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周亮说神庙倒了,也是吃了一惊。
这才多久,怎么就倒了呢?
云娥受伤我是知道的,毕竟那时有天眼和墨逸同时出手,她握着沉天斧消耗太大,战力极有可能受损;但女嫘不可能啊,她就算打不过,以她藏地里那本事,自己都说了,除了尸巫再无敌手了!
连阿澜都不相信,和我背着墨逸朝店里跑。
只是原本就窄小的店里,并没有墨逸的床位了,楼上本就只有两间房,一边躺了布澹尘和齐楚,一边躺了昏迷不醒的云娥和女嫘。
这都分了男女室啊,所以府君无处可去,阿澜对于我们这种不重视泰山府君的作法,极为不认同,背着墨逸就要回泰山岱庙,让府君在那里受香火养伤。
但我指尖流光微闪,她立马愤恨的盯着我:“府君也太过份了,这可是金虹真身,他居然渡给你了,这是……这是……”
这是将命给我,更甚至将自己绑在我身上了。
因为我休息内的真身在,阿澜冷哼一声,将布澹尘和齐楚扔在地上,然后将墨逸小心的放在床上。
有阿澜在,杨姐和其他人倒也没敢发声,我让施慈拿几床厚被子垫着,打个地铺吧。
想想泰山府君都缩在一块了,他们俩打地铺也没什么,以后还可以吹嘘:老子可是和泰山府君睡过一间房的!
窄小的店里挤满了人,这些人还都是大神,我们也不敢轻易离开,只得由乐乐和小精、大白守在上在,然后杨姐和张怀旭、广济,还有阿澜,以及布染纤跟我们过去看女嫘和云娥。
女嫘的骨头真的全部都碎了,那种碎就好像巨大的压力从体外压着,全身骨头在强压下粉碎性的碎裂,骨头也没有戳出来,就是软软的裂在里同,胳膊腿似乎都不圆了,看上去都扁了,这也是女嫘,如果换成普通人,早就死。
但她头骨倒还好,软软的躺在床上,连阿澜都不知道怎么用药了,只是说好好养着吧。
她这不是蛊,所以小精也没办法,张怀旭化了续骨水给她,可女嫘终究是却巫族,续骨水也没有多少作用。
云娥浑身是血,身体又开始出现了裂痕,除了双手十指软得和面条一样,看上去倒和当初趴在冷泉里没什么两样。
据杨姐说,我将齐楚送回的时候,龙虎山感觉到沉天斧的威力,加上前面有舒望月的事情,所以正对香火街布控的人进行摸底排查,更加多了人手。
可没过多久,却感知到原先后土庙的地方猛然裂开了,跟着云娥背着女嫘冲了出来,女嫘双手摁地,大声的念着咒语,好像在抵抗什么。
云娥引着香火街那一直燃着的香去护着女嫘,然后摁着地也在大声的念着咒语。
可那地的裂缝越发的大,女嫘的咒语好像不能停,云娥让施慈将所有的香都点燃,那些香都是我教施慈她们制的,但全部燃起时,云娥引着所有的香护着女嫘,那时她身上已然有了斑斑裂纹,她更甚至覆上了按张蛇缠纹面具,引香冲天而起,朝着远处而去,又引着烟从那裂缝涌入。
但似乎都没有用,杨姐说到这里,脸色沉重的道:“我们听到女嫘体内传来碎裂的声音,云娥一把就将她紧紧抱住,跟着双手紧捧着女嫘的头,引着香将她们俩缠在一块,她身上的裂纹就是这样来的。”
然后就是神庙那边突然坍塌,女嫘和云娥双双昏了过去,连话都来不及留下一句。
那神庙正压着祭坛,似乎是云娥对蛊婆婆她们的压制法子,不让尸巫出来,可现在居然倒了,似乎有人一定要让尸巫出来。
可蛊婆婆在六盘山时,化身引了尸巫,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出来吧?
何翠苗那时死了,也过了很久才出来呢。
难不成是云香?
我猛然想起墨逸说的话,他说云香体内的可能并不是云香。
这话听着拗口,大概就是什么鬼上身啊,夺舍之类的设定,也并非没有可能。
“贫道和广济法师在神庙附近探查过了,并无任何外力,似乎那神庙就是年久失修,自己倒塌了。就好像小孩子堆的积木,并不稳固,微微一荡,整个就坍塌了。如若有外力,总有一个受力点会不一样,可我们并未找到任何受力点。”张怀旭沉叹了口气,朝我道:“这些大事,全部关系于施主一身,所以还望施主拿个主意。”
这会他倒不要求我上龙虎山了?
我瞥了张怀旭一眼,沉声道:“上龙虎山吧。”
张怀旭双眼一瞪,看着我沉沉叹气道:“神庙是因女嫘而出,有她所控制,那让神庙倒塌的巫力连女嫘都重伤,龙虎山……”
“那去悬空寺?”我瞥广济一眼。
研究所被天眼劈得只剩上坑了,这么多伤员和人员,总要地方安顿吧?
