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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被她串联了起来……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了,怎么沈三娘前脚刚送上钥匙,傅红雪后脚就会带着那个盒子来呢?
怎么她前脚刚去叶开所在的客栈里,后脚傅红雪就会精准的出现呢?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而只有一个人会得到好处,那个人就是……安乐公主。
花白凤双目血红,已恨不得把安乐公主碎尸万段!她愤怒地大骂了几声贱人,立刻飞身掠起,朝公主府疾驰而去!
她不是很能看得起安乐公主。
被发配到银州这破地方来,能有什么靠山?前半年在万马堂的淫|威之下战战兢兢,屁都不放一个,万马堂内讧才得了个大便宜。
徒有公主之名罢了,她诱惑傅红雪,也正是因为她身边没有高手保护!
至于那中原一点红的香艳传闻……若是她真的委身于中原一点红,又岂敢引诱傅红雪?既然她同傅红雪不清不楚,那就必然意味着中原一点红要么是厌弃了她,要么是根本不在公主府!
无论如何,花白凤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本就是西域魔教出身,自己从前也有个大公主的名号,这中原娇滴滴的公主,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到半晌,她就闯进了公主府。
这公主府果然守备虚空,几个侍卫意图阻止她,被花白凤几鞭子抽成重伤。
她很快就锁定了主屋的位置,朝着那里冲了过去。
她要把那安乐公主活活打死!
好叫她知道,敢算计花白凤,不管你什么身份,都得死的跟猪狗无异!
她的杀气大胜,双目猩红!
正要冲进屋去,一柄剑忽**蛇般的刺出,花白凤一惊,急急后退了几步,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剑客持剑而立,一双灰眸之中充满了残忍和讥讽。
而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衣着华丽,头上身上都缀满了珠宝首饰,她年轻、美丽、艳丽的几乎有攻击性。
而她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她好像在说: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
花白凤冷笑:“贱人!”
她与一点红缠斗起来。
其实说实话,她的功夫根本不能同一点红相比,可是今日的一点红却好似在戏耍她一样,把她溜来溜去,溜的气喘吁吁。
花白凤愤怒极了。
她忽然想明白了,这剑客是奉命戏耍于她的,因为这安乐公主就是想看她出丑,就是想看她被戏耍!
花白凤猛地一回头,暴起一鞭,朝安乐公主狠狠抽去。
这一鞭,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只要这贱人被打到,那就是魂飞魄散,再无活路!
她要她死!
练武之人的动作迅捷,而安乐公主却是个身如弱柳的女人,她躲不开!
一个白影从旁边的屋子里飞出!电光火石之间,他挡在了公主的面前,硬生生的受了这一鞭。
花白凤在看清那人的脸时,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
那是……傅红雪,只着中衣的傅红雪。
他一声不吭,硬生生受了着仿佛能杀人的一鞭,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他的双眼中燃着黑火!那是仇恨的黑火!
傅红雪咬牙切齿地道:“你夺走了我的二十年!让我变成复仇的工具!现在又要来杀掉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把我拥有的一切都毁了,你就活不下去么!”
他的表情扭曲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任谁都看的出来,他此刻在被多么恐怖的仇恨所支配!
花白凤恐惧的发现,傅红雪恨她。
她只教会了他仇恨,而现在,他用这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她!
他挡在公主的面前,所以他看不到公主的表情,就在此时此刻,公主盯着花白凤惨白的脸,嘴角慢慢地翘起来。
她笑了。
她笑的好开心,她笑的得意洋洋、快意极了,她的双眼之中闪动着愉悦的光芒,她用嘴型对花白凤说:我——赢——了——
没错,这就是最后一步。
她要让傅红雪亲眼看到花白凤意图杀她,意图杀这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无论之前,他还对花白凤剩下几分孺慕之情,现在,也被仇恨和愤怒所取代了。
花白凤没机会了,她再也没有机会控制傅红雪了。
现在,轮到李鱼惩罚她了!
花白凤被李鱼的这个动作彻底激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她扑了上来,面如扭曲如恶鬼,嘴中诅咒道:“贱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傅红雪用力把她推了出去,把她推倒在地。
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而花白凤,也已经被公主刺激成了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三根青光闪闪的**针,朝公主甩了过去。
两根修长的手指忽然出现!
