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的衷告使用纸质文件。即使他只做到了其中几条,也聊胜于无。
他时不时抬头确认终端有没有跳出雄性的脸,每次瞄到深蓝色的连接界面,都免不了积聚一点点寞落。
已经忙到了连妻子的通讯请求也无法接收的地步吗?阿内克索麻木得想着。
赶在他酝酿情绪开始进一步释放不满之前,连接中的重复铃声戛然而止,替代上的是雄性冷质的中音:“阁下,您拨错了。”
阿内克索丢下笔,捞回终端换上笑脸:“没错没错,是我翘家的雄主。”
“怎么不继续写信了?”
“雄主想收我的情书了?马上给您发寄。”雌虫嬉笑着说,他凝视着许久不见的容颜,心底的思念和渴望冲破了嗓子:“希尔洛,你还好吗?手最近还疼吗?代肢要一月一检修,再过三天就是检修日了吧——”
“你坚持不懈拨了半个小时,就是为了问这只断手?”希尔洛一阵烦闷,“检修记录你的下属都会诚实报告给你的,不要再重复问我了。”
“我……”阿内克索望着他,又垂下目光,假装自己在看桌面上一卷即将用完的透明胶带,“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没有空。”
为什么这么不耐烦,我只是想听你亲口确认你过得好啊……
可他无法说出口。无形中有一道沉重的锁链拴住他,固定了他的言行范围,如果他想挣脱,就会被铺天盖地蔓延的罪恶感碾碎。
“雄主,有什么烦心事吗?尽管说给我听,我会为你分忧的。”阿内克索调整好心态,忧虑得说。
希尔洛一接触到那道饱含深爱的视线,理智的栅栏差点溃散,几乎就要告诉他那件事了。
然而,也只是差点和几乎。
“我很好,我的行程和状态你都能从贡萨雷斯那里得到详细信息。”
阿内克索隐隐觉得雄子在指责他窥探他的生活,可他不准备承认,也不会否认,如果他说出了什么话引的雄性决定切断联系,那会更加糟糕。
“还有别的问题吗?”希尔洛适度显露出心不在焉,他知道雌性一定能看得懂。
“.……雄主,有需要我汇报的吗?”阿内克索最后期盼得问。
——求你了,问我一句吧,就算是揭穿我的假象也好,问我吧。
——拜托了……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说话了,我不想这样的……但我必须这么做,再和你说下去,我可能就会全盘交待了,这样不行……
阿内克索一旦知晓,必定会抛下一切来守护他。不提雌虫在所有物被威胁后陡生的危机感会打草惊蛇,打乱他的计划,他更不想让孕中的雌虫过来涉险。
“培养皿”……雌虫是投机者眼中的培养皿,却不是他心中的培养皿啊。
然而,看到那张成熟的脸拼命隐藏疲倦支起轻松笑容的样子,他也于心不忍。
需要汇报的问题……问什么好呢?
希尔洛想到了一个,在雌性沉默又恳切的等待中,他慌张抛出了问题:“嗯,你,有翅翼吗?”
“翅翼?”阿内克索没想到话题会跳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如果不想说,我就挂了。”
阿内克索知道雄子又感到不自在,下意识想逃避。他立即用话头抓住了雄子:“有,我当然有,或者说,有过。”
希尔洛果然因话中的意思驻足,反问道:“有过?”
“雄主不知道,我应特招入伍时是陆军野战部队成员,因为不听长官号令经常执着追进敌方大本营,吃过不少苦头,哈。”雌虫轻松得说着。
“为什么……”
陆军野战部队……是军部最危险的兵种之一,阿内克索在军校学业未完成前就应招进了这种绞肉场,他不由得觉得雌虫太过疯狂,按理说只要他顺利毕业,各大军团一定会纷纷向sss级雌虫抛出橄榄枝,平步青云也不在话下。
“我啊,不想受到管制。负责招生的长官说,只要不叛国,野战队犯错可以免于削衔处罚,我待够了寝室,就决定出去逛逛。”况且,那个时候的蓝旗军校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雌虫的了,当时的校长思虑周祥后,也拍板同意阿内克索早早出去为国家效力,积累实战经验。
“有一次,大概是18岁时?那时候雄主还没出生。我因为深入敌营太远,被一群星盗包围了,虽然被他们轰掉了半边翅翼,我也把他们的脊椎活活抽出来,做成了垫脚砖。”
“.………你别告诉我,我们家门厅的瓷砖里有虫脊椎。”
“这倒没有,”阿内克索摸着下巴回忆道,“我记得应该被我放在花园里了。”
…………居然把虫骨头当做战利品藏在家里,仔细想想还觉得情理之中?是阿内克索的风格?
阿内克索发现他难忍的神情,温柔得问:“雄主觉得我丧心病狂?”
“没有,他们死有余辜。”希尔洛缺少表情得陈述。
“那如果我告诉雄主,结婚五周年那会,送你的骨制签字笔是用我断落的翅骨做的呢?”阿内克索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他任何一点反应。他不确定雄性会不会因为他私下里疯狂的举动而唾弃他。
“.……不会还是你亲手磨制的……吧?”希尔洛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
“是。送给你的东西,怎么会假以人手,更别提那可是我的骨头。”雌虫凑近投影,执拗与痴爱占据了他整具躯体,”除了你,没有虫有资格碰我的骨头。一想到我的一部分能时时刻刻被雄主握在掌中抚摸,”他用感性低沉的嗓音诉说着极端扭曲的感受,“我就会感到幸福。”
希尔洛在心中叹息着,雌虫病态的爱放在现在,他居然都不会感到不适,而更多的是习惯。除了表面上的臣服欲,背地里也经常用这样那样超出常理的方式来宣誓对他的占有欲啊。
这么告诉他,是不是也在试问着:我就是这么不正常,你怕了么?
希尔洛没有立即回答,他站起来,从影像中消失了。
阿内克索的手指在掌心扭曲得弯折,他反应过来自己说出了什么话,后悔又不安,朝终端焦急喊着:“雄主?雄主,别害怕……”,他停了一下,苦涩得说:”我骗你的。”
希尔洛的脸重新出现在视野中,“为什么要害怕?”
雄子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面前,那是一根质朴的白色签字笔,因为它的主人用了足够久,经常握持的地方被磨损,泛着淡淡的奶黄色。翅翼的骨头是中空的,的确适合用来做笔,可希尔洛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他妻子的骨头。
“……你一直都带在身边。”雌虫的声音安稳了下去。
希尔洛重新将它握在左手手心,身体的温度温暖了那截孤单又可怜的骨头,它不仅被敌人损坏了,还被它病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