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这东西比一般的点心难得,先不说昂贵的价钱,月饼票普通人家根本没有。
而乔兮枝,直接做了月饼。
为了做这月饼,乔兮枝去县城跑了好几趟。
做月饼的模具以及做月饼的材料这些东西乔家都没有,不光是乔家没有,整个早禾大队都没有。
这年头只有最传统的月饼,蛋黄月饼,五仁月饼这些烤月饼。
到了后世,月饼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巧克力月饼,冰激凌月饼,冰皮月饼,咖啡牛奶月饼等等。
要说最经典的月饼,那必定是五仁月饼。
众人对它的评价可谓两极分化,有人说五仁月饼味道还不错,有人说五仁月饼难吃到吐堪比黑暗料理。
被吐槽的最多的就是带青红丝的。
乔兮枝吃过带青红丝的五仁月饼,也吃过不带青红丝的五仁月饼,味道都还行。
不能说带青红丝的五仁月饼难吃,是有些人做五仁月饼偷工减料导致五仁月饼难吃。
乔兮枝本来有计划做五仁月饼和冰皮月饼。
结果,去了一趟供销社之后,计划有变。
供销社只卖得到瓜子仁和芝麻仁,还都要副食品票。
裴言那倒是能弄来杏仁和核桃仁,但橄榄仁实在是没有,而且杏仁和核桃仁也不便宜。
弃了做五仁月饼的心思,同时也歇了做冰皮月饼的心思。
做冰皮需要炼乳,这年头哪有炼乳?
炼乳倒是可以自己做,可这炼乳又需要牛奶。
牛奶这东西是真没辙,乌临县这小地方没有牛奶卖。
于是,五仁月饼和冰皮月饼就这样被掐死在摇篮里。
毕竟物资缺乏的年代是真的缺乏。
乔兮枝改做了红豆蛋黄月饼。
红豆倒是买到了,家里又刚好有咸鸭蛋,就只需要做月饼的模具。
依旧卖不到,她只好找木匠师傅做。
月饼模具的印花是她自己画的,分别是福,寿,安,康,刚好一套。
许墨要是早两天送板栗过来,兴许还能做个栗子口味的月饼。
不过,做糖炒栗子也不错。
接了盒子的少年一听是月饼,又还了回去。
他说:“我不能要。”
乔兮枝有点生气:“怎么就不能要?”
许墨垂着眼不看她,“太贵重。”
杏花村里,吃过月饼的东西家户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能过上吃月饼的中秋节,得让多少人羡慕啊。
许墨虽然谈不上有多羡慕,但也知道它的难得。
其实做月饼的食材没花多少钱。
主要是木雕模具,普通木匠不会雕花边雕字,她干脆把这事托付给裴言,他帮忙打探了好几天才找到人。
幸亏乔兮枝做月饼计划的早,提前了半个月,不然压根拿不到这套模具。
做一个模具是一块八,一套就是七块二。
是有些贵了,但以后肯定用的上,可以用来做做糕点之类的也不错。
乔兮枝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很温和:“亲手做的不贵重,没花多少钱票,一点心意而已。”
许墨只好收着,声线清冷:“谢谢。”
乔兮枝笑着摇头:“不用谢。”
送了一筐板栗,得了咸鸭蛋和月饼,两人之间好像一直如此,礼尚往来。
这种相处方式,乔兮枝很喜欢。
但许墨却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因为他觉得月饼比板栗要贵重。
许墨带着乔兮枝送的东西回了许家。
他把咸鸭蛋从背篓里拿出来,背篓里还落下一层土。
倒掉土,放好鸡蛋和月饼,许墨带上砍刀丢进背篓又准备出门。
孟秋芸喊住他:“小墨,才回来又干嘛去?”
“去山里打野味,”许墨淡淡道,“奶奶,乔家送了月饼,在桌上。”
孟秋芸很惊讶:“月饼啊……”
许墨不再搭话,迅速出了门。
“早点回来去领粮食——”孟秋芸在后面大喊。
许墨没回头:“知道了。”
天色还早,去山里转一圈再回来领粮食,完全来得及。
乔家,一家人已经领完秋粮回来了。
几百斤粮食种类不一,有红薯有玉米有大豆……
只有大队上种的,每家每户就能分到。
早禾大队也种了麦子和稻谷,只不过这些是细粮。
要细粮也行,用粗粮换,一斤细粮换四到五斤左右的粗粮。
也就是说,八十斤粗粮换成细粮只有十几二十斤。
这题没得选,想吃细粮就得饿死,不想饿死就只能吃粗粮。
几麻袋的粮食堆在院子里,小兔子在旁边钻来钻去。
赵秀兰想了想,道:“灶房肯定放不下,放柴房去吧。”
要是搁以前,挤一挤,厨房是能放下,现在添了不少的东西,细粮调料,做饭工具之类的。
乔兮枝拿了扫帚:“我先去扫扫。”
等她把柴房的一个角落清扫出来,乔向武和乔子军便把几麻袋粗粮扛了进去。
“累死我了,我要休息会。”乔子军从柴房出来,便道。
他去屋里把乔老爷子的躺椅搬了出来。
梧桐树落了一地的黄叶子,他便搬到院墙边,刚放好还没入坐,便被乔向武赶走。
“你天天坐这把椅子,今天也让你老子躺上一回。”
乔向武难得白天在家,把领秋粮的日子定在中秋节,也算是给大伙放半天假。
“你躺,让你躺。”
乔子军郁闷地又去搬了条凳子,坐在院子里闷闷不乐。
乔兮枝带着乔子安在洗板栗,瞥见乔子军一脸郁闷,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乔子安很不厚道,一双亮晶晶大眼看着她:“三姐,你笑什么呀?”
乔子军听到这句话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笑个屁!”
乔兮枝收了笑容,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嗯,我笑屁。”
随便一听是在骂自己,仔细一听那就说不定了。
乔子军没悟到那个程度,反而不认可起乔兮枝的做法。
“不是我说,乔兮枝你是娇气还是脑子不好使?板栗直接剥壳吃就行了,还用水洗?”
“不过话说回来,这板栗又是许家那小子送的吧?”
“你说你们俩,送来送去,生怕谁欠谁多一点似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乔兮枝觉得乔子军那张嘴,比夏天吵得她睡不着的蝉鸣还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