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松林暂时没说话,屁股离开凳子,双腿一软跪下:
“公主,不是奴才不吃,奴才不相信这东西的效果。万一吃下后胡说八道,奴才不是凶手也完了。”
这些太监,对赵扩一家人都可以称为奴才。当然,像俞松林这种官职不小的大太监,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在赵丹面前自称奴才。
赵丹准备将赵扩叫来,事情要好办得多。但将赵扩叫来,她和韩?就没有如此自由了。她们主要试探这些人谁敢吃谁不敢吃,看到这丹药的反应等等,见俞松林宁愿哭跪也不敢吃,心中大喜。像傻瓜似的凑到韩?耳边说:
“他不敢吃,很可能就是真凶,要不要对他用刑?”
东西是韩?准备的,韩?没赵丹那样冲动,猜到俞松林不敢吃的其它原因。
“俞公公,我们可以发誓,你服下此丹后,只问你是不是此案主使之事。这世上君子很难得,我自己也不是君子。现在皇上给我定了期限查此案,我哪有时间去管其它事?要不我和公主先写张保证书给你,保证你服下此丹后,只问你此案之事。”
小两口像哄小孩似的,唰唰写下两章保证书。就算没这些俞松林也得吃,不说其它,现在他们落到韩?手里,强行灌也要灌进去,这些事他们也常做。
俞松林小心翼翼将保证书收下,不敢想等会两人会不会强抢他的保证书,将木盒接过来,颤手拿起丹药:
“先说好,只问此案的事,绝不能问其它。”
得到两人的承诺后,俞松林闭着眼睛一口吃下。韩?站起来:
“好了,这药效等会才发作,我们等会再来。”
赵丹跟着韩?走出大门,又从怀里掏了颗丹药放入木盒中:
“你会不会做真的君子丹?”
韩?很想搂住赵丹,四周全是人,没敢动手,出了口郁闷之气说:
“这世上有可以致人疯、致人死的药,但绝对没有什么药能让人说实话。走吧!我们去试下一个。”
赵丹有些失望,牵着韩?的手:
“你觉得俞松林是不是主使之人?”
韩?摇摇头:“看到这种丹药,不怕的人可能没有。俞松林虽怕,并未达到绝望的境界。我们写了保证书后,他还算痛快。要是他知道这东西是失心丹,或者就算不知道,但心中有鬼,绝不会如此痛快。”
两人还未到目的地,曹昆带着两将迎来。
“参见公主,见过忠侯。”
“拜见卢国公。”
一番见完礼,曹昆问:
“事情查得如何了?”
君子丹的事韩?嘱咐过赵丹不要说出去,她没接话,韩?说:
“宫里的人不少,要查清楚还得靠运气。不过卢国公放心,已经有了些眉目了。”
“有眉目就好,”曹昆长叹一声:
“一日不查到主使之人,一日不能安心。我们倒没事,就怕惊扰到皇上和娘娘他们。还好昨天忠侯查到是人为,总算让大家安心不少。”
宫里的人也没安心多少,当然,有影子的和没影子的比起来,后者更让人害怕。韩?问:
“陈杰抓到没有?”
曹昆摇摇头:“四城门设了关卡,追捕官文也发出去了。我们将城里搜了个遍,到目前连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外面怕是不指望了,只能望忠侯早日抓住主使之人。”
曹昆说完,在他右边一个身材高壮、双眼大而有神的年青人说:
“忠侯,大理寺那帮人办事太罗嗦,为什么不让我们也参预进来?宫里不过千余太监,用十个人审一个,也要不了一天。”
韩?没见过这个年青人,听年青人的话,是个直爽之人,苦笑道:
“毕竟是在宫里,动静不能太大。宫里这么多太监,一千人能有几个是他们的人?要是做得太过,就算查到也会受人诟病。”
年青人不以为然:“事关皇上和娘娘他们的安危,岂能当平常事来对待?我们向皇上请过旨,皇上说听听你的意思。”
韩?看了曹昆一眼,猜到这可能是曹昆的主意。曹昆的压力的确不小,罢了一个官职没什么,要是再出什么事?可能会被一抹到地。
“皇上也只给我几天的时间查案,再过两天,要是仍没多少进展,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韩?赵丹离开,三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年青人问曹昆:
“爹爹,这么多人要查,他们根本忙不过来。为什么他不答应我们参预进去?”
