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商。撤诉。”帅灵韵言简易赅的说了四个字。
“协商?”康广源冷笑一声,“协商能让我阿爷活过来吗?”
“当然不能。”帅灵韵说道,“但是打起官司,同样也不能复活你的父亲。”
康广源居然被帅灵韵一句话给噎住,瞬间没了说词。
小赫连说道:“康广源,我认识你的父亲康道满。当时那一棕家具生意,其实与元宝商会没有任何关系。当时洛阳王记的家具场,已是我的产业了。生意的契约,你父亲也是与我签定的。”
“你就是小赫连?”康广源有点惊讶。
“没错。我就是。”小赫连答道。
康广源轮了几下眼珠子,叫道:“我也是商人,你们不要跟我耍这种花招。家具场记在谁的名下,还不是一纸公文的事情?我自己就有好几家店铺,记在我妻子的姨丈的表兄的名下。最终那店铺,还不就是我的吗?”
小赫连有点恼火,“我跟你说实话实说,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怎么,道理说不过了,就要动手吗?”康广源叫道,“来呀,最好把我打得惨一点,后天上了公堂,也好叫县令明府君瞧个真切。再不济你就杀了我,看看这棕官司,最终会是如何了断?”
小赫连与薛嵩都要气煞了。
帅灵韵扬了一下手示意他们不要动怒,然后说道:“题外话,现在不必多言。康先生,我们还是来协商撤诉的事情吧?”
“撤诉?不可能!”康广源说得斩钉截铁,“我父亲死得那么惨,总要给他一个公道。”
帅灵韵说道:“你父亲是谁杀的,难道你不清楚么?”
“我只知道,他是在与你们商会交易的时候,被杀的。”康广源说道,“事后,你们商会没有任何表示。莫非,这就是你们的经商之道?和你们做生意,还得赔上性命?”
帅灵韵说道:“当时我自己也被陷害入狱,根本无法出面料理令尊与其他受害者的后事。再说,那棕案子的善后全由官府处置,任何人不得随意插手。”
“你搬出什么样的借口都好,我不在乎。”康广源说道,“我只听官府的说法,只看官府的判决。”
帅灵韵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你全都不肯听。那么,你无非就是想要钱。对不对?”
康广源冷笑一声,“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
“如果你是奔着钱来,一切都好商量。”帅灵韵说道,“如果你是受人指便心怀叵测,为了整垮我们商会而来。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
康广源有点恼怒,“你是在威胁我吗?”
帅灵韵淡然一笑,“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后者了?”
“我……”康广源一愣,一不小心居然道了她的道!
他急忙争辩道:“我当然不是后者!我是要为我父亲讨还公道!”
“那自然就是前者了。”帅灵韵淡淡一笑,说道,“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撤诉?”
康广源轮着眼珠子,“诉状上明明白白的已经写着,你又何必再来问我?”
“明确告诉你,五千万钱,绝不可能。”帅灵韵说道,“你父亲的死,我们是有一点责任,但绝不是重责。出于道义,我们可以给你补偿一点怃恤金与丧葬费。两百万钱,不可能再多了。”
“两百万?补偿我父亲用来购买家具的货款都不够!”康广源恼火的大叫起来,“帅东家,你是把我当作乞索儿打发吗?!”
帅灵韵淡然一笑,“康先生,我真是在耐心与你协商。有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不用我刻意提醒你吧?”
康广源当然知道,当初他父亲来洛阳做这一笔家具生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钱。当初他用来买货的钱,其实是陈夫人暗中提供的!
但康广源的嘴很硬,他说道:“我不知道帅东家,究竟是在说表达什么用意。我只知道,无论是对簿公堂还是协商私了,五千万钱,一文也不能少!”
帅灵韵呵呵一笑,说道:“康先生,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现在你若不肯同意诉讼,真到了对簿公堂、官府下判的时候。别说是两百万的价码,你恐怕一文钱都得不到。或许,还会有的损失。”
康广源眉头一皱,“你又在威胁我?”
“无论你信不信,我真是在好心提醒你。”帅灵韵说道,“你若肯接收两百万怃恤金然后撤诉,你得了实在,我们商会也能少些麻烦,彼此都好。做生意,不就是得要求个,和气生财么?”
“两百万?”康广源呵呵直笑,连连摇头。
帅灵韵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要不,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帅东家,不用考虑了。”康广源说道,“我非但不会接受你的两百万怃恤协商,我还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公堂之上,对县令等人如实相告。”
薛嵩忍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了,大喝道:“帅东家,让我揍扁这厮!”
“薛公子,不用理他。”帅灵韵的反应平淡之极,“没有关系,尽管让他去说。”
康广源皱起了眉头,满是狐疑的看着帅灵韵,心想这小娘们怎么不怕呢?
“康先生有话要对县令去讲,我帅某人这里,也不缺说词。”帅灵韵淡然说道,“去岁开元二十一年孟夏六月,康先生从定州私远六百匹彩绢去了幽州,偷偷的从突厥人那里换来了四十匹好马。然后你又将马匹就地转手卖给了一个奚族人。这三笔交易,你都是闭开了官府偷偷进行的。非但是一文钱的税都没有交,还涉嫌通敌卖国!”
康广源大惊,连忙叫道:“你、你胡说什么?!你毫无证据!你血口喷人!”
“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至于我有没有证据,那就不是康先生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帅灵韵淡然道,“帅某有言在先,倘若后天,康先生在公堂之上说出了今日之事。我也会将康先生这些年在河北的所作所为,全部如实,告知县令明府君。孰轻孰重,还请康先生仔细惦量,切勿冲动行事。”
“……”康广源咬紧了牙关,说不出话来。
“告辞。”
帅灵韵如同云淡风清的施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薛嵩指着康广源的鼻子,咬牙恨道:“你有种!你等着!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