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1 / 1)

就在这一日,朝中的所有大臣都接到了通知,明日陛下将会照常上早朝。

不少人惊讶,心想难道陛下的病情都好了?

由于过于关心这件事,所以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大臣都比往日早来了两刻钟,她们不单纯只是因为关心皇帝的身体,更是担心,假如这个没有子嗣的男帝真的病危了,那么这个国家的未来将要何处何从,她们必须要提前知道些什么,才好提前做准备,比如——继续支持随时可能驾崩的陛下,还是去支持那位拥有兵权的异姓王爷,甚至若是有野心一些的,完全可以考虑在陛下驾崩之后,立刻夺权登基。

这注定会是一个人心浮躁的早朝。

谈飞雨按照往常不早不晚的时间到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今日竟然是到得最晚的一个。

稍微惊讶了一会儿之后就了然,毕竟在这里,知道陛下并没有真正生病的人,应该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她低调地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几乎不与人搭话,在陛下来之前,诸位大臣们都十分小声地与附近的人攀谈着,看起来都是想试图从同僚的口中听到关于陛下的消息。

谈飞雨在一边,虽然也没有要刻意的去听,但是从那些无法阻挡的钻入她耳朵里的一两句中能够判断出来,她们是真的不知道陛下现真正的情况,证明这件事的保密工作做的确实无懈可击。

等早朝的时间到了,外面击鼓,门侍通报所有大臣肃静,不一会儿陛下就在邵常侍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大殿,大臣们纷纷偷偷地看向他的脸色,发现确实比以往苍白了一些,但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

从他踏入这个大殿开始,探寻的目光就没有停下来过。

所有人按照惯例行礼,还未起身,龙椅上的人就忽然传来了一声声抑制不住的咳嗽,似乎要吧肺都要咳出来了。

这回也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在陛下的前方,放下了一道珍珠帘子作为隔档,外面的人只能模糊看到里面的情景,邵常侍在一边拍着他的背缓了缓,沈泽才用略虚弱的声音对所有大臣说到:

“朕这几日身体不便,安心养病,但始终心中挂念着国家大事,今日身体虽没有完全恢复,不过现在也面前能够起身活动了,于是朕立刻便来了这里,之后在朕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的这段时间内,大部分政事依旧叫给丞相大人处理,其余所有人都从旁协助,诸位务必要同心协力。”

不过他的话,不仅没有让大臣们被安抚下来,反而让他们心中更加担忧,有其中一个人站了出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也是十分担心陛下的病情,不知陛下这病,太医是如何说的,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沈泽又咳嗽了几声,道:“不过是朕的胃疾又犯了,也怪朕因为日夜忧心国事,时常忘记了吃东西,左右侍奉的人也被我下了命令,在处理国事时决不许任何人打扰,结果吃的少了,再加上积劳成疾,估摸着要……”说道到这里他眉头忽然用力一皱,莫名觉得有点恶心,我手挡住嘴巴无声地干呕了一声后,便立刻用咳嗽声掩盖了过去。

“要修养上几个月,具体要看到时候调养得怎么样,不过,总体并没有大碍,诸位爱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忽然帘子里面的邵常侍惊叫了一声陛下,惹得下面的大臣差点想要冲上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很快被发出声音的沈泽给制止了。

“朕无碍,诸为爱卿不必担忧,朕今后在完全好之前,虽然是以修养为主,不过一些非朕不可的重大国事,朕依旧会亲自处理,所有人切记不要恐慌,也不要相信外面的那些说什么朕得了不治之症的谣言,朕每日都好好的在这里呢。”

说完了这些安抚人心的话,所有人这才不安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但眼神却是十分担忧地不停往帘子里看。

之后,沈泽当着所有人的面故意训斥了邵常侍:“你怎地这般大惊小怪?方才朕不过是看到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凑近些看罢了,以后做事万不可如此大意。”

邵常侍也赶忙配合着认错道:“奴知错了,陛下息怒。”

从头至尾,谈飞雨都一直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安静地看着,低着头,表情淡漠。

若不是原先她见过陛下了,或许现在真的可能会被陛下的演技给骗过去,既然这一切都是演来骗人的,那么她当然不会相信,况且即便陛下生病是真的,今后也也与她这样的微末的小人物没有什么关系了。

沈泽直起头后,眼神也有意无意地往谈飞雨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看到她十分淡漠地站着,心里忽然刺痛,委屈像是洪水般,飞快地在他的身体里积蓄着。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始起头议论起了朝政,但是说话极少,就算说了一两句,听起来也是病恹恹的,再加上帘子后面时不时还会传来剧烈的咳嗽,这下所有人都觉得,陛下这回可能病得不轻,甚至有悲观的人觉得,陛下说的明明是胃病,怎么表现出来的扬起却看起来像是肺痨?难不成……他是真的得了不治之症?

