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深跟他朋友约的是一家私人会所,据说就是他这位朋友家开的。
到了目的地,侍者过来拉开车门,蔺舟下车,看到会所名字时,脚步顿了一下。
“怎么了?”傅明深注意到他情绪上地微妙变化,问。
“没什么。”蔺舟摇了摇头。
他总不能在傅明深面前说,他前男友带他来过这家会所吧。
这家会所在上流圈极负盛名,门槛非常高,想要拿到这里的会员卡,对财富和社会地位都有要求,就算是纪霖这种富二代,也是今年才拿到入会资格。
当时他特别高兴,纠集了一帮朋友来这里玩,蔺舟也在,他和周意就是在这认识的。
而且尽管纪霖已经是高贵的vip会员了,在这里也把那些纨绔子弟的毛病收敛得一干二净,不敢造次,所以蔺舟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就是高贵冷艳。
没想到是傅明深朋友家开的。
大佬的朋友都是大佬。
真爽啊。
傅明深没多怀疑,说:“走吧,进去。”
二人刚走两步,会所的经理已经迎了出来,笑容可掬地对傅明深说:“傅总,您可总算来了,我们谢总都打电话来问了三次您到没到了。”
傅明深在外人面前特别高冷,淡淡地应了一声。
经理不敢多言,立刻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这边请。”
蔺舟默默地感受了一番傅明深和前男友的待遇,深刻体会到了傅明深壁壁壁壁壁——纪霖的社会地位。
他跟纪霖来那次,接待他们的侍者礼貌但不卑不亢。
现在这经理,脸上都要笑出褶子了。
经理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包间门口,敲了敲虚掩的门,随即打开,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凯自从知道傅明深有喜欢的人后,就被勾得梦萦牵绕,想知道到底怎么样的姑娘,才能被傅明深看上。
可是傅明深的嘴堪比蚌壳,怎么也撬不开,谢凯被钓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穿越到第二晚,看个究竟。
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刻,谢凯几乎是带着虔诚的目光盯着门口。
当他看到走进来的漂亮男生时,差点傻眼。
居居居,居然是个男的。
现在虽然同性恋已经被正式承认可以结婚,可大部分人的取向还是异性。
傅明深看着这么正经一个人,居然也离经叛道。
可能是他震惊读条的时间太长,蔺舟有点不自在地看了傅明深一眼,傅明深示意他坐,自己也在他旁边坐下,然后不客气地开口:“傻了?”
“没没没,”谢凯漫长地反射弧终于走完了全程,开始走剧本,“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画,就在想怎么样的人,才能画出这么美的画,没想到画美人更美。”
傅明深告诉过他,他们现在还处于暧昧阶段,让他别瞎说话,忠实地扮演一个被蔺舟画作所迷的人,真诚来买画。
可怜谢凯都不知道他的画是圆是扁,就要来当托儿。
蔺舟不是第一次被人夸人比画美,淡定地说:“谢谢,您过誉了。”
“一点不过誉,就你这颜值,可以进军娱乐圈了,绝对靠脸就能大杀四方,一天208万不是梦。”
蔺舟:“......”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
傅明深已经习惯了谢凯满嘴跑火车,担心蔺舟饿着,抬手叫来侍者,让他先上点吃的。
他们所在这边是西餐厅,所以吃的也是西餐,这里的西餐厅是会所的特色之一,牛排都是当天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厨师也是米其林三星大厨。
可能是由于老板在的原因,上菜很快,谢凯大方地让服务员开了瓶好酒,服务员刚要给蔺舟倒酒,就被傅明深阻止了。
“他不能喝酒,给他一杯芒果汁。”
“怎么就不能喝酒了啊,又不是未成年,”谢凯说到这里,用你是禽兽吗的眼神看傅明深,“不会还是未成年吧?”
蔺舟脸小,显幼,看起来像个高中生,他有理由怀疑这位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精一开花就在法律的边缘试探。
傅明深:“我看你更像未成年,特别是智商。”
谢凯:“......”
蔺舟很少见傅明深怼人,大概是在熟人面前,傅明深的状态很放松,可以看出他们关系是真的好。
他解释说:“我喝酒了会睡不着。”
“这样啊。”
谢凯看看损友,再看看认真解释给他递台阶的蔺舟,心里哀叹:白菜被老猪精拱了。
服务员很快给蔺舟上了一杯芒果汁,蔺舟基本没吃过西餐,对于所谓的顶级牛排并没有太灵的味觉,除了觉得好吃,也没个很具体的概念有多好吃。
“我想尝尝你的牛排,可以么?”坐在他旁边的傅明深忽然说。
啊?
蔺舟看了眼自己面前被切过的牛排,耳根蔓上一点红意。
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还有外人呢,要不要矜持点啊。
“您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傅明深说着,直接起身,把自己装着牛排的餐盘,和蔺舟的换了个位置,“我这份还没吃,你也尝一下。”
蔺舟:“......”
