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她(1 / 1)

“这怎么可能?要是女子都像是靳氏这样,随便闹个小矛盾小摩擦,都要来县衙告状做主和离,那我们男子岂不是没有一点活路了?”

“就是就是,反正我们不服这个决断!”

“不对啊,是不是搞错了,有孙举人在,赵屠夫怎么会输?”

县衙里的判决刚下来,看热闹的众人就吵嚷的热火朝天,好像对这个结果颇有微词,纷纷皱眉议论着。

刘襄站在人前,听得咬牙切齿,她本就没什么大小姐的形象,现在直接就撸起袖子来反驳:“为何女子就不能和离了?难不成要等到靳氏被赵屠夫打死了,这才能上公堂不成?”

“这不是还没有打死吗?”

刘襄火气直冒,要不是因为打不过这些人,她非得上去和他们好生“理论理论”。人群里,也有真心可怜靳安安的人在,此时听到判决结果,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自个儿也好像有了底气一样,顺着刘襄的话说:“刘三姑娘说得对,真不知你们是怎样想的,竟然觉得殴打自己妻子理所应当。”

“丈夫为天,女人不听话打一打怎么了?我们男人都这样!”

“屁!别拉低我们男人了,我也是男人,我就觉得不该欺辱发妻,连自己妻子都不尊重的人,算什么男人?”

“就是就是!这次靳氏的事情,让我看见了某些男人真真是嘴脸丑恶,日后我给女儿找婆家,可得要擦亮眼睛了!”

“呵,那个来替靳氏打官司的宋青婵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可想而知,靳氏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中有女子听到了关于宋青婵的话,横眼过去,呸了一声:“我就是长溪村来的,原本我也听别人说宋青婵品行名声不好,私底下也跟着别人骂过几句。但她要真是品行不好的人,为什么要冒着被指责辱骂的风险来帮靳氏上公堂?她做的是好事,我就觉得她是好人,我们村上的谣言,不知道是哪个嫉妒她美貌的恶妇传出来的!”

“我也觉得,能在这种境地下帮别的女子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

天儿本就热,现在一吵起来,更是热火朝天。

众人话里的中心,已经从靳氏转移到了宋青婵身上。

周朔站在人群后面,冷厉的听着他们吵架,嘴巴动了几次,可惜嘴笨,都没能插上话。到了最后,他只好作罢,仰头去看县衙门口。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一道袅娜身姿从朱红大门里缓缓走来,风轻轻撩起她戴着的帷帽,露出半个下巴,光洁白皙,盈盈如玉。

周朔紧绷着的脸终于是有所缓和,他不顾身边的秦郅,挤过人群,朝着她走去。

比周朔更快的,是刘襄。

刘襄站在县衙门口,和人争执的面红耳赤,一看到宋青婵出来,就快速变脸,扬起笑容来迎上前去,“青婵姐姐,事情都料理妥当了?”

掩在帷帽之中的嘴角,轻轻勾起,宋青婵颔首:“官司赢了,也在大人的见证下,赵屠夫签了和离书。”

这件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了一个段落。

刘襄笑得更盛,一双圆眼都笑成了半月,“我就知道,青婵姐姐一定能赢!”正巧,这时赵屠夫和孙举人脸色难看从身后出来,两个人好像在说着些什么事情,刘襄声音就拔高了点,故意让两个人听到:“哼,就是要让一些男人知道,女子并非是能够随意欺辱的,既然娶了,那就要负责一辈子!”

这话一出,赵屠夫的脸色更加难看,恶狠狠盯着宋青婵与刘襄。

刚刚签下和离书那一刻,孙举人才跟他说中了这个女人的计,或许靳安安根本就好好的,什么落水性命垂危之类的话,都是说出来炸他。

现在想想,又听到刘襄一袭讽刺的话,赵屠夫更是不快,脸色阴沉两步上前,朝着宋青婵走了过去。

刘襄没发觉事情的严重性,还朝着赵屠夫做了个得意洋洋的鬼脸。

一眨眼的功夫,赵屠夫已经到了跟前,一拳头从上而下径直挥来,宋青婵愣了下,瞳孔微缩,还是刘襄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你干嘛?!”

