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小海无奈道:“吃这么多,你也不怕撑破肚子!”
十六附和道:“就是,夫人,你说你要是吃胖了,主人会不会嫌弃?”
“太好吃了!”雪衣头也不抬的嚷嚷着,想起苏言连自己毁容都不在乎,还会在乎她胖?
她脱口而出:“管他呢!”
“呵呵……看样子主人对夫人一往情深,宠爱有加!”十六说完,又见她这副饿了三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我感觉清淡的还好,哪有你这么夸张!”
雪衣终于抬起头来,一脸幽怨:“那天吃清淡的,你居然不帮我说话!哼,不讲义气!”
十六立刻回嘴:“我哪敢呀!多说一个字,主人就要扒我一层皮下来!”
雪衣瞬间进入了夫吹模式,“我家苏言哥哥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再说了,有我在,不会让他欺负你的!你放心,他听我的话!”
“是是是,夫人最厉害了!”十六笑着夸了她一波,“只有夫人敢将主人拒之门外,这世上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做!”
“哎呀!十六!”雪衣恼羞成怒,桌下伸脚轻踹了他一下,“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
“知道了知道了,夫人快吃吧!吃完我们去雪花阁,这雪花阁原先是三王爷所设,听名字似乎有些风花雪月之意,但其实,它是个弈棋的场所,高雅是高雅,就是……”十六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来。
“什么?”冀小海看向他。
“当初建成这雪花阁,花了近五十万两银子,有一大半是三王爷找主人借的钱,后来,他立下规矩,谁若能连胜千场,他就把雪花阁送他!”
十六左手撑着脸,右手拿着勺子搅拌着馄饨,他的目光落在不断翻滚旋转的馄饨上。
哎我不吃,我就是玩!
雪衣一股脑吃完了馄饨,抬眼看向十六:“他找苏言哥哥借钱还敢说出此话?他就不怕真有人连胜千场?”
“那时,他就只在乎有人来下棋,哪儿管那么多,主人只把钱借给他,其他什么都不过问,哪知道!”十六抬起右手一拍桌子,那姿态跟路边说书人一样,只是少了块醒木。
见冀小海和雪衣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顿时神采奕奕,双眼炯炯有神,“哪知道,后来还真有了个连胜千场之人!”
雪衣忙追问:“那他把雪花阁送了?”
十六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身为王爷,他一诺千金!再说了,前来下棋的,大多数都是奔着雪花阁去的,那雪花阁耗资甚巨,修葺的十分气派,有几人不想此等好事?”
“这……”雪衣在心里可怜起了三王爷,这本是吸引人来的噱头,谁能料到居然真就有此等能人异士。
“唉,就是可惜了主人的钱,三王爷到现在还欠着好多钱没还!”十六又恢复了一手撑脸,一手搅拌馄饨的姿势,那一碗白胖胖的馄饨快要被他搅成一碗浆糊了,他还嫌不够糊,用勺子将馄饨剁碎。
冀小海问道:“连胜千场之人,必定非凡,那后来呢?他得了雪花阁后,怎么处置?”
十六回道:“那人来自云江国,是云江七皇子,自小喜欢下棋,即便他赢了,三王爷也因为他的身份而恼恨。
云江国曾经几次西征,我们青渊死了很多人,这将雪花阁拱手让人,别说他自己了,就连百姓都看不下去,经常前去挑战,希望能把雪花阁赎回来。
七皇子也算识相,并未废除先前三王爷立下的规矩,依然是连胜千场,可以得到雪花阁。”
闻此言,雪衣陷入了沉思,“可是……既然三王爷将雪花阁送给了云江国七皇子,那为何,那张纸条上写着‘雪花阁有我想要的真相’?难道跟七皇子有何联系?”
冀小海宽慰了一句:“不过即便是有关联,七皇子也不会像阳止大师一样的下场,他要是死了,两国必然开战,云江西征又会死不少人。”
十六舀了一勺馄饨糊糊喝下,高深莫测道:“那可不一定!”
“为何这么说?”雪衣问道,冀小海也看向十六。
十六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咱们青渊高手众多,总有脾气不好的,万一看不下去他这异国皇子挑衅青渊,恐怕会痛下杀手。”
他这么一说,雪衣瞬间不想去雪花阁了。
她这一去,若七皇子真死了,又把锅盖在她头上,那她岂不是会成为云江国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她还要在铜锦城盖酒楼呢,千里之外就是云江国的地盘,想弄死她,云江国的人出趟门就行!
想到这里,雪衣彻底怂了:“要不……我们不去了吧,我就只是好奇而已……我现在不好奇了!我们回去吧!”
