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音直截了道:“你问过你父亲兄长?”
妇人局促地站着,摇了摇头。
姜闻音没说什么,扭头对锦娘道:“把人先领进屋,再在外面冻下去,就该冻出病了。”
妇人侧首看过来,“夫君说,那些女人皆是不守妇道之人,我若是那样,会让父亲兄长蒙羞。”
好家伙,原来那个穷书生除了是个酸鸡外,还对妻子进行精神上的打击,这简直是古代版的家庭pua啊!
有太阳时还暖洋洋的,可太阳一下山,就立马冷了下来,在外面站的这会儿,寒风吹的她手指冰凉,更别提衣衫单薄的妇人了。
锦娘应声,捡起地上的东西,拉着妇人往宅子里走,“我们姑娘心地善良,跟我进去吧。”
锦娘被气到,“你又不是他娘,他都赶你走了,你还不走?”
妇人茫然地站在那里,“可我回家,会给父亲兄长丢人的。”
姜闻音立在一旁,表情平静地发问,“为何会丢人,本朝不是没有和离归家的妇人。”
“你既看不起我,就滚回卢家去!”
书生将门一插,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书生的声音越来越近,隔壁的大门猛地打开,他怒不可遏道:“滚出去,你也看不起我!”
妇人被推搡出来,拉住他的衣袖解释道:“夫君误会了,妾身自嫁给夫君,侍奉双亲,操持家务,从未有过嫌弃之心!”
随即响起一阵哐当声,像是有人踹翻桌凳的声音,还有砸碗的声音,妇人苦苦哀求道:“夫君,家里已经没有余钱赔房东了……”
书生大怒道:“你也嫌弃我没钱?”
妇人低泣道:“隔壁两位姑娘并不是夫君口中那种人,书院除名之事,不如夫君去求求院长。”
书生不听,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啪地一声将门关上,声音隔着一道木门传出来,像只无能狂怒的病老虎,不住地喘着粗气,“我早就知道,你们卢家看不起我,等我高中进士之日,定要让你们刮目相看!”
妇人摔在地上,掩面痛哭。
妇人脸上挂着泪珠,表情哀伤道:“多谢姑娘好意,但夫君他不会生火做饭,我若是走了,他会挨饿受冻……”
锦娘看的火冒三丈,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跑过去拉起妇人,义愤填膺道:“他都那么说了,那你就回自己家,看谁来伺候他!”
这一拉,她才看到妇人手上全是冻疮裂口,身上穿的是单薄的衣裙,冻得瑟瑟发抖。
“不是这样……”
“滚!给我滚!”
妇人不安地看了眼自家紧闭的大门,没有动。
锦娘看到,拧眉不高兴道:“你还惦记着他做什么,他把你赶出来,分明是不管你的死活。”
听到这话,妇人沉默片刻,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珠,低头跟在她后面进了宅子。
进屋后,锦娘拿个炭盆过来,又倒了杯热水给她,“喏,你坐下暖暖身子。”
妇人双手捧着热水低声道谢。
看了眼花厅的俩人,寒月把东西放进厨房,给姜闻音屋子里生上炭盆。
姜闻音迈进屋后,抬手解下斗篷,坐在软榻上,从泥炉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暖手。
片刻后,锦娘也进来了,“小姜姑娘,我记得您这有冻疮膏,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姜闻音扫了她一眼,“在铜镜旁边的架子上,你自己去取。”
锦娘总是同情心泛滥,她都不用问,就知道她这是给隔壁妇人拿的。
锦娘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多谢姑娘,卢娘子她手上在流血,我看着实在不忍心。”
还真是自来熟,连人家姓什么都知道了。
姜闻音:“顺便拿身我没穿过的衣服给她。”
锦娘还没开口,寒月便道:“还是拿我的吧,您的衣服都是姜姑娘亲自挑的,而且也不合身。”
姜闻音靠到软枕上,懒洋洋道:“那你听你寒月姐姐的。”
锦娘拿着衣服和冻疮膏出去,卢娘子有些坐立难安,推辞许久,才红着眼睛,被锦娘压着换上衣服,涂上冻疮膏。
吃过晚饭,锦娘把她安置在自己隔壁房间,又烧了桶热水,让她泡个热水澡。
等人睡下后,锦娘又找到姜闻音,表情苦恼道:“小姜姑娘,我想帮帮卢娘子,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姜闻音放下手里的书,“你想怎么帮?”