说时迟那时快,刘襄下意识就挡在了宋青婵面前。

宋青婵反应稍稍有些迟钝,也反应

过来,反而回身将刘襄护在了身下。赵屠夫常年杀猪宰肉,身体强健,一拳下来,带着凌厉的拳风。

她吓得闭上眼,四周也响起了尖叫。

一息、两息、三息。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刘襄磕磕巴巴在她耳边呢喃:“周……周……周……”

宋青婵心头咯噔一跳,睁开眼看去,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男人背对着她,将晒下来的太阳完全遮挡住了,连同挥向她的拳头,也被他一并挡住。

他肩背宽厚,身前一站,可靠稳重。

“周公子。”宋青婵也不禁呢喃出声。

周朔的背脊更僵直了些,冷硬沉重的瞥了眼赵屠夫,眼如刀锋,出鞘锋芒,尤其是眉梢上的刀疤,简直是骇人至极。

饶是赵屠夫这种见惯血腥之人,也是禁不住被他的气魄给吓了跳。这似乎是……真正见过人血的凛冽气息,可怕至极。

赵屠夫忍不住一阵颤栗,问:“你、你是何人?”

周朔冷笑一声,并不想要在宋青婵面前动粗,就随便踹了一脚,将体型健壮的赵屠夫一脚踢开三丈远。

赵屠夫撞在柱子上,直接昏死过去。

周朔冷漠抿着唇,不过是花哨的假把式,竟然连他一脚都承受不住,当真没用。

刚刚还议论不止的小老百姓们吓得一个激灵,许久才反应过来,尖声叫着:“啊啊啊!杀人啦!”

周朔朝着人看了眼,刚刚还霸气外露的男人,手足无措的转过头来,对上宋青婵一双温柔眉眼,他急着解释说:“宋姑娘,我没杀人,他还没死!”

他当真是怕宋青婵误会了自己。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讨来的未来媳妇儿,被吓跑了怎么办?!

宋青婵刚刚被吓到了,帷帽也落在地上,现在脸色还苍白着,楚楚可怜的模样惹的人心头发痒。她轻轻摇头:“我知道。”

一旁也反应过来的衙役们惊呆了,纷纷上前来想要把周朔带进去见官,竟然还有人敢在县衙门口动手。

秦郅走来,含笑揽住了衙役的肩膀,似笑非笑说:“市井间的小打小闹,就不

见官了。”他将身上的令牌给衙役看了眼,这可是肖远的令牌,在岐安府上比什么都管用。

衙役一看,了然于心,原来是上头的人。

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了,衙役们打着哈哈走开说:“对对对,小打小闹,不就碰了下吗,不是什么大事。”

围观百姓:“???”

大人啊!这都打吐血昏迷了,还小打小闹?碰一下???

刘襄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一看宋青婵的未婚夫婿都来接人了,她也不好在两个人中间横着,大大方方笑了两声说:“既然周公子来了,那我便将青婵姐姐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姐姐送回家哦。”

周朔郑重其事点了下头。

刘襄向着宋青婵暧昧一笑,扭过头往自家的马车里去,抬眸间偷偷一笑,发觉周朔压根儿就没有想象和传闻中那样骇人,反而透露着纯良憨厚。

看热闹的秦郅,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看刘襄都走了,他也就打了招呼,骑马离开。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周朔终于是认真注视着宋青婵漂亮的脸蛋,她的脚边掉落着她的帷帽,他稍稍靠近,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宋青婵垂下头,紧绷着指尖。

一声娇滴滴的“周公子”,脱口而出。

那轻轻又娇软的一声,砸在了周朔心尖上,又痒又麻,听她这一声唤,这辈子都值了啊。

周朔沉沉声音嘶哑“嗯”了声,从她身侧弯腰下去,伸手拾起她脚边的帷帽,替她戴上,也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宋姑娘,骑过马吗?”

