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空下,艾斯达城堡通体装满电灯,仿佛巨大的火炬屹立于大地上。
李凛站在城堡正门的露台上,俯瞰大地。
城堡已经被包围,来自狼嚎森林的灰狼仿佛大海的浪潮一样源源不绝,银纱草田中处处可见幽绿的眸子。一眼望去,仿佛无数的鬼火在城堡周围飘荡,狼嚎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李凛站了许久,狼群依然秋毫无犯,他觉得有些疲乏,便躺到了沙发上,眯着眼休息。
安格列见主人闭目,也坐了下来,双眼死死盯着城堡外的狼海,替疲惫的主人掌控敌人的动向。
时间不断流逝,轮防的卫兵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安格列都感觉睡意浓重之时,狼群终于有了新的动向。
狼群背后的狼嚎森林之中,无数的蝙蝠仿佛潮水一般从森林中满溢出来,化作遮盖夜空的黑云,犹如浪潮般向艾斯达城堡席卷而来。
“敌袭!”
四门方向,文森特、西弗、艾德兰德、兰特先后在视距之外预先发现了敌人踪迹。
“敌人是?蝙蝠!”
从侦查猫头鹰拙劣的表现中,四名骑士很快得知了夜空中的敌人,并下达了几乎相同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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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是蝙蝠,全员更换散弹,喷雾器准备,维修人员注意更换灯泡。敌人的目标是城堡上的灯泡,绝对不能让它们把光源破坏。”
命令下达没过几分钟,先行的蝙蝠已经从抵达,它们从天空中降落,无视鼎沸的人群和如雨的枪弹,飞蛾扑火般狠狠撞向城堡墙壁上的灯泡。
布置光源的西弗早已经预料到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绝大部分的灯泡上都外罩着坚固的玻璃灯罩。然而,蝙蝠们皆双眼通红,丝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前赴后继的狠狠撞击在灯罩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灯罩虽然坚固,但在蝙蝠的撞击下,裂痕越来越多,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士兵们尽管努力射杀蝙蝠,漏网之鱼依然越来越多,随着蝙蝠的不断增多,从枪林弹雨中侥幸存活的蝙蝠越来越多,灯罩不断破裂,灯泡一个又一个被撞碎,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更加庞大的蝙蝠黑云从天而降,密密麻麻遮盖了整个城堡的天空,其数量之庞大,整个艾斯达城堡都被包围的密不透光。
“比电影情节还要壮观。”漫天的蝙蝠让安格列毛骨悚然,他看一眼腕表,急忙跑到栏杆前,大声向着兰特提醒:“兰特,是时候了,快使用杀虫剂!”
“收到!”
兰特挥手致意,转身喝令士兵们按照计划行动,掀开早已经准备好的王牌。
仿佛演练了千百次一样,相同的景象在艾斯达城堡的四门同时上演。士兵们从城堡库房中搬出一支支巨大的水枪,架在炮架上,早已准备好的药剂稀释后被加入水泵之中。随着水泵启动,高压水柱仿佛圣剑般刺向黑夜中的蝙蝠云。
高压水柱在空中不断雾化,直到力竭时化作雨幕落下,凡是沾染到雨雾的蝙蝠,无不痛苦嘶叫,无力的从天空坠落。
蝙蝠云覆盖了艾斯达城堡的天空,雨幕却更加宽广,整个艾斯达城堡就仿佛下起了暴雨,蝙蝠的尸体伴随着雨滴同时坠落,转眼间地面上就铺满了厚厚一层尸体。
“真是壮观。”安格列撑着雨伞,坐在李凛身边,细心的替主人遮挡着尸雨。
早在圆桌会议时,众人就已经想到了可能需要面对永夜教会的蝙蝠袭击,因此准备好了对蝙蝠有剧烈毒性的药剂。这些药剂从夜蝎体内提炼而出,具有强烈的挥发性,蝙蝠一旦吸入就会身体麻痹,其毒性对人体都有一定伤害,需要提前服下解毒药。
随着药剂加入战场,局势瞬间明朗,蝙蝠成批成批的坠落,就算其中有个别逃脱,肌体麻痹之下无法全力撞击灯罩,也再难对光源造成威胁。
蝙蝠云开始退却,它们仿佛在接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不约而同的拔高了飞行高度,而后扑棱着翅膀如潮水般退入黑夜之中。
但是,一切并未结束,又一些新的蝙蝠从狼嚎森林之中飞出,它们和先前的蝙蝠群完全不同,身躯强壮有力,每一只蝙蝠的脚下都提着一个血红色的小罐子,罐子里装满的紫色毒液,液体不断冒泡,蒸腾出弥散的紫雾。
蝙蝠们一路直飞到艾斯达城堡上空,而后开始拔高飞行高度,直到飞入光明不能照亮的夜空,将脚爪中提着的毒液向艾斯达城堡倾洒。
一阵微风拂过,沙发上沉眠的李凛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抬头向高空中看去,右眼的贤者视界中,许多荧绿光点在高空中若隐若现。
“艾欧少爷,一切安好”安格列话说到一半,见李凛望着天空出神,也奇怪的望向天空。
夜空中,空无一物,月光昏暗。
“计划中的蝙蝠已经来过,被清理了。”安格列以为主人是在担心蝙蝠群,踢了踢地上的蝙蝠尸体,展示成果。
微风再次拂过,扬起李凛的鬓发。风中带着些微的腥臭,让李凛恶心的浑身不适。
“要下雨了。”
“下雨?”
