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缓慢的身影越来越近,待得能看清的时刻,钩子和酒桶都不自觉地长大了嘴,握着武器的手也不禁一松。
那是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头发散乱身上血迹斑斑的女人。她的身材纤弱而瘦削,身着的白色t恤上有着几滩不均匀的血迹,她的步子一高一低,如同断了腿的老人般走的很慢,但是,就在这缓慢的节奏中,却让人读出一种坚定不移的味道来。而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背上,还背着体重不知超过了她多少的一个男人!
“请帮帮我”
柔弱的声音同时触动了二人的心。
二人不知为何,仿佛失去了警惕一般的让柳佳就这么一步步走到铁栏之前。钩子听到这句话,本能地想讽刺一句“你自己没有手啊”然而,他看着柳佳那张沾染了片片鲜血的脸庞,仿佛是那污秽里诞生的极度圣洁,他话到了嘴边,居然变成了
“哦,好”
而柳佳听到这句话,微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继而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掀起几丝草叶和尘土。
钩子只静立了瞬间,便翻身而过,酒桶愣了一下,嚷嚷道“嘿,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钩子头也没抬,迅速将吴锋转移到自己的背上,他原本阴狠的声音此刻似乎柔软了一些
“酒桶,你不会真把黄龙当老大吧,别忘了,咱们和他们不一样,咱俩可不是杀人犯啊!难道还一直跟着他们杀人放火?我还想见见我妈和我弟弟呢,就当我疯了吧,怎么选就随你了”
酒桶张口想说什么,一圈络腮胡子蠕动了半天,居然也是麻利地爬过铁栏,开始做同样的事,他不禁有些懊恼地道
“我一定被你传染成了疯子!”
酒桶嘴上不饶人,却还是蹲下去手势极其轻柔地擦拭了柳佳脸上的泥土和血迹,拉开门栓将二人接进来。他把柳佳背到自己身上,这时候酒桶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温柔,更多了一丝敬佩,背上的人,多说也不到九十斤,此时看起来已经脱力了。
看到酒桶如此,钩子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酒桶,谢谢你”。
可能是又想到了黄龙等人,钩子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焦虑。
“张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去抢过你的东西!”
王建国忌惮地看着眼前十几名面露凶光的男人,却见他们对自己的话不屑一顾。他本来是召集大部分成年人来这里开个小会,商量一下之后的对策,却不想着十几人直接闯了进来。下午离开的张岩还反咬一口说自己去超市抢夺了实物。
“王建国,你好不要脸,今天谁说的那超市里的东西他还会再来拿?你倒是很健忘啊!”
张岩在黄龙身后阴测测地道。
“你简直无耻,各位,你们别听他挑拨离间,我们……”
“闭嘴,让你说话了么?”
雷晃了晃脖子,冷哼道。
“把灶台打开,这里有不少肉和菜吧,赶紧给老子下锅炖了”
有一人坐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桌面吊儿郎当地吩咐。
“你休想!”
一群体育老师和保安都被眼前持着武器散发凶气的人镇住了,孙鑫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站在王建国旁边。
“哦,朋友,你居然这么说,在这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我们不就应该团结一致才能彼此更好地生存下去吗,我说的没错吧?”
黄龙舔了一下嘴唇,温和地笑着道。看着眼前这些人嘲讽而不屑的眼神,王建国心里一沉,从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以及隐隐透出的血腥气息来看,今天的事情恐怕很难善了了。
“这位,应该是校长或者老师吧,我非常敬佩您这种临危时刻还想着工作和学生的人,不像市区那些哭喊着让军队护送离开的大人物。但是,我们都不希望看到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您说对吧”
阿睿冲着王建国温文尔雅地说道,他说的同时双手摊开,示意王建国好好看看现在的情况。言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黄龙身边的一个男人冷笑一声,看了看旁边桌子上摆着的罐头,直接用刀子磕开,大口吃了起来。
“你干什么,这是我们。。。。。”
“闭嘴”
吃着罐头的男人抬起头冷冷地用刀指着孙鑫,嘴里大嚼着。看到对方被震慑住不敢说话,黄龙的一干手下哈哈大笑了起来。
“请你们离开!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王建国虽然有勇气魄力,想问题的思路却有些直,他不是没听出对方言语中的意思,可是他不太相信这些人敢公然触犯法律。很显然,王建国学会了怎么和恐龙打交道,却还没适应这种社会秩序的改变,所以……他在起初没有判断出事情的演化结果会是这样。
“真是给脸都不要啊”
说话的是黄龙身后一个正在擦拭着手中长长匕首的中年男人,他长着一个难看的鹰钩鼻,面色阴鹜森然,说完后,不顾对方难看的脸色,偏头对黄龙道
“老大,憋了这么多天了,让兄弟过过手瘾怎么样”
黄龙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对着全体成员轻声道
“留着人命,除此之外,随意。让他们学学,现在的法则是什么。学会了的,愿意加入的我们十分欢迎”
一干人如听仙乐,看着对面面如土色的一群人,仿佛看到了待宰的羔羊,纷纷残忍阴沉地笑了起来。那黑带郑文斌见状脸色一变,后退半步。
这些天连奔带逃碰到的都是极有威胁的怪物,几乎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如今终于有机会好好发泄一番,他们怎能不畅快。而对面的成人们一颗心如坠冰窟,除了王建国和孙鑫还保持着镇定之外,其余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阿睿暗自摇了摇头。愚蠢的人啊,分不清形式,唉,终究是武力决定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