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走了,他的脚步没有停过,也没有再回头过,就这么消失于前方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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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老张。”狐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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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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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肯定刚才老张已经死了,但可能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消失,可能是他的意志,或者心愿,某种比元神更纯粹的东西还存在。然后另一种力量进入他的身体,合为一体,突然出手摧毁了邪魔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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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也发现打倒徐来福后,老张有些与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想来,他似乎有点像是我在梦中看到的站在神树下的老人。我脱口而出:“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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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我觉得称他为守护者更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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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不是老张本人并不重要,反正老张一定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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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已经渐落,地面上还有一只手电筒在亮着,我看了一眼已经不成人形的徐来福的尸体,心中感慨不已。盖棺定论,对于徐来福的一生,我却无法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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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死了。”狐妖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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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纪望舒,我不能丢下她,第一是我不能见死不救;第二是刚才老张(或者是守护者)临走前看了她一眼,明显是要我救她。如果不是纪望舒“引魔入体”的计谋,老张也没机会重创邪魔,纪望舒的计谋是可行的,只是她严重低估了邪魔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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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她治伤吧,我们要带她出去。”我对狐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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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狐妖没有反对:“好吧,我可以帮她止住内出血,缓解她的伤势,但能不能救得活,能不能带着她出去,就是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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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细仔检查纪望舒的情况,包括以天眼探查她体内的伤势。折断的肋骨刺入肺部更深了,其他内脏器官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更要命的是她的主要经脉几乎全都断了,有的地方甚至连血液都不能正常通过。这就好比一片区域内的河流水渠被摧毁,完全混乱,需要水的地方得不到水,不需要水的地方积水成灾。这样的情况根本没办法理顺,时间一久,有的器官就会衰竭、坏死,虽然我基本不懂医术,也知道这伤太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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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道:“就算你保住了她的命,也是个残废,可能生活都不能自理,还不如死了好。我看还是算了,就让她这样结束吧,别让她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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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要尽力救她,结果怎么样看她的运气,尽人事而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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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没再说话,灵力进入纪望舒体内,滋养她伤损的地方,尽可能地疏通经脉和气血。过了一会儿,纪望舒的呼吸有力了一些,狐妖对我说:“现在解开她的衣服,按在断骨之处,透入你的内气吸住那根断骨,我们合力一起把它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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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厚厚的衣服确实不好操作,我把她的衣服一层层解开,因为不能翻动她的身体,中间没扣子的衣服只能用匕首割开。到了最里面一层胸衣时,我有些为难了,断骨有一部分被胸衣压着,不脱不容易控制,脱了则有些难堪,更何况是当着狐妖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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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没好气道:“要救她就快点,反正她昏迷了不知道,只要你心里没有淫邪念头,我就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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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是,肯定没有!”我急忙回答,小心用匕首把纪望舒的胸衣从中间处割断,然后分开。我绝对没有半点邪念,但眼前的画面还是让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等到我把手按上去时,棉软滑腻的感觉更让我心脏狂跳,内气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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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有些发怒了:“以前又不是没有摸过,有什么大不了的?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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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可没有碰过纪望舒这儿,连隔着衣服也没有,我唯一碰过的人就是表妹,也算是狐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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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既然决定了救她,就不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了,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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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了定神,找准了断骨,凝神运气产生吸力,狐妖同时助力,把刺入肺部的断骨慢慢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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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纪望舒发出微弱叫唤,接着咳嗽,眼睛也睁开了,身体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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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别动,我在给你治伤。”