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运剑如风,剑芒吞吐,杀得纪望舒连连后退。眼看他就要去捡石心,铁门突然嘎嘎响着打开了,几道强烈的光柱投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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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纪望舒、黑衣人都有夜视能力(或天眼),但习惯了黑暗,突然出现强光都会眼前发黑。黑衣人以手挡在眼前,略停了一下才继续冲向石心,这时门外的人已经发现了他,突击步枪喷射出了一串子弹。黑衣人只能向后倒蹿,身在空中扬手把短剑投射出去,一道亮光如白虹贯日。门外的枪手向后飞起,手中的枪还在喷射子弹,好几个人惨叫,打中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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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可没闲着,趁着黑衣人即将落地的瞬间打中了他肩头,两人又打成一团,激烈异常。现在是纪望舒略占上风,把黑衣人逼得后退,我连滚带爬,总算是把石心又拿到手了。门外还有很多戴着防毒面具,手持突击步枪的人,我怕会成为他们射击的目标,拿到石心立即往侧面滚,在铁门完全打开之前,我已经滚到了侧面墙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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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不敢贸然进来,但我们也出不去了,武功再高也经不起大量连发武器集中扫射。而且这是在研究所的最深处,离出口有几百米,就算是纪望舒和黑衣人联手往外闯也不一定能闯得出去。躲在这里面也是没用的,扔几炸弹、毒气弹、眩晕弹之类的进来,我们很快就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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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到毒气弹,就闻到了刺鼻气味,急忙闭住呼吸。这气体一定是纪望舒的内应弄出来的,本来是用来掩护我们逃走,现在则有可能会加速我们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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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之中我感觉石心越来越烫手,并且那种热感沿着我的手臂传入我身体,似乎让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我有按耐不住的冲动,想要把它放到巨人身上,让巨人复活,这样我们就能摆脱所有困境。但同时理智又在告诉我,我需要它来种青莲,救回狐妖,我不能没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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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想到一种可能,老头对我说的是假话,世界上根本没有最纯净的土和水,也没有什么青莲,我手上的只是一颗普通莲籽。老头是在考验我,复活巨人才是正确选择,妄想用石心来换取狐妖是自私的、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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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万一我想错了呢?如果这是唯一的、最纯净的土呢?失去它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找回狐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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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乱成一团糟,不知哪是个对的,哪个是错的。所谓命运,其实就是无数个选择,可是没人能洞悉未来,怎知哪个选择是正确的、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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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士兵在呼叫增援,越来越多枪口对准了里面,纪望舒与黑衣人还在亡命相搏,一时难分胜负。也许他们还能凭本事逃出去,而我不能,就算脚没受伤也不能。如果我死了,石心当然不会属于我,任何计划和理想都没有意义,所以实际上我没有选择,只能复活巨人,说不定还会出现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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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支配着我,从地上跳了起来,一瘸一拐跑向巨人骸骨。眼看就要冲到巨人骸骨边,侧面响起了强烈破空声,黑衣人扑向了我。同时大门口有许多人开枪了,枪声密集得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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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中的石心突然受到强烈撞击,猛地爆开了。恐怖的力量将我撕碎,焚烧,化为粉尘,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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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吗?就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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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边无际无天无地的虚空中,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臂,我发现自己有了手臂,有了身体,并且脚踏实地。我转着看向拉着我的人,一看我愣住了,竟然是安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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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仔?”我大叫,但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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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仔对我笑了笑,像是亲切友善,也像是表示赞许。不对,这不是我熟悉的安仔的笑,以前他的笑容只有单纯、真诚和朴素,望向我的眼神只有感激和崇敬。而现在他的眼神显得深沉,带着睿智、宽容或者其他东西,总之与安仔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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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安仔!”我再次大叫,甩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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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仔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他前面就是完整的石壁,他却像什么都没看到,没有任何迟疑往前走,不受一点阻碍地走进了石壁。