锦娘握紧拳头,“当然不能再让那个穷书生欺负她。”
姜闻音轻撩眼皮,“那就只能和离。”
锦娘皱着眉毛,“卢娘子肯定不会和离的。”
姜闻音:“这个简单,让她父亲兄长来劝,我记得你说过,卢娘子家里是卖酒的,就在附近的哪个镇子上?”
锦娘:“是莲花镇。”
姜闻音:“让寒月去趟卢娘子的娘家,不用添油加醋,就把看到的告诉卢家兄长便可。”
卢兄长上个月来过书香胡同,送了些粮食,还把院子里的柴全劈完,水缸的水打满,将院子打扫了一遍,可以说很疼爱卢娘子这个妹妹。
他们估计不知道,卢娘子连件冬衣都没有,却还要去给人洗衣服,为书生做新衣。
这样任劳任怨,还被赶了出来。
隔壁书生嘴巴这么臭,也不珍惜卢娘子,那就让自己帮他一把。
她可是很记仇的,姜闻音挑了挑眉。
寒月的行动力很强,第二日吃过早饭,便动身去了离襄州城不远的莲花镇,不到中午便把卢家兄长领了回来。
这半日,卢娘子一直坐立难安,想要回隔壁去,都被锦娘拉住了。
等见到寒月领着自己的兄长进屋,她先是一愣,然后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卢家几位兄长连忙围住她,手足无措道:“妹妹别哭,哥哥我们这就去给你讨个说法。”
说罢,他们拉着卢娘子就往外走。
“你们想怎么讨说法?”
卢家兄长们这才注意到,廊下还立着一个肌肤白净,容貌清丽,气质不凡的少女,旁边还立着一只奇怪的大鸟。
卢娘子擦擦眼泪,低声解释道:“这位是宅子的主人陆姑娘,昨日多亏有她收留。”
“多谢陆姑娘收留我家小妹。”卢家兄长们连忙道谢。
姜闻音走下台阶,说了句不必谢,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小肥啾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摇摇晃晃地走下台阶,仰着脑袋啾了一声。
“这……”
卢家兄长们纷纷迟疑,他们还没想过。
姜闻音:“你们今日讨了说法,等回去后,吃苦头的还是卢娘子。”
几人脸色变了变,卢家大哥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对卢娘子说:“和离,咱们和离!”
卢娘子没说话,表情很茫然。
卢家兄长们拉着她,怒气冲冲地往隔壁走,用力地砸开何家大门,大声喊道:“姓何的,你给我出来!我妹妹嫁到你家,侍奉姑婆,伺候你读书,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待我妹妹?”
何巍急匆匆地出来,看到卢家兄长们和卢娘子,拧眉厌恶道:“她嫁到何家,便是何家的人,我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们多管闲事。”
卢家大哥眼睛瞪得像铜铃,大怒道:“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就管不着了?”
何巍抬着下巴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即便是死了,你们也管不着。”
卢娘子猛地抬头,踉跄后退一步,
卢家大哥怒极反笑,“那就和离!”
何巍脸色一变,死死地盯着卢娘子,“这是你的意思,你忘了我给你说的话吗?”
卢娘子表情恍惚,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流泪。
何巍表情一沉,“我只写休书。”
“姓何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何巍只是看着卢娘子,见她大受打击,冷笑一声道:“你要是不想被休弃,就自己过来。”
卢娘子看着他,又扭头看了几位满脸愤怒的兄长,默默地流着清泪,后退了一步。
“如你所愿,你可别后悔!”何巍表情凶狠,抬步向屋里走。
“不必了,和离书已经写好,你只需要签字画押便可。”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寒月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和印泥走进来,对卢家兄长道:“我家姑娘料到他不肯写,已经帮你们写好了。”
卢家大哥把东西接过去,感谢之后,让几个弟弟把何巍压住,抓住他的手,在和离书上摁下手印,然后往怀里一揣,指挥弟弟们进屋搬卢娘子的东西。
何巍被压在地上,大声道:“你们这群土匪,我要报官!报官!”
寒月微微一笑,对何巍道:“还望何公子明白一个道理,祸从口出。”
何巍睁大眼睛,“贱妇!一群贱妇!”
隔壁的事情很快解决,卢家兄长们搬走了卢娘子的东西,离开前专门给姜闻音磕头道谢,然后领着卢娘子回了家。
之后几天,隔壁常常传来谩骂声。
直到一天晚上,姜闻音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寒月起身出去了一趟。
第二天,何巍便中风了。
再也不能开口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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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下章就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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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觉得我错了?”书生暴跳如雷,“我没错,错的是他们!”
阅读不知阿姐是男主最新章节峡*谷\小\说*网xia\g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