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和林墨寒进入病坊后,便觉察到了人们的异样,于是轻尘加快了脚步赶往露露和天佑的住处。
行至近前,轻尘看到天佑正蹲在他们的屋子前抹眼泪,她心中一紧,快步走到天佑面前,见他的双手都被磨出了血,他却浑然不觉得疼,只自顾自地在流泪。
轻尘蹲下来,抓起天佑的手,用自己的手帕给他包扎。
林墨寒跟在轻尘身后,看到轻尘给天佑包扎的一幕,心中一震,此情此景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在茅草屋中为他包扎的那个小女孩儿,轻尘为天佑包扎的手法简直和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一模一样。
此时,天佑抬起了头,他见是轻尘,顿时失声大哭起来。
轻尘急忙问到:“发生什么事了?你姐呢?”
天佑哭的泣不成声,只是用手指了指屋子里面,轻尘快步走进屋内,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在屋内那张用几片木板搭成的所谓的床上,正躺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她浑身布满了被猛兽啃咬的伤,脸也已被撕烂,只依稀可辨她是露露。
轻尘定在原地,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林墨寒上前扶住她。
她稍稍缓了一下神,然后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床边,轻声唤到“露露”,露露没有回答,只是紧闭的双眼微微动了动,但是却没能睁开。
轻尘伸手想去握露露的手,却被林墨寒一把抓住,林墨寒冲她摇了摇头,说到:“先送她去医馆。”
轻尘木讷的点点头,由着林墨寒把她带到屋外。
林墨寒对天佑说:“天佑,快去叫人来帮忙,把你姐送去同济堂。”
天佑抹了一把眼泪,立刻打起精神跑去叫人,很快几个难民便帮忙把露露抬到了同济堂。
魏无涯昨晚出夜诊,早上才回来,刚刚躺下睡了一会儿又被吵了起来,他一脸不耐烦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正要发牢骚却看到了受伤的露露,他只简单说了一句:“把她抬到内室去,小五,你来给我打下手,其他人都别在这儿碍事,外面呆着去。”
轻尘、天佑和林墨寒三人只得在屋外等待,足足过了半日,魏无涯才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天佑急忙跑上前,焦急的问:“魏郎中,我姐姐怎么样了?”
魏无涯看了看他们,低沉地说:“我给她用了麻沸散,伤口都已经给她处理了,但是她的命——我救不了。”
天佑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到:“魏郎中,您是神医,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姐。”
“麻沸散只能缓解她一时的痛楚,如果你们不想她太痛苦,就让她——早点去吧。”魏无涯摇了摇头说。
天佑听罢,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轻尘站在原地,平静的问:“她能撑多久?”
“撑不过明晚,但是在这期间她只会承受异常的无边的疼痛。”魏无涯说。
轻尘紧紧握了握双拳,然后蹲下身,轻声对天佑说:“天佑,你一定不希望姐姐在无边无尽的痛苦中离开,对吗?”
天佑“哇”的一声崩溃大哭起来,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既不想姐姐痛苦,也不想姐姐死……
最终,天佑还是同意了让露露早点解脱,不要再承受痛苦。
魏无涯给了天佑一粒药,天佑拿着药走到露露床前,看着满身纱布的姐姐,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跪在地上,良久才艰难地把药喂进了露露的嘴里。
过了一会儿,露露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跪在床前的天佑,艰难的张了张嘴,轻唤到:“天佑。”
“姐,我在。”天佑带着哭腔应到。
“天佑别哭,姐姐不疼。”露露说。
“姐,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不要丢下天佑。”天佑哭着说。
“天佑,对不起,是姐姐不好,如果姐姐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记住,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绝对不可以做恶事。”露露轻声说到。
“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姐,你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姐姐,不让姐姐再受欺负。”天佑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姐姐知道,天佑一定会的。”露露笑着说,想要抬起手摸天佑的脸,但终究是没能抬起来。
她抬眼看向轻尘,轻尘走上前,蹲在床边,握起她的手。
露露艰难地说:“姑娘,能认识姑娘,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我知道,我不该麻烦姑娘,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天佑,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他还年少,不懂事,我担心没有我在他身边他会走错路,我想求姑娘日后帮我多多教导天佑,可以吗?”
“好,你放心,以后我就是天佑的姐姐,我绝不会让他有事。”轻尘毫不犹豫地应到。
露露听罢欣慰的笑了,她又看了一眼天佑,便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露露在睡梦中无痛无觉地离开了人世,魏无涯让小五给她选了上好的棺木,病坊中的人一起帮忙将她下了葬。
看着露露的坟墓,轻尘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前日她没有放走那些家奴、如果她当时能再机敏一点、如果昨日她和露露一起去了孙家……露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