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一夜招呼展翼的中年美妇,百花楼的老鸨,名字就叫徐娘,徐娘半老的徐娘。看见展翼带着一位明显是金主的年轻男子进来,她眼里一喜,却很快掩饰住了,换了一付亲切温婉恰到好处的神情。这男子是一看就是真正的有钱人不说,还长得特别地俊朗帅气风流潇洒,服侍他的仙子们算是有福了。
黎允生听从展翼的建议,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所以没有戴人-皮面具,所以才暴露了他难得一见的俊朗容貌,他虽然想装作个中老手,无奈一进门就满面好奇地四处打量却暴露了他还是个雏儿。
她保养得宜,虽然眼角有细细的皱纹,肌肤也不再娇嫩水灵,可是仍然皮肤白晰、腰肢纤细、容颜清秀、声音轻柔,打扮低调而雅致,衣裙素淡,首饰少而精巧,与一般老鸨粗俗且贪财的模样大相径庭,倒象是哪个官宦人家芳华已逝却风韵犹存的老妾。老虽老矣,打扮举止言谈却让人感到十分舒心亲切,不知不觉会身心放松下来甚至对她产生信任和亲近心里,却不至于产生猥琐的邪念,因为她毕竟很不年轻了,特别是在青楼这个年轻美貌至上的地方。
黎允生开始还是成见十足戒心满满,可是一见到这位与想象中或者以前的印象大相径庭的老鸨,他不由得放下了大半戒心,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并且有了相当的兴趣进一步了解这个地方,反正他荷包很足,什么也不怕。
进了大门,就清清楚楚地看到楼上好几个窗户灯火通明,不时传来丝竹声和娇语调笑声,夜风送来一阵阵脂粉香,提醒来客这里其实就是青楼妓馆。
一进入百花楼的外厅,打量着里面低调奢华雅致的陈设以及墙上的名人字画,还有那些神情温顺笑容甜美殷勤服侍的丫头们,他差不多全放下了戒心。在丫头乖巧熟练的服侍下,他用热巾子净了手和脸,喝了一杯温热的香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徐娘的按摩,闻着那让人眼饧身困的甜香,身子有了一种说不出暖意和倦意。黎允生明白这熏香里绝对添加了催情犯困的药,要不然展翼也不会稀里糊涂着了道,并甘之如饴舍不得离开,还一再要拉着他来,这地方也太舒服了。
徐娘轻柔悦耳的黎允生耳边低语着:“爷身份不同,楼上有些闹,后面倒是有一处雅致的小院,里面有小池塘,还有一池残荷,今夜可能有雨,有一句好诗叫‘留得残荷听雨声’最雅致有韵,再有美人添香,春闺高眠,美食美酒助兴,可不是人间极乐之处?保管爷一切烦恼全忘记,只记今宵半醉时!”
黎允生的心被那句“一切烦恼全忘记,只记今宵半醉时”彻底打动,瞟了徐娘一眼:“你倒懂的爷的心思,走吧,带爷去看看是否真如你说。”
徐娘纤腰轻摆,步履婀娜如少女般,浅笑着带他们前行,转过花荫池塘和鹅卵石小径,穿过草坪时,不远处的秋千架上,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子坐在秋千架上,长裙和披帛扬得高高的,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在推她荡秋千,两人不时调笑着,黎允生暗笑,无论布置多么雅致清幽,老鸨多么温柔可人,青楼就是青楼,本质就是卖笑的买欢的。但是买欢总比他自寻烦恼害人害己强,所以他今夜一定要留下来。
对他来说,对天下所有的男人来说,沉迷妓馆只是风流韵事一桩,甚至与喝茶闲逛一样只是男人一种消遣应酬的手段,只要不过份,只要不把妓子弄回家,那么除了家中妻子就没人会真正计较。可是沉迷一段不伦之恋,却是一件害人害己苦不堪言祸患无穷人人得而诛之的无耻之事,凭着仅存的理智,黎允生选择了沉迷妓馆,只要能放下这段不伦之恋,解脱自己解救别人,何妨风流放荡一回?
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他为她简直痴狂无状,甚至逛青楼自污其身,她可能知道?又不想,就算她知道了如何?就算她有所感应又如何?不过多一个承受烦恼的人而已。
走到一大片池塘时,外面的丝竹和调笑声越来越远,空气中脂粉味越来越淡,只有花香扑鼻水气清新,清风拂面而来,黎允生身心一松,树荫后有门吱呀推开,走出来两个红袄裙裳扎着丫髻的小婢,一个挑一只红灯笼迎出来,笑容甜美十分可爱,弯腰行了礼娇声细语地说:“奴婢恭迎郎君到来!”
徐娘仍是温婉地浅笑着:“美食美酒已在小院摆好,两位仙子在里面等着二位,奴家就不打扰雅兴了,请入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