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0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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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观音的事情闹得整个江湖沸沸扬扬之时,叶孤城刚刚失踪不久,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一道儿出海,飘在海上好多时日,走了无数地方,终于才寻到了叶孤城。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李鱼被石观音威胁着要毁容的事情。

直到又回到中原,他才从说书人的嘴中听见了这事,江湖之中传的神乎其神,说是连上天都看不下去石观音的暴行,因此一道雷直接劈死了她。

陆小凤听到这传闻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无奈的苦笑。

他若是知道李鱼有难,一定是会回银州帮她的,只是事情却是如此的不凑巧。不过好在,她足够的聪明,身边又有足够多的能人,本就可以自己过的很好。

叶孤城一席白衣,躺在马车里。

他已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情况实在不能算好。

去年的九月十五,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相约决战紫禁之巅,陆小凤听到这消息后,就离开了银州,策马驶向京城。

谁知在京城,他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叶孤城很不对劲。

决战的邀请,是叶孤城发给西门吹雪的,可是陆小凤却发现,叶孤城好像并非出自自愿。

他一路查到了南王世子的头上,这南王世子居然命令叶孤城杀了他。

而叶孤城居然真的动手了。

最让人震惊的是,那一招宛如雷霆的天外飞仙,在最后竟调转了剑头,直直的向叶孤城自己刺去,陆小凤当即与那南王世子缠斗起来,那南王世子身上却好像带着一些奇怪的妖法,陆小凤稍有不慎,他就逃掉了。

陆小凤就带走了叶孤城。

岂料叶孤城竟使了个诈,然后自己消失了。

他只得与西门吹雪碰面,一同寻找叶孤城,等到终于找到叶孤城时,他身上的伤口却已感染了,他整个人都发起了高热,全凭自己铁打般的身子撑着。

西门吹雪用烈酒为他擦洗伤口,又喂了他万梅山庄产的药,只是情况却一直不见好,他高烧道昏昏沉沉,见到陆小凤,也无法与他说话。

陆小凤最后道:“去银州吧。”

西门吹雪道:“找李鱼?”

陆小凤叹道:“她那里,倒是有一味妙药,乃是从青霉中制出的,叫青霉素,对这种症状有奇效。”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二人便立刻买了车马,拉着叶孤城,日夜不停的朝银州疾驰而去。

南海距离银州很远,二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到,如果叶孤城撑不到银州该怎么办。

但可喜的是,叶孤城真的撑到了。

对陆小凤来说,去往银州安乐公主府的路是那样的熟悉,只是走在这条路上时,他的心情却同以往都不一样。

公主果然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她看起来气色比以前要好了一些,身子骨好似也养的珠圆玉润了一些,中原一点红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陆小凤一看见这两个人的神态,就知道他们一定已经很亲密了。

他心里头只觉得苦苦的、涩涩的。

只是陆小凤从来都是以潇洒浪子著称的,面对自己的前女友已经找到第二春的场面,他也只好假装完全看不出来的样子了。

说正事!说正事!

“叶孤城?”

公主诧异地挑了挑眉,如此问道。

叶孤城,不就是李建文那垃圾害了的那个无辜剑客么?他为了拜托李建文的控制自己捅了自己一剑,没想到竟……

陆小凤道:“他受了伤,伤口感染,以昏迷不醒多日了……小鱼,你府内的那‘青霉素’可否借来一用?”

李鱼便道:“自然可以,你们快进来,我叫人送青霉素来。”

她略一思量,又道:“既然已重度高烧昏迷,青霉素只外敷怕是不行,还得注射才行。”

西门吹雪眯了一下眼,重复这个词道:“注射?”

李鱼道:“没错,就是用空心针直接把干净的青霉素给打进体内,如此方可起到效果。”

青霉素青霉素,自然还是要做静脉注射,如此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自做出蒸馏装置之后,青霉素的提取也该用了蒸馏水,后又改进了提纯的工艺,如今,新的青霉素药品还没正式注射过。

空心针的技术,银州外科医院已掌握了,李鱼当时空手套白狼,把整个青衣楼一锅端了,当然套出了青衣楼这种神秘暗器的制造方法。

至于橡胶管……来银州第二年,李鱼就种了一批杜仲,杜仲是中国本土作物,其树皮之内含有天然橡胶,只是和巴西橡胶树比起来,含胶量还是不够,不能采用割胶法,只能采用碱液浸洗等方法来提取。