它们稳定而迅捷,稳稳地夹住了三根**针。
花白凤瞪视着那手指的主人,一个身着锦衣、身形松弛的男人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保持着夹住**针的姿势。
他看了花白凤一眼,忽然叹道:“你做出了这样恶**的事情,居然还要怪罪一个不想干的人,难道这世上的恶人都跟你一样,总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么?”
此人正是陆小凤。
他适时的出现,英雄救美。
说完那段话之后,他又回头对着公主扬唇一笑,轻快道:“陆小凤这算不算救了公主一命?”
公主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忽然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陆小凤反应奇快,转瞬之间就搂住了公主的腰肢,令她倒在自己怀中。
不过他总觉得她是装晕的,刚才她眨眼的动作,好像在说:要接住我啊。
陆小凤越想越觉得乐,搂着她不肯松手。
倒是傅红雪是个老实人,他大惊失色,真的以为公主出事了,他浑身都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嘶哑地吼道:“她……她怎么样?”
陆小凤:“…………”
好像公主就是为了套路他?
陆小凤觉得自己应该帮公主一把。
他象征性的把了一下公主的脉,然后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没外伤,可是那鞭子上的杀气却震到了她,她身子弱,怕是有的熬了。”
傅红雪面色惨白,状似游魂。
他的一颗心都已扑在了公主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花白凤已被中原一点红制住。
一点红毫不留情,直接先点哑穴,再废她武功,她浑身三十六处大穴,被一点红逐一毁去。
她看着傅红雪背对着她,只关心那个装晕的女人,却对她此时此刻所受的痛苦一无所知。
而她的亲生儿子叶开,根本就连出现也没出现。
花白凤的脸上,已爬满了痛苦的泪水。
她看到了沈三娘带着几个人匆匆的过来了,她的脸愤怒的扭曲起来,瞪视着沈三娘,好像在质问她:为什么背叛!为什么背叛!
沈三娘面无表情地给身后那两个灵武卫一个眼神,灵武卫就上来拖走了花白凤。
花白凤的一生,又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辱?她年轻时风光无两,后来就算做了白天羽的外室,那也是夫人,哪里会让沈三娘一个侍女折辱?
她被拖到了公主府的角落,进了一扇奇怪的门,然后就是向下延绵的楼梯。
这是个地牢。
花白凤的哑穴忽然被打开。
她惊慌失措地道:“你……你要带我去哪里!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三娘面无表情地道:“花夫人,刺杀公主,可是死罪。”
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激怒了花白凤,她大声地道:“沈三娘!你不过也是条狗罢了,从前也在我脚边吠,如今不过当了另一个公主的狗,就觉得自己翻身做主人了?”
沈三娘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她好像觉得花白凤说的话很滑稽。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花白凤,确信她是在认真说这话。
沈三娘笑了,她说:“花夫人,她是真公主,你不过是个假公主而已。”
花白凤的脸色变得惨白!
一扇石门被沉重的推开,里面的空间就像个四四方方的棺材一样,逼仄的要命。
花白凤看着这个棺材一样的囚室,疯狂的挣扎起来,她恐惧极了,不住地说:“沈三娘!你杀了我好了,你杀了我好了!”
沈三娘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公主仁慈,看在你是叶开生母,傅红雪养母的份上留你一命,花夫人,以后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你的所作所为吧!”
