,瞿清婉想毕业旅行?可以,只是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利利索索地把瞿清婉怼给了瞿沐凡,非常理直气壮地表示:“湾岛毕竟不是国内,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我担不起这责任,让不让她去还得你这个亲爸来拿主意。”
既然主意让瞿沐凡拿,那后续的事情也都顺理成章地交给他了,聊完了瞿清婉的毕业旅行,王青青很淡然地开口了:“老瞿,你跟颜女士是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结婚办婚礼?”
瞿沐凡可没有再次结婚的打算,艺术家颜诗雨女士通过自己上一段婚姻得出一个结论,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繁琐又细碎的婚姻生活最消耗双方感情,所以男女之间结什么婚呢?谈恋爱就可以了,只有不婚才能保持爱情的新鲜感。
这论调很得瞿沐凡的心,在他眼中,婚姻就是个面目可憎的中年怨妇,左手持着法律的武器,右手举着道德的枷锁,用责任和义务把人们的身体和思想都看管得死死的。好容易从婚姻的牢笼里逃了出来,何必那么想不开呢?只谈感情的生活更轻松自在。
文人和艺术家们都是感情丰沛爱追求自由和浪漫的物种,他们不耐烦用婚姻这种东西来束缚他们的感情和□□,合则来不合则散才是常态,同居这种事儿在艺术圈和文化圈里都相当盛行,瞿沐凡和颜诗雨的相处模式并不鲜见。
“目前我没有再婚的打算,和你离婚也不是为了要和诗雨结婚。”瞿沐凡跟王青青解释:“我爱上她之后当然不能再和你保持婚姻关系,这对你对她都是极大的不尊重。”
行吧,瞿沐凡再婚与否王青青并不关心,她只注意提醒瞿沐凡一件事:“那你的户口怎么办?一直放在我的户口本上?”
日常有身份证就够用了,户口本极少动用到,所以离婚后的瞿沐凡还从来没有想起过户口这件事,现在王青青提起来了,显然是想让他把户口挪走。
“这两天我就把这事儿办了。”瞿沐凡倒是没推脱,毕竟已经离婚了,户口确实该迁走,不然以后有点儿需要用到户口本,他还得去找前妻,倒是挺麻烦。
瞿沐凡名下没有房产,户口迁出来也没地儿放,鉴于手头不宽裕的现状,他短期内也没有买房的打算,只把自己的户口挪到了户籍所在地派出所的集体户口上。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想起来,这次他还是只挪走了自己的户口,王青青撇了撇嘴,佩服于他的厚脸皮。
瞿清婉去毕业旅行了,瞿沐凡把户口迁走了,王青青开始召唤老同学派设计师来跟自己沟通,她要重新装修房子。
设计师已经给出了几套设计方案,王青青拿了图纸去征求瞿清悦的意见,瞿清悦翻着图纸看了又看,对着王青青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只有两个主卧?”
“是啊,二楼我住,三楼就归你了。”王青青点了点图纸:“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设计师沟通。”
“那姐姐住哪儿?”瞿清悦咬了咬嘴唇。
“清悦,清婉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王青青微微一笑:“你们两个有血缘关系,但是我跟她却没有,你爸爸跟我离婚了,那她对于妈妈来说,就不再是女儿了,你懂吗?”
瞿清悦懂了她的意思,王青青这态度虽然让瞿清悦相当意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心里升起了非常复杂的情绪。
自打瞿清悦有记忆以来,她就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概因瞿清婉自小就是个好争宠的性子。但凡是需要姐妹俩同时出现的场合,瞿清婉定要折腾点儿动静出来让大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她身上,而且但凡是瞿清悦喜欢的想做的事儿,瞿清婉也是一定喜欢一定想做的。
在家里跟她争父母的关爱,在学校跟她争同学的友谊,只要是瞿清悦拥有的东西,不管瞿清婉喜欢不喜欢,她都想抢过去,对于这么一个讨厌的人,哪怕她是自己的姐姐,瞿清悦还是感觉烦不胜烦,压根就对她喜欢不起来。
小时候瞿清悦还曾吃醋嫉妒对妈妈道:“爸爸都更喜欢姐姐,妈妈你也要更爱我才可以哦。”
“爸爸没有更喜欢姐姐。”秋青青抱住瞿清悦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眯眯地安抚她:“你跟姐姐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爱你们两个,所以不能偏心,给你们的爱要一样多才行。”
妈妈是那样说的,也是那样做的,她爱自己,也爱瞿清婉,在自己两姐妹间确实从来没有表现的更偏心哪一方。
秋青青离婚后瞿清婉依然住在这个家里,瞿清悦还以为是自家妈妈舍不得亲手养大的女儿不想放瞿清婉走呢,现在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瞿清悦暗自思忖了一阵认为自家亲妈大概率是“恨屋及乌”的情绪在作祟,因为对父亲另有所爱不满,所以连带着也对瞿清婉不满?