这到底是尝一尝还是换着吃啊。
蔺舟看着傅明深换过来地餐盘,里面的牛排都被切成了大笑均匀的小块,忽然明白了傅明深的用意。
他基本没吃过正经的西餐,餐桌礼仪是现学现用,刀叉也用得不习惯,切牛排动作笨拙。
没想到这么小一个细节,都被傅明深注意到了。
要不要这么体贴啊。
坐在他们对面的谢凯感觉吃在嘴里的牛排都成了冷冷的狗粮,特么的,他为什么会想不开和一对准情侣来吃西餐?!
看这恩爱秀得,显得他好像是一颗硕大无比的沙杯电灯泡。
好不容易吃完,谢凯感觉自己撑了——被狗粮撑的。
“你不是要找他给你画画么,快点。”
塞狗粮的好·兄弟冷冷催促他,仿佛让他赶紧说完赶紧滚,不要妨碍他们的二人世界。
“哦,对,”谢凯在漫天的狗粮里用单身狗的爪子刨出剧本,“我想要一副适合挂在家里书房的画。”
蔺舟问:“要多大的,具体有什么要求么,比如风格,主题。”
“你就照着明深那个来吧。”
谢凯说着,听到傅明深咳了一声,明显只想独美,不想“撞画”,心里靠了一句,骂了句狗男男。
“大小按照明深那个来,别的你自由发挥,我喜欢你在某一瞬间迸发出的灵感创作出来的东西,就很有艺术感,像梵高一样。”
蔺舟:“......”
他正想说他不是梵高那种风格,听到傅明深说:“你怎么废话这么多,没有要求就是最大的要求,你这种价格很高。”
蔺舟:“................”
傅总你好直接铜臭味好重啊。
刚开了一瓶小十万红酒的谢总大手一挥,把跑了十万八千里的剧本强制扯回来,豪迈地说:“钱不是问题,你开个价吧。”
蔺舟看了眼傅明深,说:“那就5000,可以吗?”
本来翘着椅子摆土豪普的谢凯差点把椅子踩翻,傅明深昨天跟他说就算对方说个五万十万的,他也要闭着眼夸好便宜你的画这么好看怎么这么便宜,并且主动加钱。
可怜谢凯已经做好被未来的嫂子当肥羊宰的准备了,结果才5000,他没听错吧。
他看向傅明深。
傅明深也皱着眉,明显没想到蔺舟会开价这么低。
本来被坑来当托的谢凯见状立刻幸灾乐祸起来。
让你坑兄弟,该!
“你不用跟他客气,按照你的正常价格来。”傅明深说。
蔺舟委屈:“这就是正常的价格。”
画家的画作本来就不是看实力而是看名气,他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一幅画要能卖5000,已经是偷笑的程度了。
不然上什么班做什么工作,直接靠卖画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傅明深淡淡地看了谢凯一眼。
谢凯赶紧收起幸灾乐祸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5000块太便宜了,显得不够档次,这样,我给你再加一个0,你给我发挥出最好的水平,画一幅最好的作品给我,怎么样?”
蔺舟虽然确实比较穷,对于五万块很心动。
但他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
而且人家傅明深的朋友,他是要放长线钓傅总的人,怎么可以为了几个钱毁掉自己在傅明深心中的人设呢。
“5000块已经是我会发挥出最好水平的画作了,再高的话,您可能要另请高明了。”
谢凯:“......”
傅明深:“.......”
傅明深差点心梗。
想给未来的老婆送点钱,为什么就这么难!
蔺舟从离开包厢,就开始笑,傅明深看起来心情不是太愉快,听到他的笑声,问:“笑什么?”
“昨天那个有鱼的姜子牙是您吧。”
要是结合今天谢凯这个主动送钱的举动,蔺舟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他就白活了。
傅明深木着脸:“不是。”
“如果不是,您肯定不是否认,而是问这是谁。”蔺舟想到那个发卖萌表情还自称人家的网友,又忍不住笑。
傅明深作为在职场打滚摸爬多年的老狐狸,一向脸皮厚,被蔺舟这样笑,却有点耳热,坚决地说:“不是我。”
这么丢人的事情就算被识破,也抵死不能承认。
就在傅明深懊恼自己怎么一碰到蔺舟就降了智,仿佛一脚踩入人类智商盆地时,西装袖子忽然被人拽住。
拽他的是蔺舟。
这是蔺舟第一次主动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
傅明深手臂僵了僵,一时注意力全集中在被拽住的袖子上,脸上还是冷若冰霜:“干什么?”
“谢谢您,”蔺舟声音小小的,“我很感动,真的,第一次有人这么为我煞费苦心,对我这么好。”
“......”傅明深一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
小朋友一定是没感受过多少别人对他的好,才会把他这么一个小举动当成煞费苦心。
他一时间满心都是心疼,正要反握住蔺舟的手,忽然左侧传来一个惊怒的声音:“蔺舟,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