李凛歪头看向安格列,却见安格列一脸错愕,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微微一笑:“不过不用打伞。”
“”
“因为,起风了,甚是喧嚣。”
“福波斯在上!”安格列捂住了自己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笑脸。他从没见过主人露出这样的笑容,灿烂还带着妩媚,比他见过的任何女性都要迷人。
他甚至忘了要回应主人,沉迷于自己主人的笑容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漫天散发着微紫荧光的水滴从天而降,如雨幕般覆盖了整个艾斯达城堡。
雨滴蒸腾着紫雾,如同夜空中睁开的一只只恶魔之眼,一看就知是不祥之物。安格列这才知道主人所说的下雨是什么意思,慌忙的将桌上的雨伞再一次张开,撑在两人头顶。
“艾欧少爷,我们先回城堡里,这些雨滴可能有腐蚀性。”
同一时间,四个大门,兰特、文森特、西弗、艾德兰德也发现了从天而降的异常雨滴,纷纷变色,但这时,再想退入城堡躲避已然来不及,只能命令士兵们举起盾牌衣物遮挡。
有盾牌的士兵毕竟只是前线的少数,余下众人皆惶惶祈祷雨滴不能蚀穿衣物。这个时候,平地无故起了微风,微风一次又一次从城堡地上扬起,拂过众人的脸颊,绕着城堡打转。
渐渐地,风越来越大,扬起了地上的尘沙,卷着落叶和沙子在半空中打转,迷的众人睁不开眼睛。
兰特、文森特、西弗、艾德兰德纷纷拔出了佩剑,以为这诡异的暴风是敌人的手段。
然而,就在这时,眼见着天上的毒雨将要落下之际,围绕城堡的暴风猛地冲天而起,夹带着漫天的落叶尘沙甚至蝙蝠尸体席卷向夜空。
庞大的龙卷风遮蔽住了整个艾斯达城堡,所有的毒液就仿佛落到河面的雨滴一样,被吸收的一滴不剩。吞掉所有毒雨后,龙卷风在半空中猛然炸开,毒液和尘沙炸向四面八方的田野,落到围困城堡的狼群之中。
沾染到毒雨的狼群纷纷痛苦的打滚哀嚎,就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一般,雨滴浸透之处,狼毛脱落,狼皮通红,其中严重者,不过一会儿就不再动弹,失去了声息。
“风儿甚是喧嚣呢。”李凛笑着张手倾倒在沙发上,侧耳倾听四野的哀嚎。
“鹰身女妖!”安格列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手中的雨伞因紧张而不停的颤抖。
“艾欧少爷,您竟然给自己注射了妖魔之血!”
“是啊!简直是high到不行!”李凛向着安格列伸出左手,狂风顷刻间自虚空中诞生,狂暴的气流从安格列脚下涌过,仿佛洪水一样把他卷起,把他半个身子悬空按在露台的栏杆上。
“那么,不小心暴露了秘密的我,要不要杀掉我忠诚的管家保守秘密呢?”
城堡高台上,囚禁海伦·特尼克的房间。海伦在窗前怔怔地望着露台上邪笑的李凛。
不同于普通人,作为海洋女神特尼克的眷族,海伦对于鹰身女妖菲尔珀诺的力量拥有着和心灵感应相似的感知力,早在起风之时,她就已经感应到了同族的存在。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使用猎魔人之牙的人竟然不是怀有诅咒之血的穆那家族成员,而是身为普通人的艾欧·艾斯达。
普通人,就算饮下妖魔之血不死,也必然堕入黑暗,沦为地狱的爪牙。
“不可能是海伦·特尼克!”城堡西门,艾德兰德望向城堡高台,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城堡中,能够控制风暴的只有鹰身女妖海伦·特尼克,可是他更知道,海伦·特尼克身上并没有能够变身成鹰身女妖的猎魔人之牙,而且就算有猎魔人之牙在手上,海伦·特尼克也不可能冒着彻底堕入黑暗的风险营救他们。
“猎魔人之牙可是在艾欧少爷的手上,以艾欧少爷的性格,难道他!”
艾德兰德想到了这场诡异暴风的关键所在,而且越想越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