去年一年,她也令人去研究杜仲,看看怎么能提取出橡胶来,到了今年,还真叫那批人才给弄出了几根橡胶管儿,李鱼一直放着,也不知道做什么使,今天看来能派上用场了。

只是这事情放在现代来说简单,放到古代就很难说能不能成功了。因此一直也没试过。

即使在系统还在的时候,回魂丹也是一种积分价格非常高的商品,在系统消失之前,她一口气买了十几颗,花掉了一千多积分。

如今系统不在了,回魂丹就更是宝贵,因此绝不能养成一遇到病祸就使用的坏习惯。还是得大力发展医学,能自己治就自己治,实在治不了,再来考虑回魂丹。

如今她正要试青霉素点滴液的效果,这叶孤城就自己送上门来做试验品,于李鱼来说,倒也是件好事情。

叶孤城直接被送进了开在公主府不远的外科医馆里,这医馆也如同寻常医馆一样,起了个“回春馆”的名字,从外头来看,除了比寻常医馆大上许多,倒是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只是里头,却大不一样。

医馆里有来来回回的大夫匆匆走着,他们穿的都是白衣,却并不是像西门吹雪喜爱的那种飘飘然的衣料,而是一种更为厚实、稳重的衣料。而衣服的制式也十分奇怪,像长衫,但是袖口却收的很紧,不是用腰带绑在腰间的,而是缀上一排纽扣结,直接用纽扣扣起来。

叶孤城被放在一张底下带着轮子的床上直接推进病房里了,西门吹雪、陆小凤、一点红和公主跟随其后,进了病房。

一进病房,陆小凤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陆小凤奇道:“这医馆之中怎么会放酒?”

李鱼回答道:“这并非酒,乃是酒精。酒精可消**,减少伤口感染的概率。”

在救治路小佳时,陆小凤也的确见过李鱼用烈酒擦洗手中所用的刀具,如今听她这样说,方知道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高浓度的酒精有灭菌的效果,所以自弄出蒸馏装置之后,公主府酒厂出产的酒精有很大一部分都供给了医馆,令他们清洁刀具、病房与手术室。

另外李鱼还令人研究浓硫酸与乙醇反应制备乙|醚,用作手术麻醉,只不过如今的叶孤城本就在深度昏迷之内,估计是用不太着了。

叶孤城被送进来之后,就有医师带着简易版的点滴瓶进来了。

这是一个女医师,穿着白大褂进来了,此人乃是李鱼自石林中救出的女孩子,在石观音手下受尽了折磨,却仍保持一颗良善之心,在被救回之后,主动请求来外科医馆做事。

李鱼见她诚恳,自然也应允了,她来之后,学习的十分认真,很快便从同一批的学徒之中脱颖而出,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已可以出来单独做事了。

她见了公主,先是行了一礼,嘴中道:“殿下。”

李鱼道:“去吧,去给叶城主施针。”

此女便二话不上,上前去将吊瓶吊在了支架上头,她先替叶孤城做了青霉素的皮试,确定没有过敏现象之后,才在叶孤城的手腕上绑上布条,令他静脉凸显。

她神情专注,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先用那空心针管斜着刺进叶孤城的皮肤之中,刹那之间,血便已从针后滴出,这就是已成功了。她又立刻在空心针管的背后接上了橡胶管,里头救命的青霉素就慢慢地流入了叶孤城的身体。

橡胶管中部,夹着一个小夹子,这小夹子乃是研工部朱停研制,可调节松紧度,这样的话,就也可以控制点滴液的流速了。

叶孤城肩头的伤口已经过了西门吹雪的包扎处理,只是伤口感染这种事既已发生了,就是再好的包扎手段,也难以回天,真是难为西门吹雪,这些天来用了各种办法给叶孤城续命。

作为宿命的对手来说,他也的确是很厚道了。

处理完叶孤城之后,西门吹雪在他床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他能活么?”

