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那一刻,老管家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变得无比的狰狞,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地握紧。
他的乔曼,到底算什么。
乔曼在他身边的时候,先生从来没有像对那个女人一样对待乔曼,从来都是止乎于礼而已。
何曾有过这么亲密无间?
他的乔曼不可以就这么没名没分。
不可以被先生就这样忽略,抛弃。
她的曼曼,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像只小猫一样弱小,若是他这个爸爸不拼了命的保护她的话,她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所以!
目光闪过一抹狠辣。
所以,只有这个女人死掉。
乔管家拿起了手机,又一次地播出了那个不常联系的电话号码,恐怕这个号码,是除了陆栖祎的手机号之外,他记得最清楚的了。
“我要她死!”
电话那头的人,接过电话的时候,稍稍愣住了一下,随后,一声轻笑,透过听筒,轻扬地响起:“我凭什么帮你?”
“陆虎!”
老管家压低了声音,暗暗喝道:“你也不想那件事被先生知道吧?”
老管家浑浊的眼珠子,老态尽显,却又呈现出这个年纪的老人所没有的狠厉毒辣!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老管家紧紧拧在一起的老眉,微微松了一些,知道怕,就好。
“乔老头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电话那头,传来陆虎轻讽的嘲弄声:“你很无耻?”
老管家闻言,牙关一紧!却还硬硬道:“这个女人死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无论以前发生什么事情,一个死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言下之意再也明显不过。
人死如灯灭,人死了,谁还会为一个死人说话?
“陆虎,弄死那个女人,对你,对陆晨,都有好处。”
苍老的声音,前一刻还在威胁对方,这一刻,却放软了语态。
听筒里,一声轻嗤响起来。
“跟着陆家人,你倒是学到了几分陆家人的狠厉,乔老头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弄死她,你就能心安理得的让你女儿嫁给陆栖祎了?”
电话那一头,陆虎,指间夹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雪茄,优哉悠哉地抽一口,雪茄的烟灰燃烧的老长一段,手指一弹,便整段的落下去。
掉在价值不菲国外定制来的雪白长绒毯上,丝毫不见心疼。
“乔老头子,我明确告诉你,你想要谁死,你自己想办法。”
陆虎眼中冷芒乍现,与陆栖祎有几分相似的薄唇,嘴角蛮横地往下一压:“也别拿姓陆的来压我!我陆虎再卑鄙也没有你下作!你和你闺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别以为旁人不知道!”
这一边,乔管家举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颤,差一点就没拿稳,落到地上。
死死抓住手机,他老眼闪烁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姓顾的那个女人是怎么迫害我的女儿,差点纵火烧死了我的女儿,而她却只坐了一年牢而已。”
“只是坐了一年的牢?迫害你的女儿?”
陆虎声音古怪地扬起,声音极轻地又重复一遍。
乔管家额头上的经络发青地浮出:“我女儿所受到的伤害,她却只坐了一年牢,已经够便宜她的!”
“太便宜她了?”
陆虎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加的古怪地轻问。
要不是亲自接到过乔曼的电话,给她自己手底下的人陪她演绑架,羞辱的戏码。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那些监视器下拍摄到的镜头,要不是他知道那个女人在那个地方被整的多惨,后来如同惊弓之鸟的在那里度过了一年时间。
要不是那个女人出狱的那天,出于好奇,他让司机开车去过那里,亲眼看到那个女人,从打开的门里走出来的时候,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要不是后来偶然的一次,在辉煌那个夜总会里,亲眼看到那女人大变样,和之前的傲骨不再,卑微求活的苟且模样。
也许,他还真就信了这姓乔的老东西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如了这老东西的心思,帮他解决掉那个女人。
一年之前,只有区区乔家父女算计这个女人吗?
错了。
一年之前,所有的人都动手了。
所有的人都算计了这个女人。
陆栖祎为什么不查?
为什么查不到?
陆家自己的人,动的手陆栖祎一来根本不想查,因为顾婠的生死,他不在乎。
二来几方角逐对弈,稍有疏忽,就会全盘皆输。
陆栖祎全部心思都放在那场角逐对弈之中,根本腾不出时间精力和人手,再去查这件事。
等到陆栖祎赢了大局的时候,他就更不会去想牢狱中还有一个顾婠。
何况,当年顾家顾敬国对陆栖祎的父母兄长那场车祸,所有的证据就摆放在哪儿。
所以啊,就算当时顾婠不是真的纵火想要烧死乔曼,陆栖祎,也根本不会去调查真相。
或许在那时候,将顾敬国最疼爱的人送进监狱,无意识对顾敬国最好的报复。
即便,最后,顾敬国的死同陆栖祎没有任何关系。
可这些,又同当年的陆栖祎有什么关系?
所以,到最后,顾婠就成了那个最凄惨的人。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陆虎知晓,陆栖祎难道不懂?
乔老头子难道不知道?
至于顾婠那个女人……
陆虎摇摇头,他没那么无耻,那女人已经被他们逼得如今只能苟且求生,让他再去对那可怜的女人动手?他陆虎还想要点脸!
电话那头,乔老头子儿还在诅咒咒骂那个女人,听着乔老头子儿口口声声地贱女人贱女人的喊着,陆虎向来不羁的性格,却无端涌出烦躁来。
抬起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烦死了!”
大吼一声:“乔老头子儿,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弄死谁,你自己动手,我不阻拦,也不会帮你。”
姓乔的老王八蛋,有一句话说对了,顾婠那个女人要是死了,他陆虎也有好处,一年前的真相,再也不会浮出水面了。
人走茶凉,人死灯灭,这世上向来凉薄,人活着,尚且为自己寻一个真相,人死了,会有他人为个死人寻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