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仍然身在首都星协助狄克诺纵览星网形势,立体投影换上了略轻松的神情,面对元帅说道:“十分打扰您,但法埃尔和我说您的幼子最近一直心神不宁,您看,是否可以联系一下弗兰西?”
狄克诺锋锐的目光扫过来,科林以为他会问些什么,可对方只是轻微颔首表示知道了,“我会联系他的,谢谢你提醒。”
“嗯,好的,”科林算了下埃博星的时间,加了句,“晚安。”
“晚安,少将。”
会议室重归宁静,阿内克索没急着找弗兰西。他打开邮件界面,确认会前发送的照片已投递成功,又切回了及时通讯页,名为“心肝玫瑰大宝贝”一栏依旧没有新消息提醒。
他难以理解自己的纠结,一方面希望雄性能多问自己一句,一方面又极其不希望他过多在这里耗费精力,扰乱他的行动。
阿内克索切出了特殊监控通道,他派给希尔洛的虫手都遵从命令时时携带隐藏探头,以供他需要,时刻了解雄性的现状。
他打开监控,切换几个视角终于看到了希尔洛的身影,雄子正被一群衣着华丽的虫簇拥着。仿佛是感受到了万里之外他的目光,雄子不经意向镜头瞟了眼。
阿内克索不舍得切断监控。外置监控也只能观察到l先生在外的状况,无法窥探到雄子独处时是怎样的。他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却陡生了一种难言的落寞。
万众追捧的l先生是不需要雌性帮扶的强大存在,他天生就该这么夺目。离开了雌虫,纵横在诡谲风云圈里的l先生,也许活得比少将希尔洛更自在潇洒。
他不需要我,也能活得很完美,甚至可能更好——
阿内克索被突如其来的念头震到了,赶紧将它从脑中驱走。
不,他需要我,他无时无刻不需要我!他试图坚定告诉自己。
——需要你什么?解决欲望?生育幼崽?扶持事业?呵呵,这些他都不需要。
他需要我……需要我……给予爱。阿内克索自己都没有底气了。
——你的爱?你的爱是负担,是伤害他的刀刃,sss级虫随时可以杀了他,而你和那个刽子手没有本质区别。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需要我,需要我啊!
阿内克索头痛欲裂,他想立即对脑中的声音给予有力反驳,想得到证明,拿起终端,拇指紧按在那个略显肉麻的名称上,良久,又放下了。
他不能这么做,一点小事向雄性寻求安慰,希尔洛会怎么想?他并不是那种会惹得雄性操心的雌性啊…….
阿内克索站起来,靠在冰冷的玻璃窗沿,想借此冷静一下。他输入了蓝旗军校校长的名字并拨通,对方的脸不耐烦得闪现出来:“又是你,快把你的麻烦蛋领走。”
“他又怎么了?”阿内克索咽下叹息,疲劳得问。
“最近基础课上经常掉眼泪,你是不知道,他一哭,整排四个班的小雌全闻风而来,教学长官已经给了三次警告牌了!”
“教学长官是谁?”
“安格拉·典斯。”
狄克诺脑中浮现出对应的形象,恍然道:“是他啊,总是在我下面那个学长。”
他说的下面,是军校各项课程成绩总排行榜的下面,由于排行榜记录得分不设上限,当年的sss级雌虫能够轻易甩第二名一位数的得分。
“别以为人家以权谋私报复你——”校长吹起胡子来。
“您怎么能这么想您的得意门生?”阿内克索狡黠笑道,“挺好的,让弗兰西在他手下受受折磨,回家就会乖多了。”
“………你瞧瞧你这是当别人雌父应该说的话吗?”
阿内克索不置可否,眼中得意的谋算让校长看出了几分当年霸占排行榜第一,却从来不去上课的小雌纨绔又少年气的样子。
“老师,”阿内克索转入正题,“麻烦您让弗兰西过来一趟。我怕有监听,不好直接联系他。”
“行,等着哈。”校长迈着他熟悉的外八字把门摔上了。
阿内克索走回桌旁坐下,不一会,精致貌美的小虫崽不情不愿得从门后冒了个头,走过来了。
弗兰西朝投影里张望着,失望得问:“雄父呢?我雄父怎么不在?”
“他有事。倒是你,怎么回事?弗兰西!老师都跟我说了,你天天在学校闯祸!”阿内克索适度拍了下桌子,作为警醒。
“我没有!”弗兰西委屈得趴在桌上。
“法埃尔家长都跟我说了,别想撒谎,我都知道了。”面对孩子,阿内克索欺骗起来面不改色。
“我……我就哭了几回,呜呜呜——”
“好好上课,为什么哭?”
“呜呜雄父不喜欢我了。”孩子把小脸埋进手臂里。
“他怎么不喜欢你了?我不是一直给你寄零食了吗?”阿内克索说着说着,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不会的,你雄父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弗兰西抬头看了他一眼,气呼呼说:“他喜欢你!哼!”
阿内克索因孩子直白稚嫩的发言失笑,只能艰难维持严厉的语调了:“他本来就喜欢我,否则哪来的你?”
“哼哼!”弗兰西撅着嘴不想理他。
阿内克索头痛得揉着太阳穴,肚里的卵到了夜晚开始躁动起来,他难受得变换着姿势坐着,内心腹诽:大的小的都不让我省心。
“你没其他要求,我就挂了。”阿内克索干脆道。
弗兰西的绿眼睛瞪着他,脱口而出:“有!”
“嗯哼?”
那孩子的小脸红得像个苹果,低头扣了一会指甲,听到雌父不耐烦得用食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只得硬着头皮,哼哼唧唧像个蚊子似得:“嗯……雌……xin……了。”
“什么东西?”阿内克索莫名其妙。可看到亲子这幅忸怩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的雄性偶尔展现出的傲娇,不由得感叹着,果然是亲父子啊,真是一模一样。他以手肘撑着下巴,用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注视着孩子,觉得有点可爱。
弗兰西抬起头,双手抱臂,“哼”了一大声,转到右边去,再悄悄用余光瞥他,发现雌父正在看着他后,不自在得扭了扭,忽然鼓起勇气大声说:“我说的是,雌父生产日辛苦了!”
阿内克索慢慢坐直了身体,放在下面的左手用力攥紧,复而松开,低下头咳嗽了一下,像是要掩饰什么冲刷而过的情绪。
“咳……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弗兰西眼神躲闪说:“是、是雄父说的哦,不是我……就,就是他之前说,雌父生我很辛苦,要我在生日感谢雌父……”
阿内克索才想起,再过两天,的确是他当年被活剖出卵的日子。
雌虫望着天,转了转眼珠,努力压下泛上来的湿意,扶着额头,盖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