青霉素、注射,这都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手段。面对这种医治手段时,他以往的经验,也都没了作用。

李鱼也看着叶孤城,道:“不知道。”

医疗从来都是不能保证结果的,医生只能保证把所有该用的手段都用在病人身上,可是结果如何,那只能听天由命。

现代的医闹事件之所以那么严重,也是因为很多病人家属并不明白这一点。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都默默无言。

叶孤城本也是个英俊男子,如今却形如枯槁,他原本那双灼灼有神却冰冷至极的双眼,此刻也紧紧的闭着,叫人再看不出往日的光彩来。

当然,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都明白,这种事总是要听天由命的。

陆小凤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道:“小鱼,多谢你。”

他其实知道青霉素的珍贵,也知道此物产量甚少。

李鱼与叶孤城素未谋面,却愿意如此尽心尽力的去救他。

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李鱼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无妨,既制出来了,就是为了救人,叶孤城会不会好,还要好好观察,这病房每日都用酒精消**,你们没事也不要总进来,给医馆的人添麻烦。”

陆小凤当然是一口答应的。

西门吹雪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没说什么话,直接就走出了病房,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李鱼见过西门吹雪,对他这种性格自然已是见怪不怪,他虽失礼,她却并不在意,只是问陆小凤:“你们如今住在哪里?”

陆小凤道:“张记酒楼。”

李鱼张了张嘴,本想说你们可以住到公主府里头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说很是不合适,于是便道:“好,你若有事,随时来找我就是了。”

陆小凤眼神暗了暗,面上却一点不显山露水,仍是扬唇一笑,道:“那就多谢我们的公主殿下啦。”

李鱼也微笑起来。

她还是需要和陆小凤保持一定距离的。

一点红是不是一个爱嫉妒的男人,李鱼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她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你若真心在意一个人,总不会做一些容易叫他多想的事情的。

而一点红呢,自陆小凤来了,就也没什么话说,只是陪在李鱼身侧,如今事已完了,公主要回公主府去,他就微微一低头,道:“坐车回去?”

李鱼却摇了摇头,道:“不必,好容易出来一趟,还是走着回吧。”

她身子骨不好,多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一点红听了这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李鱼却主动的去牵他的手,嘴中道:“一点红,我手冷。”

一点红浑身一僵,低头去看她轻轻勾住自己手指的手,她并不是羞羞答答的女人,有时候却会出于情|趣去做一些这样的举动。

而对于一点红来说……她在大街上主动牵他的手,意味又不一样了。

一点红自小身世凄苦,时常自轻,以前还用青楼女接客来类比自己。

他心里的那一股狼性和狠劲儿让他紧紧抓着李鱼不肯松手,可是……可是他同时却又是自卑的,她是高高在上、心有万民的公主殿下,而他呢?

即使在江湖之中富有凶名,很多人提起中原一点红,也绝不是赞赏的,而是厌恶的。陆小凤和楚留香,都是天下人的宠儿,他则不然。

一点红总归是有些自卑的,他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

这也是他今日出来,在陆小凤面前,竟连一点逾越亲密之举都没做的原因。在内心的深处,他还是会害怕,万一自己那么做了,李鱼……排斥该怎么办。

他并不愿去想这种问题,因此他干脆什么都不做,把自己藏起来,等回到他们二人的乐场之后再放纵。

可是李鱼却已看出了这一点。

她又怎么忍心叫一点红如此呢?

她主动拉住了一点红的手,便见一点红浑身一僵,忽然侧头看了她一眼,公主柔柔一笑,道:“你的手真暖和。”

一点红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似乎再也不想要放开了一样。

这举动落在陆小凤眼里,他只觉得五味陈杂。

他感觉公主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有一些他没办法逾越的鸿沟,似乎已被这一点红轻易翻过去了。他心中苦涩不已,却也只好苦笑,只能苦笑。

对找到新恋人的前女友歪缠,实在不是陆小凤这个人的作风。

几人便要从医馆里出去,刚走到门口,却忽然听见一阵喧闹之声。

李鱼出行,一向都是轻便出行,从不喜欢搞那种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伍,所以她来医馆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听见这喧闹之声后,她皱着眉,循声望去。

一头驴拉着一辆驴车,正堵在医馆门口,而那简陋的木板车上,躺着一个失去了一条腿的中年农妇,此刻她正放声大嚎,说回春馆的狗娘养的锯了她的腿!

一个年轻医师黑着脸,大声地质问道:“王大妹!你这人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时你从山坡上摔下来,跌破了腿,又许久不处理,送来我这里时,我也跟你说过了,若不截肢,那就是死路一条!你明明也是同意了的,怎么今日反倒恩将仇报,来回春馆门口闹事!”