冀小海思量片刻,却是摇了摇头:“以后恐怕还会遇到这纸条!若是每次都因为身份问题不去,我怕之后你会遇到更可怕的事情!现在是纸条,以后说不定就是飞镖了。”
她这么一说,雪衣顿时后脊背发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纸团已经两次直接砸到了她的脑袋,若真是飞镖,那她已经死了两次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警告!
十六抬眼,眸中泛着异样神采,低声问道:“要不赌一下?七皇子应该不会死。”
这可是一条命!
更牵扯到千千万万条性命,一步错,步步错!
雪衣沉吟许久,内心不断挣扎。
青渊是她出生之地,她自然不愿意去赌上那么多人的性命。
可是,若是有人因她而故意杀死劝诫的阳止大师,七皇子身份特殊,有没有可能不会死?
要是错过七皇子,往后遇到身份没有那么特殊之人,又像阳止大师那样死了,那她要怎么办?
那隐藏在暗中的人,没有留下多少线索,查也查不到。
如果阳止大师的死与她无关,那就太好了,可要是真因她而死,难道她要一直找下去,一直死人吗?
她良心怎能安稳!
这次可以逃避,下次呢?下下次呢?
如果不去纸团上写的地方,那暗中之人想杀她呢?
她连暗中之人是谁都不知晓,如何保全性命?
罢了,还是像十六说的那样,赌一次吧!
希望阳止大师的死,不是因为她。
“走吧!”雪衣下定决心,抬头看向十六和冀小海,目光流露着坚定。
三人一路来到雪花阁,眼前的雪花阁高三层,挂满了灯笼,明亮如昼。
走进雪花阁,一层共有十六桌,桌上设有棋盘,有好些人在围着看。
观棋不语真君子。
人虽多,却十分安静。
雪衣带着十六跟冀小海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于是三人上了二楼,二楼比一楼高档,都是雅间,更加私密安静。
三人刚走上二楼,迎面从三楼下来个侍女。
她身着雪花阁统一的紫色衣裳,来到雪衣面前,低声道,“姑娘,东家有请。”
雪衣看了眼十六和冀小海,又将目光落在眼前的侍女身上,“你知道我是谁?”
那紫衣侍女笑答:“我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得知您的身份?只是楼下来报,您是第一次来雪花阁,对棋局不感兴趣,想必,这里有您想要的东西,东家特意派我来告诉姑娘,希望他能为您解惑,姑娘意下如何?”
“我可以带他们两个上去吗?”雪衣指了指十六和冀小海。
对方又是一笑:“姑娘请便。”
她这么说,雪衣就放心了,看了眼通往三楼的台阶,走了上去,那侍女没有跟上来。
来到三楼,过道两旁隔三米便站着一个身穿紫衣的侍女,离他们最近的侍女抬手对雪衣示意,“姑娘请跟我来。”
她带着他们走到最深处的房间止步,敲了敲门,“公子,您等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从里面打开,房里的紫衣侍女带着三人进去。
来到房间,三人环顾一周,紫色珠帘后,只一人执子,正欲落子,听到人来,他放下棋子起身相迎。
那人亦是紫衣裹身,坠着金色珠宝,贵气逼人。
他掀开珠帘来到雪衣面前,笑道:“雪衣姑娘,深夜邀请,还请见谅。”
雪衣看着他那张白皙的俊脸,眼眸是紫色的,深邃神秘,又像宝石一般吸引人。
除了眼睛,其他都与他们青渊国人一般无二。
“你就是云江国七皇子?”她开口问道。
云昭点了点头,“正是!姑娘请随我来。”
他一袭紫衣十分贴合,身材匀称,举止投足间尽显雅致,有如翩翩公子。
走到珠帘后,他又坐了回去,伸手示意雪衣坐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姑娘请坐!”
雪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云昭给两人倒了茶水,将茶杯推给雪衣,凝眸看向她,笑道:“姑娘,实不相瞒,先前我确实不认识你,只是受人所托,想告诉姑娘一些事情。”
“你说吧!”雪衣坐的笔直,仿佛要迎接审判。
云昭微笑道:“姑娘觉得我这盘棋局如何?”
雪衣一愣,没料到他要让她看棋局,随后低下头看向棋盘。
黑子随机散落在棋盘各处,仅中间有许多黑子聚集,白子多处聚集在一起,似乎隐隐被黑子围住,不得已而聚拢。
黑子多而分散,白子聚集,看上去黑子反而没有白子数量多。
“咳……”雪衣清了清嗓子,犹豫片刻,不好意思道:“这棋我不太懂,有没有别的?”
给她摆副棋局让她看,这不是为难她吗?
就她这悟性,能看懂她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