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避开了他的视线。
被人看出心事，不是一件多开心的事。
不过……
“你刚才不怕掉下去吗？”
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刚才只差一步，就要掉入血池了。
他不是冷血冷心，谁也不会救的么？
“你不一样。”
他开口，视线挪向一旁。
我哪里不一样？
刘彬回头，冷漠地看我一眼。
“你忘了么，找到人骨之匣，还需要你的血。”
“我自己一个人拿不到。”
这理由像是能说得过去。
但我随即又疑惑了。
不对呀，难道这人骨之匣，比他的命还重要吗？
他刚才可是差一点就要掉进去了呀。
刘彬抬手，在我脑袋上按了一下。
“收起你的胡思乱想，好好把你的心思，用来想那条蛇吧。”
我没吭声。
但我突然又觉得不对劲了。
我好像，从没跟他说过青魇是蛇妖。
他不过只是远远地见了青魇一眼。
难道他的本事真有这么大，只是远远一眼就能认出青魇的本体？
刘彬将背包扔在一旁。
“休息好了么？”
我点点头。
临出发前，我问刘彬。
“刚才我清醒过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心里的念头，还没有那么不堪？”
“重要吗？”
他回头看向我。
过了几秒，他才开口，“你的确是个例外。”
“我见过，听过的人里，除了你，来到血池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卷了进去。”
我稍稍安心了些。
我无法用不堪的念头，去面对青魇和宋优檀。
对宋优檀，我的感情是复杂的，无法只是简单的用喜欢或不喜欢来界定。
刘彬忽然叹了口气。
“其实，你也可以不必这么干净的。”
“人有七情六欲，有些龌龊念头，反而比太干净了活得好。”
我想了想，算了，我还是想活的干净一点。
刘彬笑笑，不置可否。
他走到了血池边缘。
我这次不敢往里看了，抬着眼睛，不知道该落在哪。
奇怪的是，刘彬没事。
他明明也看向血池了，可是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血池对他为什么不起作用？
我刚想问，他就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沉下气息，指尖用力划过掌心。
先前他用我匕首划伤的那道口子还在，轻而易举就被他给划开了。
他指尖蘸了血，飞快地在空中画下一道符咒。
以血画符。
鲜血在空中仿佛被凝固住了一般。
它画完最后一笔，干脆利落地收了尾。
“落！”
他双指并起，用力向下一划。
符咒随着他的声音，沉没到血池之中。
血池里，“咕噜噜”冒泡的声音，比先前还要大了。
一道漩涡出现在血池中。
漩涡越来越大，直到将血池里的血，尽数推到了两旁。
一道暗梯出现了。
血池下，竟然藏着暗梯。
我惊讶不已。
能够在这种地方建造暗梯，究竟是什么人。
感觉到了我的惊讶，刘彬看向我。
“能造出人骨之匣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他看着我，像是想要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跟我来吧。”
我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血池下的暗梯，九曲十八弯。
而且，岔路口极多。
走出去不远，我就见到了一具骷髅趴在地上。
怎么会有人死在这里？
“能进到血池，不一定有命找到人骨之匣。”
刘彬说的很淡定。
“这里的岔路口，只要走错，就是死路一条。”
走错会发生什么？
我看向黑沉沉的洞口。
没等我开口，刘彬就用手压住了我。
“不该做的事情，想都别想。”
我回望一眼洞口，紧跟着刘彬向前走。
不该去的地方不去，这是保命秘籍。
他带着我，不知道走了多久。
我都走到腿软了，还没到要去的地方。
“到底在哪儿呀？”我忍不住问。
“快了。”
但他根本就是在搪塞我。
大概回应了我三次以后，眼前的洞口变得开阔了起来。
“到了。”
我松一口气，终于到了。
眼前，是一处偌大的洞穴。
一个不高但很宽的台子，伫立在洞穴中央。
一个石雕的圆球，坐落在台子正中央。
台子周围，雕了一条长长的蛇。
那条蛇龙飞凤舞，盘绕着那颗圆球。
蛇？
我愣怔了一下。
为什么会是蛇？
台子下方，密密麻麻地刻着几行字。
要是我没猜错，那几行字，应该是在介绍这里的东西。
但那上面的字十分古怪，我硬着头皮看了几行，一点也看不明白。
我只在中间，模模糊糊认出一个字。
“宋？”
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念对了。
刘彬点头，“对。”
我摸着刻在上面的文字，宋，这不就是我的姓氏吗。
我站在一旁，看了半天。
突然，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你找我来，就只是因为我是阳中有阴之人么？”
我后退一步。
刘彬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我。
“你倒是聪明，凭一个字，就能猜到这么多。”
他找我来，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我是阳中有阴之人。
更可能的，是因为我是宋家后人。
我警惕地看着刘彬。
他脚步稍稍一动，我立刻拔出匕首，“别过来！”
刘彬双手举在身前。
他微微皱眉，“我不想害你。”
这谁知道呢？
坏人在干坏事之前，都说自己是好人。
我信得过他么？
“你好好想想，要找人骨之匣是不是你自愿的。”他慢条斯理地跟我讲道理。
“我只是想借用你拿到人骨之匣，没有别的打算。”
我不信。
如果真的那么坦荡，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我想拿到人骨之匣，你想借用人骨之匣找到你的朋友，我们不冲突。”
“为什么要骗我？”我提了提手里的匕首。
“因为……”
他苦笑，“我也不知道。”
“也许，我就只是为了想让你来，我就只是想得到人骨之匣。”
“我怕说多了，你反而不来了。”
他说，“这次，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但我真的没有别的要利用你的打算。”
刘彬说的诚恳。
但，他说的是真的么？
跟宋家后人相关之事，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哪一个是不能要了我命的。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