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望舒一掌打中我胸口,强大的冲击力差点把我的心和肺都震得从嘴里喷出来。纪望舒一触即退,退了几步喷出一口血来。原来她在即将打中我时,硬生生收住了真气,真气逆冲受了伤。我胸口虽然被打中,主要是受外力冲击,没多少内劲,所以震动虽猛,内脏和经脉受损并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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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人另一边手抓住了我后脖子,手指可能还压住了某个重要穴位,我大半个身体酸麻无力,真气无法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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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铁面人怪笑,“你这个贱人,竟然勾结了外人来暗算我……你若不收回掌力,此刻我已经死,为了他你就不想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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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没说话,她的脸和体形都像极了我,但这时眼神还是像她,充满了忧伤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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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情愿为了他自己受伤,你居然喜欢上一个卑贱无能的土包子!”铁面人非常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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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昂然道:“对,他再没用也比猪强一些,而你是连猪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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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只会感情用事,盲目,任性,所以永远成不了大事。今天,我就让你们做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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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人受的伤其实是挺重的,心情激荡之下气血逆冲,真气有些散乱了。我一感觉到他压制我的真气变弱,立即全力反击,丹田内火焰之丹化为精纯真气,有如火山爆发。我的搏斗能力不强,但真气却不弱,铁面人严重低估了我,瞬间我就把他的真气逼开,挣钱脱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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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绝命针之外,我不懂其他技法,此刻背朝着他无法立即发出绝命针,只好聚力于手肘狠狠向后撞。这一肘刚好撞在刚才绝命针戳中的位置附近,铁面人立即发出凄厉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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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墙壁破了一个大洞,等我转过身来时,铁面人已经逃到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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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迅速取出一张符,念几句咒语,往胸前一拍,喝了一声“刀枪不入”,往门口冲去。门口有两个人开枪了,但子弹还没有碰到纪望舒的衣服就偏转,她如猛虎扑入羊群,一个照面就放倒了三个。众人仗着人多围攻,纪望舒不躲不闪,不论是刀剑还是拳脚击中她,都不能伤她分毫,而她几乎每一次出手都能击杀一个,拳打脚踢,中者立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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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堂主勉强挡住了纪望舒三招,已受重伤,抽身逃跑。我从破洞冲出去,打倒了两个试图拦截我的人,正好撞见那个堂主,一记绝命针把他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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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铁面人已经不知去向。纪望舒放倒了七八个,剩下四五个吓得四散奔逃,她杀红了眼,继续追杀。我知道她受伤不轻,这样拼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为了杀这些小喽罗损伤自身不值得,急忙跟了过去:“别打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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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赶上前面的两个人击毙,这才转过身,示意从后面突围。此时往客厅方向没有拦截的人,我们很快冲到了后院,几个不知死活的迎过来,被我们三下五除二杀了。等到前院和大门口的聚集起来开始追赶时,我们已经越过后墙,跑进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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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林内跑了一会儿,后面没有人追来,我们放慢了速度,直到上了山坡高处,距离院子有两三百米了才停下。纪望舒靠在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显得很虚弱和疲惫,我担心她的伤势,以天眼观察。这一看吓了我一跳,“人皮面具”之下,她左边脸从发际到下巴都已经严重损伤,皮肉结痂扭曲,就像是半边脸都被火严重烧伤再抓烂。还有左边手臂外侧,从肩头开始到手腕处也是类似的损伤,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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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再看她,心里替她难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的容貌和身材,绝对是她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之一,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是比死了还要糟糕。这么大面积的严重损伤,是不可能通过整容修补完全恢复的,难怪铁面人看清她的样子后再也不说想娶她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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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你受的伤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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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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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她为什么要化妆成我的样子,但其实这个并不需要问,再想问她是怎么逃出秘密研究所的,又怕说到她毁容的事,结果思前想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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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好一会儿,纪望舒突然盯着我问:“你看到我的脸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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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可回避的,我迎着她的眼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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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恐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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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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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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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也许整一整会好一些,现在的整容技术很高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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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怒道:“你就不能说,容貌是不重要的,心灵美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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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是的,但年轻姑娘可能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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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真的了解我吗?是不是我心狠手辣,阴险卑鄙,不择手段,根本谈不上心灵美,所以你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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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心情恶劣,也不跟她计较,转移话题:“那天在研究所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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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严厉地说:“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深爱的人像我这样毁容了,你还会接受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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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如果认识还不久,爱得还不深,我估计不会接受;如果爱得已经很深,就是灰飞烟灭了,还是烙印在心中无法磨灭,变丑或变老又有什么关系?对于朋友来说,美丑就更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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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悠远迷离,像是自言自语:“那一次受伤,在地下那一次,我认为是我一生中最失败、最悲惨、最糟糕的一次。但现在想来,我还是幸运的,至少让你看到了完整无缺的我……那一段时光,其实是我最快乐和放松的时候,我真的不应该离开,就留在那里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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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刚才当着铁面人她就表白了,现在又等于是表白一次。换了是在以前,我直接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拒绝却有些像是因为她毁容了,我说什么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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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你能走得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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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摇了摇头:“我想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你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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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急着想要离开,因为我怕金钱帮的人会对我父母下手。纪望舒一下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你爸妈我已经派人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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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没了后顾之忧,就算是金钱帮的人追来我也不怕。其实铁面人受了重伤,其他重要人物也伤亡惨重,金钱帮不太可能短时间内组织高手来追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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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挨着大树坐了下来,我在她旁边也盘腿坐下:“你放心疗伤,我给你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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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没说话,我以为她开始静心疗伤了,她突然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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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到她嘴里会说出这三个字,着实有些意外:“好像你没对不起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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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不该胡言乱语。还有不该打扮成你的样子去赴约,不该利用你来偷袭他。我知道你躲在花瓶内,应该假装答应他的要求然后离开,这样你才不会有危险。我自私、任性、自大,急功近利……我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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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地笑了一下:“也没那么糟糕,再说我们是朋友,这点小事用不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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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点了点头,盘起双腿,闭上眼睛,开始运功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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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她心中百感交集,她费尽心血经营起来的金钱帮落入了别人手中,已经是非常沉重的打击,如今又严重毁容,等于是把她的一切希望和信心都彻底击碎,可是我却不能给她一句安慰。虽然她没有说,我也能猜到她是在研究所内毁了容。如果不是为了帮我夺取石心,也许她不会冒险去那个研究所,也就不会毁容,以她的能力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夺回金钱帮的控制权。如今她所拥有的,只有一片废墟,金钱帮,天仙般的容貌,还有感情,都只剩下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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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地下世界的废墟,黑暗、冰冷,令人窒息的有毒空气,飘荡的鬼火,一眼看不到边的残垣断壁,走不回去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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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么变暗了?我转头往四周扫视,只看到无边黑暗中尽是残破的断墙、石柱,还有飘荡的鬼火,空气中带着异味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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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与纪望舒一起坐在紫金山的树林里,怎会一眨眼就到了地下废墟?我惊慌四顾,没有找到纪望舒,倒是确定了眼前就是那一片废墟,我已经看到了那一座架通两岸的残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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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这一定是幻觉!我闭上眼睛,排除杂念,坚定意志,再睁开眼睛一看,结果还是在废墟中。四周有轻微的“沙沙”声,黑暗中有东西在移动,那不是大蜘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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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骇欲绝,放腿狂奔,后面数不清的大蜘蛛如潮水般涌来。正在慌乱中,突然有一个人拉住了我的手,熟悉的声音在耳朵响起:“别怕,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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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看到她的脸,真的是狐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