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见他猜出自己的目的,也不觉得奇怪,只道:“你做主挑几个比崽崽大两到三岁的孩子给崽崽作伴,只要男孩儿,女孩儿就算了。
另外,他们私底下如何我不算,但只要他们和崽崽在一起,莫要让他们的父母出现在崽崽面前。”
宴南玄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还能陪崽崽多久,她不能让崽崽过早的意识到自己与其他小孩儿的不同。
至少,要等崽崽懂得如何自处了,方能让他知晓个中区别。
玄霄能得宴南玄信任,独揽寒宵殿大权,自然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懂郁青如此安排的目的。
是以,他也问出了和老爷子一样的问题,“主母,您是要离开了吗?”
“不错,我是要暂时离开这里。”
同样的问题,换了个人来问,郁青非常气定神闲的点头,“不过,我想离开还得你帮个忙。”
玄霄忙低头道:“主母客气,您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做的,尽管吩咐。”
于是,郁青顺理成章的道:“你知道圣殿在哪里吧,告诉我,怎样可以去那里。”
正洗耳恭听的玄霄倏地抬头,因为太过惊讶,脖子发出咔吧一声异响,眼睛也惊愕的瞪大,“您要去圣殿?!”
“何必如此惊讶?”
郁青理直气壮道:“你家主上、我的男人、我儿子他爹被害的灰飞烟灭,我不该找他们报仇吗?”
玄霄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报仇当然是应该的,可那是圣殿,主上小心筹谋了数百年都未能了解透的对手,您一人之力,如何能报的了这个仇?
主上若是知道,也绝不会同意您去的!”
玄霄把不赞同直接写在了脸上,满脸惊恐好像郁青现在就要去自杀似的。
如此反应,早就在郁青的意料之中。
她冷静的道:“圣殿,我是非去不可的,要不要告诉我,是你的权力,我不逼你,如果我走了,记得照顾好崽崽,我不求他名扬天下,只愿他一生无虞。”
言罢,不给玄霄开口的机会,兀自飞身走向寒宵殿的正殿。
那是属于宴南玄的位置,如今,也是属于她的位置。
宴南玄不在,空旷的大殿里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郁青走上属于宴南玄的位置,一座就是半晌。
回过神来,已是正午,敞开的门外寒风呼啸,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全是白茫茫一片,苍穹境又落雪了。
郁青眼睑微动,闪身进了鸿蒙天塔。
随身携带的空间本来无比方便,他却许久未进来了。
当初的宅院变成了华丽的宫殿,被三小只薅秃的元素灵果树重新结了果,还多了许多郁青自己都不认识的灵果、灵药。
行至门前,鸿蒙天塔里的一切布局自动在脑海里浮现,狗子感觉到郁青的气息,也跑了过来,“看到没,鸿蒙天塔又升级了。
现在你可以根据你自己的意愿决定里面的四季变换和与外面的时空比例了。
只要再突破法神,这里面就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狗子跟在后面吧啦吧啦说了许多,郁青既不应答,也不打断。
兀自走到自己的房间里,九天息壤散发着清凉的力量,郁青早已经习惯。
站在屋子中央,迟疑半晌,还是走到梳妆台前,一本崭新的线装书静静的躺在桌面上,《混沌诀》三个字异常醒目,那分明是宴南玄的笔迹。
郁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拿起册子,一个信封从中掉落。
郁青丢开《混沌决》打开信封,宴南玄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宴南玄的字体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好像他掩藏在谪仙一般的外表下的锋芒全都散发在了笔迹里,处处透着锋芒毕露的洒脱和野性。
可郁青却无暇顾及这些,只看得宴南玄信中的每一句话。
逐字逐句读过去,方知宴南玄从被蓝色灵蝶卷入太虚幻境后就神魂受损,灵魂提前进入了休眠期。
只是他不放心郁青,才强行延迟了休眠期的来临,但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进入休眠期,怕郁青得而复失,更加伤心,才伪装成玄卿守在她身旁。
就连蓝色灵蝶也做了解释,宴南玄之所以能存货万世,皆因当初灵魂受损之时借上古至养神兽太阳烛照留存世间之精元相救,才避过了六道轮回,得以永生。
而那些蓝色灵蝶则是由太阴幽荧的残余之气孕育出来的灵蝶,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生来相克,那些蓝色灵蝶也就成了宴南玄在这世间唯一的克星。
这些郁青看过之后,都能理解,也都接受了。
可继续往下看,她倏地瞪大了眼睛,“……昭阳承袭本座之血脉,恐他受蓝蝶威胁,本座特取心头血太阳烛照之力淬之,日后可保他不再受蓝色灵蝶之扰。
蓝色灵蝶至阴之力于神魂杀伤力无可估量,本座重生之日,或在千百年之后。
你与我不同,无历经万世之机缘,若得良缘,可另嫁他人,本座虽有万千不舍,亦祝福之。
未免你受一女二嫁之非议,特赠和离书一封……”
郁青将桌上的一叠书册全都翻开,赫然发现,最下面压着一个信封。
打开一看,赫然如信中所说,是一封和离书,言辞恳切堪比郁青曾经读过的最浪漫的《放妻书》,可再浪漫,也改变不了它本质上就是一封休书的事实。
郁青忽然放声大笑,张扬的笑声听的门口的三小只毛骨悚然。
“好一个宴南玄,好一封和离书,你可真是能为我着想啊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传至外面,玄霄几人急忙跑进来就看到郁青一口鲜血喷出来,随即从高处的座位上一头栽了下来。
“主母!”
玄霄和玄清惊呼着上前相扶,却被郁青一把推开,“滚开!”
郁青盛怒之下动用了灵力,玄霄二人被他大力甩开,她自己就那样从栽了下去。
九层之台,郁青就那样滚落下去,最后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她干脆就不爬了。
看着外面的漫天大雪痴痴地笑了起来,凄声道:“宴南玄,你可真知道怎么往我心窝里扎刀子啊!”
言罢,脑袋一歪,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