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被他的大掌遮住了,看不见身上的男人,漆黑眼眸里浓郁地快要沁出来的痛。
这一刻,那眼中复杂的情绪交织,有悔恨,有懊恼,有祈求更多的却是死死压抑的憎恨,对他自己的憎恨。
陡然一个翻身,下了床,男人弯腰一把将床上的女人横抱起来。
“啊!”
身子突然的腾空,她尖叫一声。
“陆栖祎。你又想要做什么?”
“陆栖祎。放我下来。”
“陆栖祎。我不想陪你发疯。”
男人不发一言,横抱着她,大步朝着盥洗室走了进去,一把将她丢进了浴缸了,说不上动作有温柔,却也没有真的弄痛她。
“晚了。顾婠,晚了。”
把她丢进了浴缸中,男人薄唇勾起一道没有温度的弧度,静静地盯着她看:“这一场狩猎,我是猎人,你是猎物,我说了才算。”
顾婠,恨陆栖祎,有生之年,即使忘记了她自己是谁,也绝不会忘记她恨着他既然一切不可改,既然她要恨他一辈子那就恨吧。
恨吧恨吧恨吧。
恨到天荒地老再好不过,那就是他陆栖祎这下半辈子最最幸福的事情了只因为,如果只有这种方式,能够跟她纠缠一辈子,那么,她的恨,他接受,并甘之如饴。
闻言,顾婠面色一白,是啊,是谁给她的勇气和自信,在他的面前,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陆栖祎蹲下身去,朝着顾婠伸出了手掌,女人想躲,被他抓住,赫然抬头,黑眸深邃,一眼穿透了人:“二十多年来,我想要做的事情,一向得偿所愿。”
咯噔的一声脆响,顾婠低呼出声:“嘶……”
一抬眼,无比倔强地瞪着他看这个疯子!
再次低头去看自己的小腿,肌肤上已然浮现一个五指印。
“和你说过的不是?乖一点,少受一点苦。”
“我恨你!”
她今天已经多次地提及这句话。
“呵,无所谓。”
淡漠地吐出四个字,陆栖祎动作利落地放热水,给她全身洗个遍。
“我自己可以。”
顾婠伸手就去夺陆栖祎手中的毛巾。
却被他灵巧一闪,避开她的手,不发一言地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洗干净。
站起身时,单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块浴巾,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便就连浴巾带人一起将她抱起。
走到床边,往床上一扔。
自己也飞快地坐上了床,她抬脚就要溜下床,大步匆匆地往卧室大门走。曙光就在眼前,突然腾空,横腰被扛,顾婠小脸一白。
眼底决然,张嘴,狠狠地对着他的肩膀咬下去!
那一块被咬得出血的肌肉,一阵紧缩,却没有躲避。
“陆栖祎!你是个疯子!”
她尖叫着嘶吼,声音有些尖锐,让这尖叫声听起来更加的刺耳。
砰!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丢在了床褥上,一睁眼,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那人就站在自己的床边,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睡觉。”
薄唇只吐出两个字。
顾婠眼底的倔强一丝不减,手撑着床褥,飞快地又爬起来,够着手,连滚带爬,又往床下去,一旁床边的男人,并不立即阻止。
她的腿脚无比痛,还是连滚带爬地往大门匆匆而去。
和刚刚一样,曙光面前,被拦腰横着往肩膀上一扛,这一次,她不光张嘴咬,她还用脚踢,踢着他的小腹一下,第二下的时候,一双腿儿就被一只大掌控制住了。
砰!再次被丢进床褥,陆栖祎依然站在床边垂眸望着床上女人。
“睡觉!”
她不死心,再爬再逃,和之前一样的结局,重新地被他逮回,丢进床里。
“还逃吗?”
男人磁沉的嗓音说了说。
她咬牙,不甘心地垂下眼皮,掩饰住眼底的倔强,缓缓说道:“你想要什么?”
她捏住拳头:“我不会再求你!”
他想要她的求饶吗?
做梦去吧!
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委曲求全!
再也不会开口求他!
“嘴硬。”
他薄唇只吐出这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却间接让顾婠心里认定了他,就是要折磨她,就是要看她卑微,就是要看她求饶绝望之后,谁还在乎?
男人望着床上女人,心里无声轻叹了一声,她问他想要什么,她说她再也不会求他他要的,从来不是她的卑微,她的求饶!
他要的是那二十来年如一日一样爱着他的那个女人,他要那个女人,回来!
一把将她塞入了被褥下,自己立即跟着钻了进去,伸手紧紧抱住她,被褥下,男人伸脚缠住她乱动乱踢的腿脚:
“要么睡觉,要么再来一次,做到你累,累了自然就睡了。怎样?”
怎样?他问她怎样?
“陆总,请您记住了,你正和一个劳改犯同床共枕!”
男人本来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黑亮漆黑的眸子,盯着床侧人儿看,俊美的面容上,唇角上翘,菲薄唇瓣勾勒出一道古怪的笑容。
随即,没有只言片语,重新合上了眼。
不多时,传来稍重的呼吸声。
顾婠趁机想要从他怀中爬起。
腰间铁臂如同钳子,死死地箍住了她,动弹不得。
夜深了,反而更加安静,既然挪不开,倒是看着他,顾婠的神色,无比的复杂。
眼角余光,又扫了扫床头柜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玩笑的心情,她想,那信纸,大约比她陪在他身边的时间还要多吧?
真是讽刺无比。
到底,是缘浅情深,还是缘深情浅?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可以确定的是,这缘,是孽缘。
对。孽缘。
孽缘就该早日终结。
这般想着,她缓缓伸出一只尚且算作自由的手,缓缓地,缓缓地,靠向了身旁男人修长的脖子,缓缓地,扣住了他的脖子是不是,只要她用力地掐下去,便斩断了他俩这段孽缘?
她想,她从此以后,便可以自由了。
就可以去想去的地方了。
呵呵,就可以,去想去的地方,自由自在,再也没有人可以束缚她了。
她的眼神越来越迷茫越来越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