那医师简直恨的要死!前些天这王大妹被送来时,他还体恤她家中无钱,特地给上级打了报告,请求减免王大妹的医疗费,岂止这王大妹居然是条捂不熟的蛇,反咬他一口!

更可气的是,今日公主亲临!!他怎么就摊上这倒霉事呢!

他厉声地指责王大妹,那王大妹却眼睛一翻,什么话都不听,就是一个嚎!她是个乡野农妇,平日里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就开始嚎,这懂荣辱的年轻医师,又怎么敌得过她呢?眼见周围的围观群众是越来越多,那医师简直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李鱼上辈子因为男友是医生,也听了不少这种医闹的事情。农村妇女做了手术之后来闹事的,其实也不在少数。

而这当然不是因为农村妇女更没有廉耻之心,而是……

前方越吵越乱,回春馆的负责人此刻脸色也不好看,连忙向公主告饶,又赶紧叫人先把这刁民给拉走,免得碍了公主的眼。

公主却摆了摆手,道:“不必,叫我去看看。”

说着,她就朝那喧闹的中心走了过去。

公主容貌美丽,气度非凡,身边又跟着一个黑衣的剑客,众人一见,都忍不住给她让开道来。

李鱼就看见了那坐在木板车上拍着大腿哭嚎的农妇,这农妇嘴上不拦门,什么脏话烂话都往出说,就连中原一点红听了,都忍不住想叫她闭嘴,可别脏了李鱼的耳朵。

李鱼倒是一点儿看不出来受了影响,只是道:“这位夫人,这医师说的也不错,若不是他给你截了腿,此刻你怕是连命都没了,怎还能有力气在这里闹事?”

那农妇当然不认得李鱼,只是看她周身气度,就知道这是个富贵女子了,顿时一拍大腿,大声哭道:“可怜老妇没了腿,吃什么喝什么哟……!现在都开春了!没腿种地,就只能喝西北风了呀!还我腿来!还我腿来!”

李鱼微笑道:“原是没钱吃喝,那我今日给你五十两银,你可不要再闹了?”

农妇顿时就住了口。

她本就是为了讹钱而来,五十两银子,已超出了她最开始想要的那个数字,她很懂得见好就收,立刻就道:“小姐……您真是个大好人呐!小姐,小姐,您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李鱼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那医馆的负责人掏钱。

负责人:“…………”

他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钱,哪来的五十两!

还是陆小凤眼疾手快,从袖口里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了那农妇。

那农妇不认字,自然不知道这银票的价值,她一把把银票丢在地上,毫不害臊地道:“老妇不认得字!谁知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拿张烂纸来骗我!小姐……小姐,您行行好,给现银吧。”

一点红早就不耐烦了,要他说,这种耍无赖的人,一剑杀了才清静,干什么还要给她钱?

而李鱼还就真不生气,竟随手取下了自己手腕上镶着宝石的银镯子,丢给那农妇,道:“如此可够?”

那银镯子乃是最好的银匠打出,上头有祥云纹路,又嵌着流光溢彩的祖母绿宝石,这么在阳光下一晃,只让人觉得富贵非常,那农妇见了,眼睛都挪不开,哪里还会不满意呢。

那银镯子掉在了她的木板车上,她正要去捡,人群中却忽然钻出一个老汉来,不由分说,夺过那银镯子揣进怀里,对李鱼陪着笑道:“多谢小姐怜惜我们家老婆子!多谢小姐怜惜我们家老婆子!”

然后,他就心满意足地赶着那驴子,拉着那农妇就要走。

李鱼忽然慢悠悠地喊:“站住。”

那老汉陪笑道:“小姐,还有啥事儿啊?”

李鱼冷笑道:“是不是你逼着你老婆来医馆门口闹事讹钱的?还不速速招来。”

没错,医院里头这种农村妇女出来撒泼打滚的要钱,一般都并不是为了自己。这农妇膀大腰圆,一看平日农活儿就没少干,如今少了一条腿,连家务都干不了,家中丈夫的态度已不难想象。

现代社会这种事也不少见,还有那种女工故意弄成工伤,换公司的工伤赔偿,只为了给儿子盖房子的事情呢。

这老汉躲在自己老婆背后,屁都不放一个,拿了钱倒是蹿出来的飞快,若说这其中没问题,李鱼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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