老妈真的能不再把瞿清婉当女儿看了吗?要是她真的能做到,那自己是不是从此就能远离那个爱装又爱演的家伙了?瞿清悦怀疑里掺着兴奋,兴奋里又夹着期盼,还带着点儿对自己阴暗心理的唾弃,心情复杂至极。
订好了装修方案,王青青按着先前的计划带着瞿清婉去欧洲玩儿了一圈儿,马上要升高三的瞿清悦只放了不到一个月的暑假,因此母女俩倒是也没去太久,只玩了十几天就回来了,回来后王青青直接安排了瞿清悦去住校,高三学业重还有晚自习,家里马上又要装修,还是住在学校更方便。
瞿清悦开学后瞿清婉的湾岛自由行才结束,她一回来就开始忙忙活活地填报志愿,成绩惨不忍睹的瞿清婉才考了三百分出头,一本二本是够不着了,只能往专科和艺术类院校去。
王青青强烈建议她复读一年然后重新参加高考,瞿清婉却是万万不肯,她对自己的学业很有ac数,别说再复读一年,就是再复读两年三年估计她还是这水平,怕了复读建议的瞿清婉很利索地给自己填报了志愿,最后被江城航空职业技术学院给录取了。
三本大专,唯一的优点是跟机场对接,毕业了倒是不愁找工作,在瞿清婉入学后,王青青以户口跟人走以后办事儿更方便为由,直接让瞿清婉把她的户口转进了学校的集体户口内。
户口本干净了,家里也就只剩了她一个人,可以开始装修了,王青青把瞿清婉的东西收拾起来,用同城货运一股脑儿地给瞿沐凡发了过去。
这连装带晾的,估计一两年内是住不进去了,王青青把房子交给了装修公司后自己直接收拾了东西搬回了秋家老宅。
老太太怜惜闺女中年失婚太可怜,悄悄儿地给她补了一笔私房钱,这笔钱可不算少,王青青拿着转手就投到了期货市场里,钱么,当然是越多越好,生命不止,挣钱不歇。
王青青忙着用钱生钱,瞿沐凡也不落王青青之后,忙着用物换钱。
瞿沐凡的咖啡馆搬到城南也半年多了,虽说租金不高,还是成功地把瞿沐凡手上的资金给耗光了。
老工业区里住的艺术家们有一多半儿认识瞿沐凡,就算没借用过他的展厅,也参加过他举办的沙龙,大家都面熟面熟的,登了咖啡馆儿的门,亲亲热热跟瞿沐凡和颜女士一起高谈阔论上老半天,临走了,瞿沐凡好意思连杯咖啡都不请,还喊着让人家去结账?
结账是不好意思喊住结账的,都是朋友么,免单吧,给这个朋友免了单,那个朋友不免不好看,这一来二去的,所有的顾客都变成了朋友,所有的朋友都免了单。
老工业区本就是艺术界人士们圈地自萌的地方,住的人少,客流量几等于无,再免免单,加上员工支出与税费以及房租开销,每个月也需要不少钱,这还罢了,瞿沐凡还有一个更大的开销缺口——他跟颜诗雨的生活费。
颜诗雨是个漂亮女人,是个精致的漂亮女人,其他的油画家画起画儿来不修边幅,很容易就弄得身上手上都是颜料,跟个油漆工无甚区别,然而颜诗雨却从不这样。
这位艺术家在作画时可是都还要身披burberry的羊绒围巾呢,日常的生活精致度可见一斑。
从吃到穿再到日常所需的一切,品味都非常高,然而高品味却是需要用金钱来堆砌的,瞿沐凡兜里的那点儿钱就跟放进热锅里的黄油一样,滋啦一下就没了。
除了颜诗雨,瞿清婉那块儿也是开销大头,以前跟着秋青青,瞿清婉的护肤品不是用lamer就是hr,衣服那是每季都得换新,一条裙子三五千才是正常价位,这姑娘的日常花销比起颜诗雨来并没有逊色多少。
以前跟着秋青青,这些东西不用瞿清婉开口,秋青青就直接给她置办好了,可自打她上了大学后,秋青青就仿似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一样,别说给她买东西了,瞿清婉几乎快要联系不上自小把她养大的妈妈了。
发信息不回,打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就秘书接,瞿清婉趁着节假日回去看看,家里没人,装修工人进进出出一片狼藉。
摸到秋家老宅,倒是也没人拦她,可老宅里除了家庭聚会日,平日里只有秋老太太在,秋老太太年纪大了神经衰弱尤其喜静,家里的佣人都蹑手蹑脚地走路,说话用气音交流,瞿清婉可不敢放肆,住一晚上等不到秋青青,就直接退走了。