说着,她就被塞进了那棺材一样大小的囚室里。门在她眼前被关上,她动弹不得,坐也坐不好,躺也躺不下,前后左右都是冰冷的石壁,似乎要把她压扁在这棺材里。
更可怕的是,这里完全黑暗,完全寂静。
花白凤恐惧不已,她忽然恳求起了沈三娘,不住的忏悔自己的错误,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很快,她的脚底开始发酸、胀痛,整条小腿都因为过久的站立肿了起来。再过一会儿,她浑身都已经支撑不住,发起抖来。
花白凤痛哭起来,用最卑微的话语祈求着,她说的口干舌燥,外面都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没有人听见她的祈求,也没有人会放她出去。
她人生中剩下的每一天,都在这这里忏悔、祈求,直到她死,她才能得到解脱。
可是公主也不会让她死,她会每天一碗泔水饭的给她灌下去,让她好好的活着。
她旁边的囚室里,关着马空群。
马空群被押进去的那一日,是因为他实在忍不住,在沈三娘面前发了牢骚,沈三娘立刻沉下脸去,借题发挥,说他太不识抬举,要好好教训教训。
马空群看到这囚室的一瞬间,反应更加的强烈,他痛哭流涕,跪在沈三娘脚下拼命磕头,拼命求饶。
沈三娘心中快意极了,但她却表现的很失望、很难过。
她说:“要不是你那样令我伤心,我也不会这样惩罚你,三老板,你在里头好好反省吧。”
马空群吓得浑身乱颤,站都站不稳。
这一对二十年不死不休的仇人,此刻竟然在一个地方受苦受难,这真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情。
沈三娘发现,叫一个人活着,有的时候的确是比让他去死更可怕。
公主在修这个地牢的时候,跟她说过这样一番话——
“江湖人总觉得死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所以你要惩罚他们,就不能让他们死去,要让他们活着忏悔。”
沈三娘现在已完全明白了。
花白凤遭受的一切折磨,傅红雪都不可能知道了,因为他已经决心不再去过问花白凤的事情。
公主躺在榻上,微微皱着眉,好似不太舒坦的样子。傅红雪怔怔地望着她,忽然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脸。
她嘴唇柔软的触感,还仿佛留在他的手指上。
傅红雪的手从来都没有触碰过那样柔软的东西。
他看着李鱼,似乎已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愧疚之情。
她与母亲……不,花夫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因为他,只因为他,就遭受了无妄之灾。
傅红雪的心已紧紧地揪了起来。
他直挺挺的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该留下还是该出去。中原一点红和陆小凤也在屋子里。
紫杉偷偷瞟了一眼一点红。
一点红没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却有几分不耐烦。
紫杉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公主得静养,要歇着了,还请各位公子先回去吧。”
傅红雪是个乖孩子,听到这话,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陆小凤很是无所谓的一笑,也转身走了。
至于中原一点红,他本就是公主的贴身护卫,自然不需要走。
紫杉自觉自己这忙帮的十分到位,觉得一点红得请她吃饭。
但是一点红还是一言不发,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也懒得和紫杉说句话,紫杉见状,耸了耸肩,对一点红道:“红先生,殿下就拜托您照顾了。”
一点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装的,有什么好照顾的。”
紫杉:“…………”
李鱼:“…………”
李鱼一睁眼,撑着头朝一点红笑,一点红冷哼一声,竟是理也不理她,径直走出了里间。
李鱼:“…………”
李鱼对紫杉摆摆手,道:“你也下去休息吧,我没事。”
紫杉向李鱼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李鱼躺在床上,想着怎么借着由头跟一点红说说话。
正要起身,却听吱呀一声,里间的窗户被推开了,陆小凤翻窗进来,坐在窗口撑着脸。
李鱼笑了。
陆小凤也笑了,他道:“殿下要怎么谢我?”
李鱼道:“我为什么要谢你?”
陆小凤道:“那叫傅红雪的少年,可担心你担心的很。”
李鱼挑了挑眉,道:“我不是为了玩弄他的感情才装晕的,你明白的。”
陆小凤是个聪明人,话也不用说的太明白。
陆小凤叹道:“那花白凤着实太恶**,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为了让这个孩子清醒,做些什么也是很应该的。”
李鱼笑着道:“你真聪明。”
陆小凤从窗口跳进来,拉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道:“所以我算不算帮了你?”
李鱼道:“算算算,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陆小凤扬唇一笑,道:“你有多久没上过街了?”
李鱼挑了挑眉,道:“从来没有。”
自来了银州之后,她从来没去街上转过,唯一一次,还是半夜去把傅红雪给弄回来。
她身子孱弱,很容易就会累,春秋容易感冒,冬夏天气就太极端,所以从来也不会出去。
陆小凤叹气,摇头:“可惜啊可惜。”
李鱼窝在被窝里,没好气道:“可惜什么啊?”