他消失了,石壁上没有出现一个洞,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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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在做梦,只有做梦才会这样。我捏了捏自己的脸,会痛,再摸了摸身上,玄武甲有在,青莲也有在,还有手机、钞票、护身符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该有的东西一件不少。接着我注意到我的右脚膝盖还在隐隐作痛,无法使力。低头看了看,有一根东西刺入了关节处,还有一小截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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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根东西拔了出来,原来是七八厘米长的一根钢针,像牙签那么粗。钢针拔出之后,关节就不怎么痛了,再活动活动,基本可以正常走路了。我心中骇然,黑衣人在与纪望舒激烈搏斗中,竟然能准确地射中正在奔跑的我的穴位,真是太厉害了。还有他投射向门口的那一剑,同样是仓促中出手,却把一个大活人给震飞了,冲击力之强可想而知。如今有这么强内功的人绝对不多,会不会恍惚道人就是被他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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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早就躲在仓库内,可能是打不开保险柜,所以潜伏不动,等着我们打开保险柜再抢。这就说明他知道我们的行动,还赶在我们之前潜伏在仓库内,与恍惚道人被杀事件如出一辙。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抢承露盘和石心?不会是他也有个青莲种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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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我暂时放下不想了,先弄清眼前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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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山洞,前后都看不到头。这里是绝对的黑暗,空气闷浊,含氧量低,并且有些像沼气或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我走到石壁前摸了摸,冰冷、坚硬、光滑,是真的岩石。抬头看了看,也是完整的岩石,我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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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可以确定我没有死,因为我的所有感觉、所有东西都在,包括右腿膝盖的伤都真实存在,如果我死了或者在做梦,不可能还有这些。第二可以确定我不是因为常规的爆炸掉到地下深处,因为上方是完整的。由此推断我不是被石心炸死,可能是石心被子弹射中,里面的能量爆发出来,把我带到了另一个空间。安仔及时出手救了我,但安仔跟以前不一样了,并且具有了超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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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儿会是在什么地方呢?但愿沿着山洞就能走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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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山洞的洞壁光滑平整,隐约有流水溶蚀的痕迹。这是一个溶洞,是流水经过亿万年冲刷出来的。通常来说往高处走才能走出地面,但也有可能往高处走山洞会越来越小,最后小得人进不去。往低处走更多支流汇入,山洞会越来越大,一定会有一个畅通的出口,否则就不会形成这个溶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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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几秒钟,我开始往地势较低的一边走,走了不过几十米,前方出现岔洞。岔洞较小,应该是以前从另一个方向汇入的支流,我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大洞继续前进。不料往前没多远又出现岔洞,这一次看上去像是主洞分成了两个,两边大小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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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讨厌这种选择,什么智慧经验都没有用,完全看运气。看上去右边的洞地面比较平坦好走,我选择了右边。不料没走多远,地面就不平坦了,地面有不少突出的石笋,洞顶有倒挂的石钟乳,洞壁上随处可见空腔和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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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全黑暗中,我看到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颜色都很接近黑白两色,其他颜色不容易分辨出来,但依然可以看出这儿的溶洞有丰富的色彩。有些地方还有宛如绽放的花朵般的晶体,晶莹剔透,美丽之极,如果我手中有灯光一照,绝对会发出炫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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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又出现岔洞,我再次选了右边,再往前又有岔洞,我依旧选择走右边。一直选同一边,肯定会有尽头吧?万一是死胡同我还可以原路退回,不会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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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右边,右边……我也不清楚选择了多少次右边,直到我发现眼前的景物很熟悉,好像之前走过了。看来右边是错误的选择,我开始改走左边,走了一会儿,我发现到处都是洞,大洞套着小洞,小洞连着大洞,宛如一个迷宫。更糟糕的是很多地方看起来都似曾相识,我没办法确定是不是真的曾经走过,不得不承认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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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了定神,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烦躁,意念开始扩散延伸。由近及远,在我所能感知的很大一个范围内都是错踪复杂的大小洞,毫无规律可言,完全分辨不出哪儿是入口哪儿是出口。而且我感应不到任何活物,如果这儿有山洞与地面相连,不会没有任何生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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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和恐惧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情愿立即跳出一只吃人的怪兽,也比凝固般的死寂要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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