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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_138(1 / 1)

翟量说:“消息还是有的,据说大军在雍州一片推进得不错,把庾含章逼仄到边角里,所以大汗心里欢喜,一路忙着行兵布阵,无暇顾及京里的琐碎事,前线的奏报回来太多,怕泄露他的行踪和军机,所以也来往得稀了。”

翟思静心里有点闷闷的委屈,不由薄嗔道:“男人就是这样,建功立业好像比什么都重要似的。”

翟量眨眨眼睛不知说什么话。

翟思静也知道自己和堂兄说这个不合时宜,低下头生了一小会儿闷气,但生完气就自己转圜过来,还是切切叮嘱着:“在京的贺兰,也不能真由着太后滥杀,将来大汗要立住立法治国的地步,今日这账怎么跟天下交代?毕竟那是他亲娘下的命令!你吩咐廷尉甄别一下,没有实证罪过的,先监押着。一个一个人头滴着血送贺兰部去,我看里外人都要疯了。”

的确,这样的高压,在京的官员有几个不是心思惶惶!

毕竟站队嘛,不是站这队,就是站那队。站错了,一家子的性命就堪忧了;贺兰氏在京城多年,也是盘根错节的势力,姻亲故旧无数,和平城多少官员家是攀扯得上的!所以,平城的血腥气,愣是把这样的不安情绪弥散到各处去了。

平城这里的杀戮稍有减缓,西北的奏报就来了,贺兰部果然反了,檄文写得泣血一般,不过还要脸,没肯把自家儿郎甘当太后面首这样的丑事写上去,只是指责平城方面蛾眉弄权,猜忌好杀,是想看着大燕四分五裂而后快。

闾太后看着檄文,嗤之以鼻,笑道:“论起写文章,还是汉人刀笔厉害。贺兰部这藏藏掖掖的文字,特显得他自己鬼鬼祟祟的。”往一边一丢:“不用管他!”

接着又斜眸看着身边的翟思静,表情换成了似笑不笑的:“掌印的可敦,现在贺兰部造反已经属实了,您这批阅奏折的印章还舍不得盖下去么?”

“阿娘的意思,是倾力清剿造反的贺兰部么?”翟思静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也不畏怯,也不被她嘲讽的神色惹恼,“妾已经指示了在京的尚书令,蕞尔小部,不劳大军往返。各州郡严守城池,自守自土。而从瑙云出兵,扼贺兰部左半,独孤部扼右半,柔然的栗水郡主祁真帮我严防边界,免得贺兰出逃。若战事不济,再请东边辽河的闾氏部落协助。”

闾太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最后僵硬在眉梢唇角,又过了一会儿,她嘴角抽搐两下,说:“原来你早计划好了。机会留给翟氏部曲,以后翟家公侯就立定了西北的军镇,贺兰部富庶,这次还可以大大地收获一笔——果然妙得很!呵呵……”

翟思静说:“阿娘,独孤部凭籍半牧半军的手下围困贺兰部,国库没有发军饷的先例,有所俘获,只能按旧规矩,独孤部一半,解京一半;但翟氏的部曲按着汉室的习惯,不滥杀、不屠城、不强.奸民妇、不抢掠民财。一应开销,翟家自负。阿娘放心吧。”

她几乎都能听见闾太后磨后槽牙的声音,但翟思静岿然不动,微微垂着头,谦逊而坚定,等着闾太后的反击。

闾太后并不说话,眯缝着看人的目光里尽是杀气,好半晌说:“好的,你是可敦,你掌印,你说了算。”

扭脸默然了一会儿,又说:“辽河的队伍已经整顿好了,既然在贺兰部无点滴的功劳,就叫他们从辽河到平城,随时准备着支援大汗吧。”

翟思静不敢贸然答应,垂首说:“那先让中书省议起来,八部大人——现在只剩六位了,也可以协政。”

“翟思静,”在翟思静打算告退的时候,听见闾太后幽幽的声音,“没有金刚钻,别搅瓷器活儿。”

“是。多谢阿娘指教。”翟思静敛衽一拜,“妾告退。”

“还有最后一件事:那个巫蛊杜文的马药婆,交给我。”闾太后最后说,“我不能饶她!”

翟思静想着闾太后的狠心,已经几乎预见了马药婆的悲惨命运,她犹豫了一下,今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闾太后,只怕她已经窝了一肚子火了,若是这件事再不准,保不齐她将来在儿子杜文耳畔吹什么风。

翟思静说:“是。不过人已经审了,廷尉是论死的。”

闾太后说:“放心吧,我不虐杀她,但气不过,狠狠抽一顿鞭子,不算过分吧?”

翟思静只能驯顺地:“是,妾命廷尉那里把人送来给太后。”

马药婆只能当一枚弃卒,来平太后闾氏的一肚子恶气。她从廷尉那里提出来,拷上镣铐,狠狠一脚往门外一踹:“太后见你,你自求多福吧。”

马药婆吓得筛糠,当场就尿了一裤子。廷尉的狱卒只能捏着鼻子,再把她退回监牢里,命她换了裙子,再次送出来。

马药婆情知今日要玩儿完,几乎是被几个人拖着腋下,生拉硬拽送到了惠慈宫门口。她进门看见宫院里当庭摆着的各色大小的皮鞭、竹板、荆杖,还有剥皮的刀、剜舌的钩,剁手脚的木砧和斧头,顿时又瘫倒在地,嘴里哀求着:“奴没有施蛊啊……奴也不会啊……真的没有害大汗啊……奴是被他们贺兰氏骗的啊……求求太后……明察啊……”

好几个壮力的宦官上前拖拽她,她屁股着地,两脚乱蹬,蹭了一裙子灰,哭得一脸花。

正闹得不可开交间,太后宫里的大宫女出来,带着些不可逼视的威严问:“怎么,你是想把这里的东西一个一个试一遍?!”