就在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地讨论着国事的时候,沈泽见到一切计划都很顺利,刻意忽略了谈飞雨那边的态度,强制自己微微满意地眯起了眼睛,算算该差不多了,果然,过了一会儿,下面有个人出来禀告边疆王爷派使臣来进贡的事。

“使臣应该三日后就会到达京城,陛下,微臣觉得她们此行绝不安好心,永安王作为有兵权的异姓王,在您登基之后一次都没来觐见过,此次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陛下您生病的时候来,臣以为,现在并不是接见他们的好时机。”

下面又有人站出来道:“臣认为就是在这种时候才更应该接见她们,若是选择避而不见,那岂不是在向永安王示弱,在告诉天下所有人,陛下真的已经病得见不得人了?若这等消息传出去,天下定要大乱,所以臣认为,陛下不仅要见他们,还要健健康康的去见,这样才足够震慑她们不要起异心。”

沈泽道:“爱卿说的有道理,此次朕绝不能不见,礼部下去准备接见事宜,朕会养好身子,三日后,朕倒要悄悄这来的使臣,到底是不安好心,还是真的来俯首称臣的。”

这次早朝陛下虽然表现得看起来病情有些严重,但是好歹也算是顺利进行了。

下朝之后,一出去,邵常侍便亮着眼睛对着沈泽崇拜地说道:“陛下,您方才那个差点晕倒的创意简直太厉害了,奴当时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了,这样下来,朝中所有人都知道现在陛下您身体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

听言,沈泽稍稍愣了一下,嘴巴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方才差点晕过去的事情,并不是表演,而是真实的,只是时间很短。

到了现在,他总算开始有些担忧自己现在真实的身体情况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这几天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再加上偶尔还有些恶心,食欲不振,心情烦躁,其实这些都是真实的,然而邵常侍被他骗得还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演戏演得更加逼真才这样做的。

接下来按照他生病的状态,他理当是该回自己寝殿休息的,面上也装作不在意地往前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但旁边的邵常侍却早就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了。

他看着陛下的脸色,十分委婉地道:“陛下,看现在这个时间,谈大人现在大概已经在平日处理政事那里等着您了,您是打算直接回寝殿,还是

去那里先处理一下今日的国事?”

邵常侍这样委婉的话十分好地照顾到了陛下的自尊与情绪,此时就算他拖着病弱的身体赶着过去,在所有人看来,也绝对不是因为想见谈飞雨,而是因为想要处理好国事罢了。

一想要到要见谈飞雨,他心里便控制不住地出现了期待,紧张,惶恐等情绪。

就在这样既期待又害怕面对心情不断交织地状态下,还没等他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目的地就到了。

沈泽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邵常侍在外面伺候着,便迈步向他和谈飞雨共同处理政事的大殿走了进去,刚进去时,还故意不往谈飞雨的方向看,先是矜持着走到自己的案桌前,在坐下的那瞬间,才放任自己的余光往谈飞雨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却愣住了,那边原本放着的属于谈飞雨的桌椅不见了。

她走了?她根本就没有来?她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

“谈飞雨离开了”的这个巨大的惶恐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让他根本就忘记了其实不久之前才在朝堂上看到过谈飞雨的这个事实。

沈泽顿时觉得胸口一闷,才虚虚地坐下,便立刻站了起来,疾步向外走去,一出去就慌张地抓住了邵常侍,着急的问:“谈飞雨呢,她不是来了吗,为何人不在这里?”

邵常侍也一愣,这时旁边另一位常侍立刻跪下,有些害怕被责罚地回禀道:“陛下,谈大人的东西刚才都搬到专门为起居舍人设置的屋子里去了,是谈大人要求的。”

沈泽听到这个话,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

她竟然连呆在她身边也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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