“悬空寺年久失修,加之地方狭窄,恒山更处泰山之下,岱庙乃是五岳之宗,更是府君道场,若不移于泰山?”广济光头光脚,说得极为有理。
“泰山刚遭了天罗地网,你们不会没看见吧?”阿澜冷哼一声,瞪着广济道:“龙虎山好歹还有个研究所被雷劈了,你们空门可有哪被雷劈吧,你们倒会避世。不过谁也别便宜了谁,一家家的来,先去悬空寺,轮也该轮着你们遭雷劈了。”
她这说得过于直白,广济连机锋都不好打了,只得轻声道:“香火街乃是云婆婆多年经营,后土庙和神庙皆由此而出,两位巫女避祸皆来此处,想来此处……”
“被雷劈过了。”阿澜指了指那条通向后土庙的巷子,那次女嫘开地门就被劈过了。
我微笑的看着阿澜,她这只鸟,爱恨分明,也极为护短,这会这样逼迫广济,必有原因。
果然她转口就道:“你们悬空寺全是木头,被雷劈确实不好。”
“神鸟慧眼。”广济依旧轻笑着揖首。
阿澜复又道:“可你们空门护法金刚之名我也是听过的,你从悬空寺调一百零八金刚护住香火街,要不伤了府君,我就去找你们有地藏菩萨,他这会可在幽冥地府,一旦府君有事,幽冥动荡,他连道场都没了,看他还修什么佛。”
广济似乎第一次碰到这种,脸色微愣,双手合十还要说什么,阿澜霸道的开口道:“如若不肯,悬空寺处于恒山,乃五岳之属,我就带府君去恒山,看以后惹了雷劈不劈你们悬空寺。”
对于这种不讲理,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的,从名头上也压不过的存在,广济拜下阵来,愿意从悬空寺调一百零八护法金刚来香火街为墨逸护法。
阿澜得意的朝我瞥了一眼:“我上去给那些昏迷用药了,剩下的交给你。”
广济朝我苦笑的走了,估计悬空寺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有大白和乐乐还有阿澜在,周亮在这附近加了法阵,我让阿澜看着这些伤员,一旦有事,直接朝悬空寺或是龙虎山而去,至少那些地方还能挡上一挡,如若那些地方也不行,就让大白带他们直接去布家那里躲着不要出来。
布染纤几次拿眼睛看我,美女蛇卵关系重大,张怀旭他们似乎并不知道,看样子她并没有说。
加上墨逸昏迷不醒,和神庙倒塌,倒也只是看着布澹尘,没有上前说话。
我让施慈将布家那些族人安顿下来,这才跟着张怀旭去倒塌的神庙处看看。
说来也真是不好意思,这座神庙我还只是在地底见过,神庙起时,正是我引雷击圣婴之时,墨逸重伤,沉天斧出,一件接一件的事情,根本顾不上看。
本以为有云娥和女嫘在,这神庙现时金光大闪,怎么也会大放异彩,却没想才几天就倒了。
巨大的基石雕柱,如同石膏一般碎裂,所有的石头全部碎成小块,而且碎得均匀,就好像受到震裂的钢化玻璃一样。
“是巫力?”我扭头看着脸色发紧的张怀旭,沉声道:“因为沉天斧被夺回,所以直接要放出尸巫了吗?”
难不成真是蛊婆婆和何翠苗?
可她们怎么会有本事伤了云娥和女嫘?
张怀旭却摇了摇头:“三巫之力,得女娲所给,这神庙有女嫘亲手所塑的神像,受地力所护,却也碎了,连女嫘因为强护神庙,碎骨重伤,若不是云娥帝巫以身相护,怕是……”
也就是说,那个让神庙倒塌的人,更甚至想直接杀了女嫘。
女嫘是三巫里最弱小的存在,也是最没主见的,可她终究掌着地势之力,总有点用处,就算为了神庙,也没并要杀了她啊?
张怀旭一脸愁容:“这事无根可查,等广济法师从悬空寺带来护法金刚后,贫道就会回龙虎山,集结道门中人,以应大敌。”
“多谢。”我沉笑了一声。
“云清施主身系天下,日后必不该再以身涉险。”张怀旭看着我,语重心肠的道:“你当知道,有你在,方能平稳巫族和人族。”
这些事情发展到现在,慢慢的超出了原先的设定。
张怀旭说完,复又跟那些法师去看神庙里的雕塑。
这地方给我并没有好的回忆,我转身在小镇上走着,这小镇因为上次的事情,四处墙上和路边都是青翠的绿植,看上去倒十分宁静。
我正走着,却见河边一家面馆边,一辆轮椅慢慢的从满是绿植的路面滑过。
那轮椅后面,正是许久不见的云香,她轻推着轮椅,和轮椅上的人,远远的看着那倒塌的神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