她又摸到瞿清悦的学校去,书呆子妹妹忙于高考复习,一问三不知,瞿清婉无法,只得继续去找亲爸讨要生活费。
瞿清悦不肯用阿依莲和优衣库替换rag&bone同frame,更不想用大宝和相宜本草替换lamer和hr。
瞿沐凡拿不出钱来,瞿清悦把矛头对准了了颜诗雨,本来么,同样是花爸爸的钱,凭什么颜诗雨就能用好的,吃好的,穿好的,自己却得用土嗨品牌?以前自己跟妈妈一起住的时候,可没有受过这委屈。
受了委屈的瞿清婉对待颜诗雨的态度大变,颜阿姨也不喊了反倒开始经常找事儿,两人一会儿这个哭一会儿那个掉眼泪,一个比一个更委屈,瞿沐凡被闹得头大,何以解忧?唯有花钱。
没钱了怎么办?卖东西。
以前瞿沐凡跟秋青青在一块儿时,秋青青也没亏待过他,名表还是买过几块儿的,只是哪怕这种收藏级别的表,一买一卖间价值也就贬了好大一截去,全无他法的瞿沐凡实在寻不来别的来钱处,只得忍着心痛开始变卖自己的私人物品。
瞿沐凡变卖东西换钱无比艰难,王青青挣钱却挣得嗨起。
王青青自己本身就是学这个的,再加上穿越这么多世界的积淀,眼光和预判性一样儿不缺,她的选择少有出错的时候,钱利滚动,很快就成了规模,靠着这笔积累,王青青成立了属于自己的风投公司。
世事洞明皆学问,资本运作这回事也是一通百通,只要胆够大心够细,想挣钱一点儿都不难,风投公司被王青青经营得风生水起。
秋老爷子对风投行业的印象极差,因此很看不上她的生意,斥责她“不干好事儿,只会玩弄数据空中盖楼阁,扰乱市场,影响企业正常发展,吃人不吐骨头”。
老爷子这话其实说得也不无道理,有许多风投公司为了追寻利益,行事没有法度,玩儿从左手倒右手的估值,先把不良资产打包转让后再强行上市,挣得利益后抽身而退,被他们折腾的公司想要把这些资产泡沫消化掉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儿,因此而被玩死的创业公司屡见不鲜。
可王青青能做这种缺德事儿吗?
她投资时偏重于新兴科技,且非常注重公司是否拥有自己的核心技术,只要公司有价值,她绝不吝于资本,拼尽全力也要把公司运营起来。
她投资最成功的案例是一家濒临破产只靠政府救济续命的风电新能源公司,因为她的注资公司起死回生还研发出了自主新技术,把国内的风电技术水平拔高到了世界一流水准。
“早有国外资本盯上了他们的研发成果,要不是我,那家公司撑不了多久就得宣布破产,只要公司一破产,技术能不能留在国内还是未知数呢,我保住了那家公司就是保住了他们的技术,怎么就不干好事儿了?”
王青青很不服气地跟老爷子辩解:“认真说起来我这公司都不能叫风投了,整个一新技术救助基金会。”
秋老爷子却不太信她,风投是风险性极高的行业,很考验对未来市场发展方向的预判力,没眼光还想挣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能靠本事挣钱的不是没有,但极少,多数的风投公司都是靠用一些脏手段运作资本来套取利润的,自家闺女啥时候有这能耐了?
秋家发家早,几个子女虽然都受过高等教育,却俱都资质平平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然秋老爷子也不会死把着公司股权不放了。
在对儿女们都死了心的情况下秋老爷子已经开始着眼在秋家第三代里寻找继承人了,突然间发现闺女长了本事,秋老爷子看她的眼光不由得就带了几分探究的深意。
王青青却没注意那么多,她一边儿跟老爷子顶嘴一边儿还得挣钱顺便吃瞿沐凡的瓜,实在是忙得很。
瞿沐凡快要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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