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唐昌公主问道。
薛锈轮了轮眼珠子,“河南府司录参军,李适之的属下。之前我去河南府找李适之的时候,与他打过几次照面。今日在酒肆,碰巧遇上了。”
“你好糊涂!”唐昌公主指着薛锈骂道,“张博济,可是李林甫的女婿!”
薛锈“啊”了一声,“你说什么?李林甫的女婿?”
唐昌公主问道:“你还真不知道?“
薛锈愕然摇头。
唐昌公主十分恼火,说道:“那李林甫就是靠着巴结武惠妃,才平步青云一路高升做到了黄门侍郎,离宰相仅有一步之遥。那张博济是李林甫亲选的女婿,向来对他的老丈人言听计从,便如一条忠实走犬。这样的一个人,你也能与他喝到一起去?”
薛锈顿时瞠目结舌,“完了……”
唐昌公主顿时瞪圆了眼睛,“你不会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薛锈轮了轮眼珠子,喃喃的说道:“我把这次出门的差事,跟他讲了。这算是该说,还是不该说的?”
“你!……”唐昌公主当场气煞,“你多大的一个人了,竟能干出这种娃娃事来?薛锈啊薛锈,你真是……真是……你气死我算了!”
薛锈也意识到,自己这次确实有点荒堂了。太子交办的差事,竟然让武惠的人知道的内情。虽然不是什么机密紧要之事,但自己这种麻痹大意的泄密行为,也确实太不应该了。
于是,任凭唐昌公主大骂了一阵,薛锈愣是没有回嘴。
唐昌公主发泄了一通之后,倒也渐渐止歇了。她说道:“估计用不着等到明天,武惠妃就能知道,太子派你去轩辕里找寻萧珪的事情。或许再等个三两天,整个京城就都能知道。偏偏你还没有把萧珪给请来。你说,你让太子的脸往哪儿搁?”
“不关太子的事。”薛锈说道,“是我没本事,请不动萧珪。”
“你在这里,说给我听有什么用?外面的人,会信你这一套吗?”唐昌公主说道,“再说了,他们只是想看太子的笑话。至于你有没有用,丢不丢脸,谁会在乎?”
薛锈顿时气煞了,“你……你!”
“你什么你?”唐昌公主道,“我承认我的话说得十分难听,但确实就是这样的道理!你自己仔细琢磨去吧!”
说罢,唐昌公主居然不再吵架,一扭身就走了。
看来这次,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薛锈木然呆立,喃喃的自语,“看来我不光是大唐最没用的驸马,还是最蠢的驸马……”
几天以后。
萧珪骑着一匹马载着苏幻云,两人一路说笑的,来到了伊阳县衙。
伊阳县的不良帅耿振武早与萧珪约好了,便在府衙前等他。十分客气的叙礼之后,耿振武便将萧珪请到了县衙的公廨食舍。他早在这里,为萧珪准备好了一间房。
房里还有另一名女子,便是上次李适之来的时候,伺候他们饮茶的那名婢女。
这女子姓冯,人称冯六娘,是县令田茂才家中的一名婢女,出自陕州的一位茶农之家。这姑娘目不识丁别无所长,只因从小就伴着茶叶长大,便对品茗煮茶十分的精通。
萧珪上次陪李适之饮过一次茶以后,便有了一个“开茶楼”的想法。后来闲聊之时,也与苏幻云征询过意见。
但凡是萧珪想做的事情,苏幻云自然是一百个支持。并且她认为,就算将来不开茶楼,自己学了“煮茶”这门手艺,能在家里伺候薛郎品茗,那也是极好的。
刚好近日得闲,萧珪就尝试联络了一下县令田茂才。向他提出请求,想要找他家中的这位婢女冯六娘,学习茶艺的事情。
田茂才自然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于是萧珪与苏幻云一起来到了县衙,专程为了来向冯六娘讨教茶艺。
萧珪把苏幻云带到这里以后,便也就没事了。剩下的就是苏幻云去向冯六娘拜师学艺,自己一个大男人再留在这里仿佛不大合适。于是他就约了耿振武,一起去小酌几杯。
今天正好是休沐的日子,耿振武倒也乐于相陪。于是二人来到距离县衙不太远的一家酒肆,点了些酒菜,坐下来慢慢享用,聊些闲天。
二人先是聊了一阵小赫连,他去了洛阳有些日子了,却一直没有什么回音。耿振武提起小赫连,就如同是小赫连提到了他一样,一边骂着“混蛋”一边又在发笑。
萧珪很早就都觉得,耿振武这人其实还算不错,于是不止一次的劝过小赫连,让他与耿振武好生相处。别的不说,矿区赌场那边怎么也离不开耿振武这个不良帅的照顾,否则一天都开不下去。
好在小赫连听了自己的劝,后来他与耿振武的关系修复了不少。
若非如此,上次杨洄带兵过来发难,耿振武恐怕也不会帮忙。真要是这样,萧珪恐怕也难于脱险。所以,有时候古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善因,才能收得善果。
这一来二去,萧珪与耿振武也成了朋友。
这次学习茶艺的事情,萧珪就是找他搭的线。虽然他也可以直接去找田茂才,便人家毕竟是一县之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去找他,并不合适。但如果是朋友之间请托帮忙,那自然是一切都好商量了。
小酒肆里,两人饮着酒聊着天,倒也颇为投机。
耿振武提起一事,说道:“萧先生,我听到一个传闻,说是薛锈薛驸马来了轩辕里找你。可有此事?”
“你怎么知道的?”萧珪开玩笑的说道,“莫非你在赌场,安插了眼线?”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耿振武倒也知道萧珪是在开玩笑,连连摆手,笑着说道,“我是听到京城过来的人,谈起的。”
萧珪微微一怔,“京城的人?什么人?”
“一个官宦子弟,没什么名气,家里的官也做得不大。”耿振武说道,“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我在伊阳都不知道,他在洛阳又是听谁说的?”
萧珪点了点头,“按理说薛锈应该守口如瓶,不会对外界宣扬。于是我也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耿振武说道:“当时他告诉我说,现在整个京城都已传开了,说太子想要拉拢萧先生,派了驸马薛锈来当说客。结果薛锈游说失败,萧先生未肯出山,没有去为太子效力。”
萧珪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心想这话一传扬开来,太子岂不是很没面子?我萧珪岂不是也就,公然得罪了太子?
思及此处,萧珪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故意推波助澜,煽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