陆小凤道:“可惜你虽然为银州做了这么多,却还没亲眼看一看银州的变化。”
他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有些认真地望着李鱼。
李鱼怔了怔。
这倒是真的,她还真没看见过银州现在是什么样子,听陆小凤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有几分好奇。
李鱼道:“好啊,什么时候——啊!!!!”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陆小凤横抱了起来,从窗口冲了出去,她吓得惊声尖叫,一下子搂住了陆小凤的脖子。
李鱼虽然是个内心强大的女人,但是运动神经真的是有点差,陆小凤不跟一点红一样稳妥,他那种一飞冲天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令李鱼着实惊吓到了。
陆小凤低头,见公主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
他垂眸,柔声道:“现在就走,好不好?”
李鱼冷笑:“你好像也没给我选的意思。”
陆小凤笑了,露出两个酒窝来,他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洋洋得意地道:“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李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道:“不好吃,我可要治你的罪的。”
陆小凤大笑道:“好呀,就罚我伺候公主一百年,好不好?”
这个人说起情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哄得人心里舒坦的要命!
李鱼虽然是个人间大清醒,不过偶尔听听这种蜜一样甜的话儿,感觉和喝酒一样,有种微醺的快乐感。
她伸手上去,就要捏陆小凤的脸,陆小凤倒是躲也不躲,只是嘴中道:“你可小心点捏,捏坏了可是要赔的。”
李鱼充耳不闻,用手捏着他脸颊上的肉肉,捏圆搓扁,还戳一戳他的酒窝。
陆小凤这样的人,当然是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的。
他大声笑道:“抓稳喽!”
说着,冲天掠起!
陆小凤的轻功,真可谓是天下一绝。他掠起时,好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而他落下时,又举重若轻,飘飘然落在屋顶之上,没有一片瓦被震出声响。
而且,他的速度很快!比傅红雪、一点红都要更快!
银州的初春,还冷的很,陆小凤迎着风掠起,迎着风奔跑,在银州城的屋顶上向前、向前、不断向前。
风的声音在李鱼的耳边响起,那是带着冷意的风,尖锐的像是一把刀子!
李鱼的汗毛直竖!
她忽然就体会到,为什么有些人宁愿冒着死的风险,也要在公路上玩摩托车,把速度不断加快、加快、再加快!
速度是一种刺激!此时此刻,李鱼只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她被冷风击打着,明明应该感到寒冷才对,可是她居然觉得热……觉得浑身战栗。
她紧紧的搂着陆小凤,她听到他畅快的大笑,他也喜欢这种速度的刺激,他的胸膛火热,李鱼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没一下都叫李鱼的鼓膜振动。
还有他的两只手臂,紧紧地、稳稳地抱着她,有力而稳定。
在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李鱼的手都已经酸痛了,有点搂不住他的脖子。
公主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仿佛一丁点的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陆小凤不肯放她下来,就还是抱着她坐在屋顶上,他感受到了公主颤抖的身体,于是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背部,好似是在安慰她。
陆小凤轻轻地道:“你看,多美。”
李鱼抓着他的衣襟,抬头望去。
银州的天已暗了下去,西北的苍穹是如此的高远,星星亮起,有明亮有黯淡。或许在夏天的夜晚,这里能看见著名的夏季大三角。
牛郎星、织女星、还有天鹅座的天津四星。
但最美的不是这个。
黑暗的地面,星星点点地亮起灯来,顺着街道,顺着人流,街边的小店还在招揽着客人,路上的行人也还在慢慢地走着,地面整洁、干净,冷风送来了空气的味道,里面有烤红薯的香甜、有烤肉的鲜香,还有人们发自内心的笑声。
没有污浊、也没有血腥。
这是地上之星1,银州是地上的银河。
这才是最美的。
李鱼忽然笑了,陆小凤搂着她,也笑了。
他伸手,为公主理了理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裳。
就在此时,他忽然在街上看到了一个有点不和谐的画面。
——有一个人,他居然在当街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