宋青婵早已经脸红,感受着他落在自己头上的力道和戴帷帽这种亲昵动作,心跃动飞快。她摇头回答:“不曾。”

“我带你。”

“好。”她应下来,跟随在周朔身后,将一众疑惑打量的目光,统统抛之脑后。

她和周朔,是正正经经的定亲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

他们愿意看,就让他们看去好了。

周朔的马拴在柳树上,高头大马看着很是雄壮,宋青婵走过去一比,这马和她一般高了,她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应下的话,惶惶然

去看周朔。

他熟练解开马绳,马儿哼哧两声,用鼻孔对着宋青婵。

察觉到宋青婵有些惶恐不安的目光,周朔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他笑起来,炽亮热烈,将她积压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拨云见日。

周朔牵着缰绳道:“宋姑娘,别怕,我在这儿,它不会伤人。”

宋青婵和马儿对视一眼,最终点头答应。

但她第一次骑马,站在马下有些不知所措,周朔立在她的身后,也是挠了下后脑勺,手在她的腰上比了比,臊红了脸,磕磕巴巴说:“我、我……抱你上去?”

一向目光刚正的周朔,这一刻无比心虚。

他别开头,不敢去和宋青婵的目光对视,转而看向别处。他藏不住心事,满脸都写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宋姑娘会觉得我故意耍流氓吧?”

这样硬邦邦的姿态,让宋青婵反倒是轻松不少,她掩唇轻笑,“那就劳烦公子抱我上马。”

周朔点头答应,眼神落在她纤细无比的腰间。

这样瘦的腰身,不足一握,可她上面的弧度,却惊人又脸红。他红着脸,将手搭在她的腰身上,愣了下,久久没动。

男人的力量和炽热从腰上传递而来,宋青婵红着脸低头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羞得抬不起头,她软声问:“公子,好了吗?”

周朔回过神来,嘶哑道了句“好了”,他只是没有想到,女子的腰,竟然能够这样细,也这样软。

他第一次碰女子的腰,有些没见识,被惊住了。

这一手足握,细细软软,比秦郅的不知道要好上千百倍!

他吞咽一口,稍稍使劲,就将宋青婵整个人都托了起来,她花容慌乱,下意识往周朔看去,触及他眼中神色,目光被烫了下,羞赧收回。

他力气极大,将她整个人都能轻松抱起,放在马上。

宋青婵不敢乱动,抓着马缰绳,怕被马儿甩落下来。周朔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放不下来,“很难看到你害羞又慌张的样子。”

她软绵瞪他一眼,“公子都已经学会打趣我了。”

周朔嘿嘿一笑:

“不是打趣。”他搜罗了下自己夸人的话,只憋出一句:“是宋姑娘好可爱。”

宋青婵藏在帷帽下面若隐若现的脸蛋上,盈满笑意。

明明周朔说不出什么极为撩拨动人的情话,可他说的每一句,都能让她脸红心跳。

估摸着他也再说不出什么了,宋青婵催促着他走。

他笑了下,牵着马缰绳走在前面,酒肆旌旗,车马喧嚣,岐安府街巷之间,青砖红墙,不经意间展现着属于南方的温柔。

马蹄声声,咔哒咔哒回荡在微风之中。

宋青婵抬眼看走在马前的男人,背对着她,笔挺如同长刀不折,背脊宽厚如磐石不动。他牵着马,步步专注,像是怕把她摔了一样,格外谨慎。

周朔同她说着话:“宋姑娘,今天在公堂可还顺利?姓赵的有没有欺负你?”

“不曾,一切都好。”

“那就好。对了,我从南江府带回来的绮罗纱有一箱子,明日我给你送过去,我看过了,真的是极好看。”

“好。”

“嘿嘿。”

“周公子你累不累?”

“不累不累,一点都不累。”

“…………”

男人粗粗沉沉的声音,伴着女子温软动听的话语,都落在岐安府略带燥热的风里,慢慢说慢慢听,应当会有一辈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阿朔是个老色胚,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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