马药婆涕泗横流,摇着头说不出话。

大宫女皱眉看她那背晦样儿,说:“把脸擦干净,脏衣裳剥了,进来面见太后——太后爱干净的人,可看不得你这副倒霉德行!”

马药婆唱傩的本事虽然不咋地,但是察言观色是一把好手,顿时觉得自己有救,起身拍拍灰,给那大宫女谄媚一蹲身:“是呢,是呢!太后知道奴的冤枉,奴死也不惧了。”

等她进了门,帘幕后面的闾太后不觉皱了皱眉。

但鸡鸣狗盗皆有其用。

马药婆好容易才在抖索中听见闾太后慢悠悠的声音:“你有什么本事呀?”

马药婆眼珠子不自觉地四下乱转,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又直觉这是自己免罪的一条途径。她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吧,奴哪有什么能耐……”

说了半句,隐隐听见闾太后深重的呼吸,好像不大高兴,于是立刻又转折,说:“只是会点萨满……”

“会哪些异术啊?”

“嗐,哪里是什么异术……”

又说了半句,又听见里头那位的呼吸变重了,于是又转折:“蛊术其实是不会的,但祭祀唱傩后,懂点探微前世今生、前事后事的关窍。”

闾太后侧头想了一会儿,招招手说:“那你到我身边来。我要试试你的本事呢!”

马药婆“哎”地答应了一声,小心翼翼上前。

帘幕里面,是一位绝艳的妇人,四十多岁,也不显老,打扮得精致极了,但宽宽的氅衣里好像肚腹特别大。马药婆心里奇怪,但睃了两眼,没敢问。

倒是闾太后自己指了指肚子说:“你看看,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女孩子?”

马药婆赔笑道:“就这么看,奴也看不出来。太后要是肯给奴一绺头发,奴祭祀唱傩之后,白山黑水神会托梦给太后,太后自己个儿就能看见。”

闾太后皱皱眉:“一个梦?谁知道准还是不准?”

马药婆赔着笑:“准不准,只能生出来验证了呀!”

闾太后脸一板。

马药婆自己抽了自己一耳光:“奴这张臭嘴!”

闾太后瞧她这猥琐模样一眼,也不多说,打开身上的荷包,从里头掏出了一小团头发,扯出一缕,又剪下自己的一绺,并在一起放在掌心:“听说萨满中托梦的法术还是挺灵的。两缕头发一并做法,便梦见这两个人纠缠的往事。”

她自信地笑笑:“往事么,我总能验证准不准了。不准,你就准备被剥皮吧。”

马药婆又打起颤儿了,抖抖索索了半天才说:“奴……奴尽力……”

大宫女把太后手中的两缕头发裹在干净帕子里,送到马药婆手里。马药婆看那缕细的,怎么看都像胎发,但不敢再问。又要了祭祀诸神的东西,就在惠慈宫的空屋子里做了一场傩法。歌哭铃鼓响了半夜——还真是用心,怕被剥皮。

但是第二天晚上,闾太后的梦境乱乱的。

杜文还是婴孩,杜文还是幼童,杜文还是少年……她都梦见了,都挺准的。唯独十五岁的小少年之后,她就什么都没有看见,倒仿佛看见另一副模样的平城宫:天上是大片大片青灰色的云,檐间铁马“当当”地被风吹响,宫殿的彩漆好像瞬间全部失色了,她只要一抬头,就看见房梁上一排边儿悬挂的白绫……有人在推搡她,而她踉踉跄跄地被逼着踩上了矮凳……

而后她被窒息的感觉逼醒了,心脏“怦怦”地乱跳,肚子里的孩子拼命地踢腾着,闾太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梦中那陌生的公鸭嗓子宛然在耳:“闾妃,先帝召唤您呢!您就乖乖儿地升天吧……扶风王会赶来给您送葬的……”

她突然有泪如倾。

在她贴身宫女听见动静赶过来时,闾太后嘶哑着喉咙大喊着:“滚开!把那个姓马的婆子抽一百鞭,押解到掖庭牢狱里去!伤口结痂了,就再打一百鞭……结痂了,就再打一百鞭……”

这样的噩梦!她要折磨着马药婆生不如死,至死方休!

到了早晨,她眼底因惊惧而生的抽搐还没有好转,太华宫的可敦翟思静又来求见,而且求见得非常着急。

闾太后强撑着情绪,说:“想必有急事。让她进来。”

翟思静甫一进门,先看见吊在树杈间被打得披头散发、倒噎气哭喊不出声的马药婆。行刑的壮力宦官正唱数到九十几,翟思静想着之前太后的话,也不好求情,只能同情地看那可怜的人儿一眼,想着她背上那些横七竖八的血迹会疼到什么程度。

但心里有更急的事,也无暇顾及这个咎由自取的婆子,翟思静匆匆进了门,左右看一看。

帘子里的闾太后极力平息着胸腔里的颤音,问:“可敦是什么要事?”

翟思静也是极力地平复着心里的紧张和担忧,说:“大汗在雍州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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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为什么要写巫蛊?

大概从重生这个bug开始,我就进入了玄学表达模式……

2.为什么要写这么长?

嘤嘤嘤,啰嗦是病,没药啊!50w内一定要结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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