我有些手足无措,头上都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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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咳出了一口淤血,也不知有没听到我的话,又昏迷了。我松了一口气,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断骨归位对接起来了。还有两根折断的肋骨,错位不严重,比较容易就复位了。但这还没结束,我得找些硬的东西,把受伤的部位固定保护起来,否则轻轻一动又错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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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死去的金钱帮的人身上找来一些材料,给纪望舒绑扎。这个部位还真不好处理,既怕碰到了伤处,又怕按压了人家的敏感部位,不好下手。狐妖不停地指点,我来来回回弄了好几次才勉强固定好,当然不该看的地方,已经看了不知多少次,不该碰的地方也不知碰了多少次。等到给她包好外衣,我已经累出了一身汗,简直比一场恶斗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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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一边休息,狐妖继续给纪望舒止血、疗伤,纪望舒没再咳血,呼吸渐渐稳定,看样子暂时是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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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才有空闲想将来的事,假如纪望舒的伤好了,她会不会再成为金钱帮帮主?那时她会不会杀了我灭口,以免今天的事被人知道?或者她感激我,从此不再来找我麻烦?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了解她,但我并不后悔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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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必须找到铁面具,要不上面的人不认识纪望舒,不会让我们上去的。我跳了起来,来来回回仔细找了几遍,却没找到,不知道掉到哪儿,被塌陷的石块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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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我先到前面去探路。”狐妖说,没等我回答她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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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心情不好,她并非真的不在意,况且没有肉身一直是她最大的遗憾。不过我相信她很快会释然的,因为我心里只有她,我们早已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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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上了一些干粮和矿泉水,一捆尼龙绳,一把手枪,一支手电筒,尽可能小心地抱起纪望舒。刚才老张与徐来福对掌时,引起山洞坍塌,回去的方向出现了一条大裂缝。我深深看了一眼老张离去的方向,转身向大裂缝走去。我不确定若干年后,我有没有勇气和能力来善后,但我一定会找有实力的人,告之这儿的情况,这样才对得起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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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很快就回来了,有路通往外面,但是很不好走,有不少地方要在石壁上攀爬,空手都不容易过去,更不要说带着一个不能动的人。但我也不能扔下纪望舒,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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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我带了一条绳子,有的地方过不去,我用绳子把纪望舒绑在身上爬了过去。有时我得解下绳子,由狐妖带着挂在石壁高处,然后我抱着纪望舒借助绳子荡过去。这一路上的困难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每一步都艰难万分。花了十个小时左右,我筋疲力尽,终于到达了神树下面的裂缝。之前固定在石壁上的绳子还在,而且可以看到上面有灯光,狐妖上去一看,果然有两人守在上面,外面入口处还有四个持枪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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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望舒有时像是清醒了,但我跟她说话她却不懂回答,不一会儿又昏迷了。现在只能希望上面的人知道纪望舒就是铁面人,或者他们会给我们机会,等到纪望舒完全清醒过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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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无力往上爬,只能把自己与纪望舒面对面绑在一起,这样可以防止她受伤的部位撞到石壁上。然后我摇动绳子大叫:“有人受伤了,拉我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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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人以手电筒往下照,但估计看不清,因为下面都是自己人,所以他们也没怎么犹豫就开始往上拉。上面两个人年轻力壮,同时使力上升得很快,几分钟时间就接近了裂缝出口。他们停止了往上拉,再以手电筒往下照:“咦,怎么会有一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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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叫糟糕,他们不知道铁面人是女的,现在是该对他们说实话,还是骗他们先拉上去再说?我还在犹豫,狐妖突然道:“不好,有人冲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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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海中浮现外面隧道尽头的场景,五六个人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进来,为首的人是高寒,另外还有几个我也见过,都是墨家的人。紧跟着他们的则是之前带我去见铁面人的军官和两个士兵,军官大叫:“前方放行,立即撤出,我们只维护营地秩序,不管隧道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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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站岗的战士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往外跑,高寒等人继续往前飞奔。我暗叫糟糕,要双方打起来顾不上我,我和纪望舒就要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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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拉我们上去,她就是你们帮主!”我仰头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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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两人非常惊讶,但刚才并没有女性下去,只有铁面人是女性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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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墨家的人已经冲进来了,两人大惊,来不及拉我上去,只能把绳子勒在腰部转几圈,一只手扯住,拔出武器应战。墨家弟子如狼似虎般扑了过来,混乱中不知是谁一剑砍断了绳子,我立即往下急坠。/p