“怕是我们抢了他们的功劳吧?”在曹昆左边一个头大身粗的中年男子接道:
“他用的都是大理寺之人,这心思谁都知道。”
韩?不用刑部而用大理寺的人,的确有些不合适,有中年男子这种想法的人不少。曹昆摇摇头:
“忠侯不是这种人,他那些功劳要是换成任何人,都已经封郡王了。现在的爵位不过侯,官也只有五品。干的事却一点不少,何曾听他有过怨言?唉!只希望他能早日揪出主使之人,还宫里一个安宁。”
……
内侍省大牢的厢房不少,韩?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郑安三个老大分得很散。郑安被关在中间,俞松林被关在两头,窦冠章被关在最里面。
韩?小两口走进窦冠章厢房,有些惊讶。不知谁给窦冠章找了些纸笔来,他提着一支笔,正在桌前挥毫。见两人进来,就在桌前向赵丹一礼:
“老奴拜见公主,见过忠侯。”
两人走近一看,一张米长的纸上画了一条鱼。大半个身子已经勾出来,虽是黑白色,看起来很不错,画功远在韩?之上。
“窦公公好雅致,画得很不错。”
韩?干巴巴赞了两句,窦冠章笑着说:
“我进宫时目不识丁,更不懂什么呤诗作画。跟在几位主子身边,也沾了些墨水。比起几位主子的画,我这画如星星比之皓月,完全没有可比性。唉!还是心不静,没能画出鱼的悠闲自得。”
三大太监,韩?只和郑安有些接触。郑安这人说不上好人,但也说不上很奸诈。就算陈杰不说郑安,他也不会怀疑对方。
韩?现在接触的两个,俞松林虽不笨,也不是很阴险的人,至少俞松林会为另两个同事说好话。韩?觉得这个窦冠章心思很丰富,仿佛在故意摆造型给他们看。不但画鱼,还画了条风波不惊的鱼。因为没画完,要不是窦冠章自己提醒,韩?还没看出来。
原本韩?不好意思打扰,赵丹等不得:
“窦冠章,我们来问你些事。”
“哦,老奴这就收拾开。”窦冠章七手八脚将桌上的东西腾开,和俞松林一样,很规矩将桌椅让给韩?两人,自己找了条凳子隔了几米坐下。
这次赵丹有经验了,基本上没韩?什么事,颇为兴奋问:
“窦冠章,这两天发生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有没有想过此事?”
窦冠章稍有些惊讶,摇摇头:
“不瞒公主,老奴开始想过,后来没想明白。住在这里太无聊,便请沈大人找了些笔墨来打发时间,没怎么想这事。”
赵丹以为窦冠章和俞松林一样,会将时间花在想事上,没想到对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不甘问:
“你觉得宫里谁值得怀疑?”
要不是赵丹问,可能窦冠章考都不用考虑:
“这事老奴不敢乱说,老奴已是快入土之人,宫里的事务也有心无力。平时就喜欢画画,对人事这方面真不熟悉。”
赵丹听得十分不爽,不再和这只老狐狸罗嗦,将她的法宝拿出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里面的东西也不会知道。我告诉你,里面是忠侯炼制的丹药,名叫君子丹,你可知道这君子丹的药效?”
赵丹本性难改,还是要让对方猜猜。窦冠章仍是稍有些惊讶:
“忠侯还会炼丹?老奴第一次听说君子丹,不知道它的药效。”
遇到这种无趣之人,赵丹也没辙了:
“忠侯连琉璃酒精那些东西都能造出来,炼丹算什么?这君子丹可是件好宝贝啊!无论任何人吃下,都会变成君子。问他什么就会说什么,绝对不会说假。可惜它的药效只有一个时辰,不过一个时辰也能问出不少东西。”
风波不惊的窦冠章终于大惊,盯着赵丹手里的木盒,眼睁睁看着曹飞拿到他面前。
“公主,这、这是何意?”
“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为了公平,我们现在会给所有嫌疑人吃这君子丹,让他们说实话,好还宫里一个安宁。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你不会怕吃这颗丹药吧?”
窦冠章的额头上终于冒起一层汗珠,一脸惨白,不比俞松林的表现好多少。不过让两人失望了,当曹飞将木盒打开,他艰难接过木盒,从里面取出丹药,摊在右手心上,叹声说:
“从小就在宫里长大,早已将这里当成家。都快要入土的人了,能为宫里做些事,老奴死了也值得。”
窦冠章说完,将君子丹塞入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