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南玄!”
郁青惊叫出声,膝行数步,抓了他的手去探脉,脉象虚浮,心跳如跑马,赫然是大凶之兆。
想要取出丹药给他服下,双手颤的却是拿不稳药瓶。
眼泪像断了线的主子一样扑簌簌话落,郁青想说什么,嗓子却干哑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宴南玄的身体像那些烟消云散的魔族人一样渐渐地透明,她急了,“宴南玄,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你看看我……”
话说的太急,说到一半,她就呕出了一口血。
心神俱疲,已然连说句话都困难的宴南玄见状,费力的握住郁青慌乱到颤抖的手,无力道:“别怕,你忘了,本座可是不死之身。
这具肉身不在了,还能活过来的。”
“真的,你没骗我?”
郁青当然没忘记宴南玄的话,但这世上之人大多百年寿辰已算长寿,她其实一直也没怎么相信宴南玄真的历经万世的说法,这会儿却愿意相信了。
宴南玄唇角屋里的勾了勾,道:“当然是真的,你知道的,本座从不骗你。”
他的身体在逐渐透明化,郁青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不敢浪费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接问道:“那你何时重新活过,我上哪儿找你啊?
重生后的你还会和这一世长的一模一样吗……”
乱七八糟的问题,换做平日,自己都会吐槽像是有什么大病,这会儿却问的极其认真。
然而,宴南玄却无力回答她这么多问题,沉默着缓了缓,他才道:“相识这么久,好像从来没告诉过你,本座于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所以,原谅本座这一世的懵懂和不解风情。
下一世,本座一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来娶你,你别生本座的气,好不好?”
话才说完,他的身体已然腾空而起,郁青骇然发现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全部透明了!
“不好!宴南玄我不要下辈子,你这辈子就娶我,你答应了要娶我的!”
歇斯底里的吼声只换来空中一声微弱的叹息,以及短短的一句“别哭!”
“宴南玄你别走,你给我回来!”
伸出去的双手抓了个空,地上唯余一袭红衣和那一枚朴素的木簪,别无他物。
郁青崩溃了,“宴南玄!”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郁青封在丹田的那股真气彻底爆发出来。
于是,当玄霄率领寒宵殿先锋军破城而入时,就看到郁青三千青丝逐寸成血色,双眼躺着血泪怔怔望向他,“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玄霄低着头未敢言语,郁青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她声嘶力竭道:“你们都知道玄卿就是宴南玄,你们眼睁睁看着他明明就在我身边,我还像个傻子一样为了找他把自己逼成个疯子。
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就那么好骗吗,啊?!”
万千言语压在心头,玄霄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干巴巴道:“主母息怒,主上瞒着您,是有他的苦衷的。”
“苦衷?”
郁青惨淡的笑出声,“是啊,他有苦衷,你也有苦衷,不能告诉我,只有我,我活该受尽欺骗,活该我成了这世上唯一的魔,是不是?”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自嘲道:“周天星斗大阵,杀尽世间所有妖魔邪道,多厉害啊,可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个魔女吧,啊?”
玄霄看着红发红眼,比他见过的所有修罗族还像魔族的郁青,呆住了。
宴南玄布下周天星斗大阵,他身为宴南玄的心腹下属,当然是知道的。
更清楚周天星斗大阵的厉害,所以当他进城后看到红发红眼流着血泪的郁青时,他真的惊呆了。
外面盛传郁青被邪气侵体,走火入魔,他是一句都没相信的,毕竟,郁青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让数万修罗大军恢复人族血统,又怎么可能拿自己体内的些许魔气没办法?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医者难自医这话,用在去处魔气上,也是行得通的。
他连忙道:“主母莫要生气,修罗族并不等同于魔族,世人对修罗族的接受程度已经很高了,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寒宵殿有净化真气的法子,可为主母驱除魔气,还请主母莫要太过忧心。”
话说完,却没得到回应,玄霄壮着胆子抬起头,就被郁青一双猩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郁青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两人之间不过一尺之距,见他抬头,郁青冷然道:“你可知,宴南玄不在了?”
说着,还特地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衣衫,还把宴南玄留下的那枚发簪拿到玄霄面前晃了晃,语气莫名,冷冽的眼神却让玄霄无风自寒。
他下意识的避开郁青的眼神,嘴巴张了张,还没出声,郁青却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眼神犀利的盯着他,厉喝一声“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玄霄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吞了回去,呐呐道:“知道,主上伪装成玄卿归来时,便与属下安排好了一切。
周天星斗大阵完成后,遗失大陆、鸿蒙天地内所有魔族被杀之殆尽,觉醒了修罗族血统的人也会重回正常人类的状态,以主母您的修为,这两个大陆再无人能为难您。
主母有生之年,寒宵殿依旧为尊您为主,您的话就是主上的话,属下们会竭尽全力照顾好您和小主子。”
说着,玄霄顿了顿,才继续道:“另外,为了以防万一,主上特地留了一套上古功法,就在鸿蒙天塔里您的梳妆台上。
主母若是能练成,即便日后通道再次开启,十三殿也无人能伤您分毫。”
玄霄像是怕郁青生气似的,话说的极快,眼神一直瞄着郁青的表情,直到话说完也没敢松口气。
郁青闻言,收回手,笑了,“连鸿蒙天塔的存在都告诉你了,安排的可真够周全的啊,所以他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是吧?”
玄霄没办法否认,他到现在也无法确定郁青对宴南玄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多说多错,只能保持沉默。
却不想,郁青无比认真的问了句,“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就问你一句,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告诉我,就当我求你,行吗?”
玄霄连忙摆手,“主母您可太折煞属下了,有什么要问的您尽管问,能说的,属下一定会说,不能说的,属下也绝不会骗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